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跨了出去，看著對面一身黑色僧袍，又是佛光，又是魔氣的空淨。
金色和黑色交織在一起，黑袍空淨展現出了非凡的戰鬥力，遠遠強過剛剛的狀態，不過如今還在日頭照耀之下，黑袍空淨身上的魔氣受到了部分限制，膨脹的並不廣。
黑袍空淨雙手重重地按下，背後佛魔二氣混合之下，向著我俯衝下來，我往後跳了一步，道力具象化之後變成的黑白人影，此時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伸手，竟然將空淨釋放出來的佛魔合力給擋了下來，只聽見「轟隆」一聲，強風吹過我的臉，我扭過頭去，等再轉過來的時候，我竟然看見黑袍空淨釋放出來的佛魔合力，赫然被黑白人影給擋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對面的黑袍空淨也露出了震驚的面容，喃喃道：「怎麼可能？為什麼我的佛魔合力，沒有將你的道力打穿，這可是融合了兩種強大能量的力量。」
我看著面前的黑白人影，似乎弱不經風，但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創造奇跡，連續擋下攻擊，甚至一掌擊傷黑袍空淨，如今更是將黑袍空淨釋放出來的佛魔合力給擋住了，而且，道力形成的身體，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端木森，你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黑袍空淨明顯著急了，指著我就罵出了口，左右手抬起，佛魔合力再度出手，不過這一次黑袍空淨卻沒有直接攻擊過來，我看見他的背後，先是出現了一尊金色的佛像，這尊金色的佛像，面容安詳，週身金光肆意，看起來竟然和空淨很相像，此時，金色的佛像緩緩飄開，又露出來一尊大魔之象，這尊大魔之象，面露猙獰，週身黑氣環繞，頗為強悍的樣子。
這才是黑袍空淨真正的實力，此時黑袍空淨雙手拍了拍地面，他背後的金佛和大魔同時出手，重重地打向了地面上的黑白人影。
我正要放出造天之力抵擋，卻看見黑白人影竟然主動飄了起來，薄弱的身子迎風變大，轉眼間變成了和這一佛一魔兩尊寶相一樣的高度，隨後左邊的白色半邊身子，和右邊的黑色半邊身子，在此時從中間斷開，竟然在我的面前變成了一黑一白兩個巨大的如同紙片人一般，可是卻散發出了兩股極其強悍的氣息。
白色的道力所化人影對上了一佛，而黑色的道力所化人影對上的是那一魔，只聽見兩聲巨響，兩邊幾乎是同時對了一掌，黑袍空淨和我同時看向空中，結果卻是勢均力敵。
誰也沒有戰勝誰，黑袍空淨伸手一指天空中的兩具寶相，喝道：「佛光，魔氣，重新凝實，這一戰，我一定要勝！」
這時候，我這個道法本源的主人，倒是也應該說些什麼，可是到我開口的時候，竟然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我想喊喊口號，可是這兩個人影也不是我刻意凝聚的。
此時對面的兩座寶相再一次攻來，形成的巨大氣場，散開的強勁旋風，比剛剛還要猛烈，我不免為面前的兩個人影擔憂，然而，這一次，它們再度給我帶來了驚喜。
我竟然看見兩個人影低下頭，同時捏了一個手訣，一個類似三角的手訣，此手訣一打出，我分明感覺到四周的空間都是微微一怔，隨後兩個人影的身上有一白一黑兩個光芒亮起，對面一佛一魔，兩座寶相的攻擊已經擊中了兩個人影的身上，可是這一次，輪到黑袍空淨傻眼了，也是讓所有人都吃驚的一幕發生了，這一佛一魔兩座寶相的手竟然穿過了兩個人影，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碰到一般，兩個道力所化的人影毫髮無傷，雙掌齊出，打在了各自對面的寶相臉上。
只看見佛光匯聚的金色寶相被白色人影直接打穿了，而另一邊的大魔寶相同樣被黑色的人影打爛了，黑袍空淨大驚，喝道：「給我凝實，不許散！你們散了，我就敗了，我不能敗，我絕對不能敗！我要證明，這個世界只有我是對的，我可以控制魔氣，可以操控佛光，你的道力擋不住我，絕對擋不住我！」
他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境地，說話都有一些語無倫次起來。我冷笑著說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你看看你的背後。」
此時黑袍空淨一轉頭，卻看見刑天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巨斧高高舉起，正要落下。黑袍空淨跌坐在了地上，雙眼露出了對死亡的恐懼，深深的恐懼。
他呢喃道：「不，我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不要殺我，我要是死了，就證明我是弱者，我不能變成弱者，絕對不能！」
我緩步走了過去，從腰包裡拿出了我那個世界空淨大師送給我的菩提子，放在了他的手心中，這一刻，我看見一片白光射出，白袍空淨大師又一次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惹的四周的眾人全都看傻了眼，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往後退。
白袍空淨大師卻一點都不在乎，微微一笑說道：「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黑袍空淨卻癡狂一笑，搖著頭說道：「我不覺得我錯了，我只覺得我不夠強，若是我夠強，便不會輸，天下本沒有對錯之分。」
白袍空淨大師面上笑容不變，順著他的話說道：「你也許是對的，天下本沒有對錯，你是因為不夠強便輸了，但是，你可知道力量的極限在哪裡？你以為鴻元是頭，卻不知道鴻元也終有失敗的一天，到了那時候便會有新的無敵者出現。力量無止盡，你要追尋的路也是無止盡的路，沒有絕對的強者，這才是我們所在的世界，這才是靈異圈。你還不明白嗎？你成不了最強者，因為最強者根本就不存在。」
