第5節


我大聲地喊道,他卻頭也不回地繼續往下衝,一邊跑一邊回答道:「作為仙族的一份子,我就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家園,今天一定是有仇家攻上山門來了,我一定要參加保衛戰!」
聽了這話,我一拍額頭,這不是傻嗎?未來的大叔肯定不會幹這破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態度才是大叔應該表現出來的。
不過他往下一走,我也只能跟著衝了下去,卻看見山腳下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擋路的這些外山仙族全都倒在了地上,廣場上,我看見一個叼著煙的男人,拍了拍手,對著身邊一身白骨的怪胎說道:「仙族看來不歡迎我們啊。」
這兩個人,不就是羅焱和徐福嗎?羅焱看起來歲數比我還小,應該就20歲左右,一臉輕狂之象,而他的身邊站著的徐福,身上冒出的還是黑色的火焰,不過身上的戾氣可不是一點點的大。
一看見打上山門來的是這倆人,我提起來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他們不可能對少年時代的蔣天心動手,此時大叔已經跑到了廣場上,很是驚慌,但是卻伸開雙手,擋住了羅焱和徐福大聲喊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敢來我們仙族搗亂,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正準備走出去呢,卻看見大叔這麼一喊,立刻就笑了起來,少年時代的大叔還真有一股子傻勁,我是知道將來羅焱會成他師傅,所以才不擔心,但是少年時代的蔣天心可不知道,現在完全是冒死阻攔羅焱和徐福。
「哦?你能攔得住我嗎?」
羅焱慢慢走向少年蔣天心,後者不斷後退,最後靠在了牆壁上,一個勁地揮手說道:「我,我就算沒本事,可是我有勇氣。這裡是仙族,你們亂來的話,我會和你們拚命的!」
羅焱哈哈一笑,嘴角微微揚起,看了看蔣天心,默默地說道:「你身上仙族氣息不濃,而且似乎過的也很清貧,不過你的靈覺潛力很大,只是你單純修仙太可惜了。怎麼樣?要不要跟著我?」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當年羅焱收蔣天心時候的場景,然而,讓我大跌眼鏡的是少年時代的蔣天心竟然斷然拒絕了,喝道:「我,我是仙族之人,不會拜你為師的,你趕快走吧。」
就在我準備走出來,解釋一下這中間的誤會時,遠空忽然有大片仙氣灑落,看起來像是從仙族內部傳來的,羅焱微微變色,笑了笑說道:「看來仙族內部的人都來了,骨頭啊,我們先避一避,回頭再來闖這仙族。」
他倆走後,我一下子從岩石背後跳了出來,拍著少年時代蔣天心的後背說道:「你丫的為什麼不答應?這人以後是你的師傅知道嗎?」
卻看見少年蔣天心搖了搖頭,往山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不會和如此霸道之人為伍。我注定成不了英雄,只能做一個普通人。而且,我是仙族,此人和仙族有仇,我不會拜他為師的。前輩,你也走吧,不要留在這裡了。」
我那叫一個鬱悶啊,這傢伙到現在還不相信我。我倒是想去找羅焱,只是放心不下自家大叔,跟著他回到了茅屋內,入夜,台灣的天空中繁星燦爛,我坐在茅屋外面,伸出手想要召喚星圖,但是背後的星圖卻沒有打開,慘然一笑,身邊的門卻打開了,少年蔣天心走出來,坐在了我的身邊。
「前輩,外面夜風涼,你還是進屋來睡吧。」
他開口說道,丟給我一條毯子,我笑著說了一聲謝謝。他卻忽然開口問道:「前輩,你真是未來來的嗎?如果真是未來回來的話,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事情?」
我一愣,問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未來的你是什麼樣子的?」
他點了點頭,我靠在茅屋的牆壁上,看著前方開闊的天際,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未來的你,和現在的你很不同。未來的你,會遇到今天遇見的那個霸道的男人,拜他為師,你會很厲害的仙法,是我的師傅,沒有教會我太多的法術,但是卻教會了我很多人生道理。未來的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
他消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開口道:「那前輩,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是大英雄?我從小就夢想能成為大英雄,能夠和內山裡的那些仙族高手一樣,那麼厲害。」
我微笑著搖搖頭,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說道:「光是厲害,這樣的人,成不了英雄。當英雄很累的,要做很多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情,會有有多人逼著我們去做一些我們不喜歡的事情,當英雄的人看起來很風光,其實很悲慘。我就不願意當英雄,我就想當個普通人,只是在未來,很多人逼著我去做一些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我很不開心。」
然而,此時少年時代的蔣天心忽然表情嚴肅地說道:「前輩,我看的出來,你一定是個高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變的除了我誰也看不見。但是,我知道您一定很厲害。我讀的書不多,也不喜歡那些聖賢之言,但是我也夢想成為一個英雄,雖然如今的現實告訴我,我只能當個普通人。但是這是我的夢想,前輩您有機會成為英雄,為什麼不願意去當個英雄呢?當英雄就一定是為了風光嗎?就一定是為了榮耀嗎?您想做個普通人,可是您已經有了能力,既然有了能力,就要擔起這份責任。歷史上很多的英雄,他們都不是自己願意做英雄的,更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會流芳百世。但是他們當時還是選擇做了英雄,甚至犧牲了自己,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我一愣,這個之前還傻乎乎的少年蔣天心,此時竟然一番話將我給說蒙了。我直愣愣地搖搖頭,回答不上來。
此時的少年蔣天心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星光之下,雙臂張開,然後大聲地對我說道:「為的是信念!一個人如果連信念都沒有了,那不就是一具活著的殭屍嗎?」
我慘然一笑道:「你不瞭解我,我的人生是被別人規劃好的,我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由,沒有選擇的權力,我只是想讓自己輕輕鬆鬆地活下去……」
然而,此時少年時代的蔣天心卻往前邁了一步,對著我喊道:「前輩,您錯了!您看看我住的地方,我在這一間小茅房裡過了10年時光,整個外山仙族沒有一個人看的起我,他們都欺負我,我也認清了自己只能做一個普通人,可是,我還是沒放棄我的信念!今天仙族被攻擊,我義無反顧地衝下了山,我知道那樣做很傻,我知道那樣做也許會死,可是我還是這麼做了。因為,我想當個英雄,我不想讓我的人生這麼碌碌無為地過下去。可是你有能力,為什麼不給我們這些注定一生平凡悲慘的人做個表率呢?你為什麼不成為我們的信念呢?」
這一刻的我,徹底愣住了,成為眾人的信念,成為眾人的表率……
「我知道您有很多的無奈,可是那又如何?如果有一天,您和我一樣,碌碌無為,沒有天賦,沒有血脈,什麼都沒有。你一定也會和我一樣,每晚躺在冰涼的木板上夢想著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夢想著自己能夠拯救世界。即便粉身碎骨,即便萬死不辭,因為這是我的夢想,說來很傻,都快20歲了,還嘴裡喊著什麼夢想,明明一無所有,可是卻還抱著成為英雄的信念。但是,那樣讓我很快樂。前輩呢?您能瞭解我的處境嗎?能夠瞭解很多和我一樣的平凡人的夢想嗎?」
他說完之後忽然臉一紅,摸了摸腦袋快步走了回來,低聲說道:「前輩對不起,我又大放厥詞了,我先睡了,抱歉讓您聽我的廢話了。」
他走進了茅屋,而我一個人坐在茅屋的門前,腦子裡滿是剛剛少年蔣天心激動的臉,我一直以為大叔是因為一個女人而和救亡者戰鬥,但是,這一刻的我知道自己錯了。
他從小沒有天賦,沒有高強的血脈,受人欺負,如果不是遇見羅焱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成事。但是一步步走來,直到今天能夠力壓百里長風,大叔依靠的不是機遇,而是成為英雄的夢想,他的實力在提高,信念也在提升。
而我呢?我擁有那麼多人留給我的血脈,擁有道法本源,擁有天機眼,破魔長劍,鬼紋,星圖。我比大叔幸運無數倍,可是,卻僅僅是因為沒有過上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就抱怨,就發怒,就挑釁那些保護過我的前輩。
這一刻,我慢慢站起身來,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疼,但是,沒有停,我另一隻手又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一夜很長,我站在星光下,打的自己嘴角溢血,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無論過去未來,大叔,永遠值得我敬佩。」
第八十八章,向唐門正式宣戰!
第二天清晨,少年時代的蔣天心一早醒來,卻看見我站在門口,兩邊的臉頰都紅了。他一愣,問道:「前輩,你昨天下山去找小姐了吧?沒給錢被打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天熱,所以臉上有點紅。對了,你今天記住,再遇見昨天看見的那個人時,千萬不要反抗,就拜他為師,他可是個有本事的大好人。對了,你還要記住,以後收了個孩子當徒弟,不許虐待他,不許讓他洗衣服,收拾碗筷,還有最最重要的是,不許逼著他練膽,聽到沒?」
少年蔣天心木訥地點了點頭,問道:「前輩,你是要走嗎?」
我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下山去。
無論唐凌峰是打著什麼企圖讓我回到了這個時代,但是我必須先要感謝他,因為他我才會遇見少年時代的蔣天心,也因為他,我才會明白自己之前是多麼的無知和愚蠢。
我已經22歲了,馬上過了年,就是23歲,一個23歲的人還因為自己不夠自由,自己沒有過上自己如意的生活而撂挑子,而發怒,這樣的我,在遇見少年蔣天心之後,忽然被我自己深深鄙視。
我過去總是認為,無論是許佛還是羅焱,他們逆天,都是因為逼不得已,而我不願意成為他們這樣的人,對於他們的逼迫,我異常的牴觸。
然而,今天我或許才理解了一絲他們的動機,這是夢想,是他們奉獻一生為之拚搏的事業!羅焱造了我的世界,將一切都留給了我,是希望我能繼承他的事業。
我卻因為自己是被動的而自怨自艾,如今看來,我都在深深地鄙視自己。微微歎氣,我走下山道,臉上還是很痛,可是我的心裡忽然一片光明。
我是千千萬萬普通人的表率,我逆天,成為英雄,不僅僅是因為出風頭和被逼無奈,而是因為,羅焱,大叔,許佛,如今的我,會被這些生活在苦難之中的人,當做信念的寄托。
肩膀上的擔子重了,可是意志卻更加堅定了!
山道很長,我走下山後,因為守衛看不見我,連我走出了外山仙族的大門都沒發現,一走出大門,轉了個圈,想著是不是有機會遇見羅焱,或者是找找看司馬天,許佛他們幫忙將我給帶回去。但是一個很意外的人卻先找上了我,這個人是一身黑袍,走路彎著腰,看起來非常蒼老的男人。
也就是之前將我送進這個世界裡的唐凌峰!居然在這裡候著我,還真是沒想到呢。
「唐凌峰,你用了什麼手段把我弄到這個世界裡來的?你到底什麼企圖?」
我不敢靠近他,現在的我身上除了靈覺,其他什麼法術都使不出來,要是被他滅掉了我的意識,我可能會在那個世界裡變成一具植物人。
「端木森,怎麼說呢?其實這是我成為救亡者的一個考驗,你也知道,唐門如今的發展很不順利。其他的門派都不是非常重視唐門,所以如果我能夠有一個強悍的靠山,說不定就能將唐門發展起來。因此,我去拜訪了一下許佛,希望加入救亡者,而許佛提出對我的考驗,就是殺掉你。不過你在那個世界裡最近一直在飛速成長,因此我設計了一些手段,讓你和那些保你的大人物斷絕關係,接著讓你和茅山對抗。不過可惜,茅山那邊不給力,沒有弄死你。不過無所謂了,我有了這枚戒指,能夠將你的意識脫離出來,毀滅了你的意識,你也就等於死了。」
《陰陽代理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