黑袍空淨愣住了，望著天上的太陽，忽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看著蔚藍的天空，低聲說道：「你還記得，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從空淨的身體裡分裂出來？你還記得那個和尚嗎？那個我們叫他師傅，死之前卻帶我們走上這條路的和尚嗎？」
白袍空淨大師臉上的笑容忽然收了起來，抬起頭同樣看著天空，大風吹過他們兩人身上的僧袍，一黑一白，一個看起來骯髒，一個看起來很乾淨，但是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卻在此時露出驚人的一致，惆悵中帶著一點哀傷，哀傷中又透出一點悔恨。
我不知道他們嘴裡說的師傅是誰，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和尚能夠教出空淨大師這樣的絕代神僧，但是我知道，這個人一定就是影響黑白空淨大師的源頭。
「我還記得他，怎麼會忘記呢？我們修禪這麼多年，萬事萬物都能放下，可是唯有他放不下。如果我有一天能夠將他放下了，我便能夠成佛。行癡，你引我入門，教我佛法無邊，卻又告訴我神魔妖鬼人，沒有一個種族是最上等的種族，天下眾生皆是平等，佛光和魔氣，妖力和鬼氣，全都是一樣的，只是法術，只是能量。所以，我成了今天的樣子，因為我相信你的話，因為我相信，天下無魔無佛，眾生皆是一樣！」
白袍空淨大師的話讓我震撼，天下無魔無佛，眾生皆是一樣，此時我將口袋裡的第五顆佛珠拿了出來，切開一看，裡面刻著一個「人」字，五顆佛珠，便對應了「神，魔，妖，鬼，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雨夜，寺廟，和尚
雨夜，這是羅焱逆天失敗之後的第二個年頭了，誰都沒有想到，羅焱會逆天失敗，因為他不該失敗。
雨淅淅瀝瀝地往下落，打在這座山中寺廟的磚瓦上，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其實這樣的雨聲很好聽，於是便吸引了寺廟門前的一個小沙彌聽個不停。
他站在木窗的後面，望著外面的竹林，和竹林之間已經變成了墨色的青石板微笑。老師傅走進禪房來，拍了一下小和尚的腦袋，小和尚「哎呦」的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正想罵罵咧咧幾句，抬起頭一看打自己的是老師傅，立刻臉色泛紅，低著頭說道：「嘿嘿，師傅我正要唸經來著。」
老師傅沒好氣地說道：「哼，整天就知道說謊，下次把你送到主持那裡去，讓他好好罰罰你。」
小和尚吐了吐舌頭，他知道老師傅疼他，不會罰他，所以索性從地上一股腦地站了起來，拍去了自己屁股上的灰塵，低著頭說道：「師傅，外面這雨聲聽著動人的很，我一聽給聽愣神了。」
老師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後說道：「哼，今天咱們寺裡會來貴客，你可不要調皮啊。」
小和尚一愣，在他印象裡，他們不是一個香火很旺的寺廟，又是在這竹林深處，除了過年過節，燒香的人很少，哪裡有什麼貴客？
不過師傅這麼說，他便很是好奇起來，小孩子的好奇心永遠都不會停止。
過了午時，遠處傳來一陣「叮呤噹啷」的響聲，寺廟裡敲了鐘，老師傅拉著小沙彌快步走出了禪房，卻看見主持已經穿上了金黃兩色的袈裟，寺裡十來個和尚全都到齊了，站在寺廟大門口等著迎接貴客。小沙彌探頭看了看，卻沒見到人，低聲問道：「師傅，師傅，我聽見了降魔杵的聲音，可為什麼人還沒看見呢？」
師傅此時低聲說道：「因為對方是高人，本事大，這降魔杵點在地上發出的聲音，被他傳了過來，意思表示自己快到了。」
小沙彌這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厲害的大人物，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片驚訝之色，又開口問道：「那是哪一派的高人呢？」
師傅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是從白馬寺雲遊來的一位神僧，是我們禪宗的領袖，空淨大師。」
小沙彌微微一愣，這名字他沒聽說過，不過他一直在這山中，沒聽說過的大人物多了去了，心中不免有一些緊張起來。
很快，小路的盡頭，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緩步走來，純白色的袈裟讓小沙彌不以為意，一根兩米長的降魔杵，和寺廟裡的那一根比起來顯得簡單了太多，身上也沒有名貴佛珠，只有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不值幾個錢，這神僧還戴著一頂斗笠，連轎子都坐不起。
小沙彌不免對眼前這個神僧有一些失望，他嘟噥了一句：「師傅，這就是什麼神僧嗎？不怎麼氣派，我感覺還不如我們寺的主持呢。」
師傅瞪了他一眼，他才閉上了嘴，只是這小沙彌卻沒看見，天上下著雨，空淨一身白色的袈裟卻沒有沾染一點污泥，雖然這降魔杵很簡單，可是每一次點擊地面，地上都會有金色的佛光蕩漾。
空淨一路走到了寺廟內，主持非常慇勤地迎了上去，讓弟子拿走了空淨的斗笠和降魔杵，隨後請空淨進了大雄寶殿。
小沙彌和他的師傅一路跟了進去，卻看見空淨和主持坐在一起，說著話，空淨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只是他們說什麼，小沙彌聽不見，卻看見主持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片刻之後，消失不見，空淨站起身來，宣了一聲佛號之後走了出來。
他跨出大雄寶殿的時候，忽然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沙彌，小沙彌也沒有逃避，而是和空淨大師對望了一眼，小沙彌的師傅趕忙將小沙彌拉到了一邊，一個勁地說孩子不懂事。
空淨大師卻問他：「你幾歲了？」
小沙彌直白地回答道：「我今年6歲。」
空淨大師微微一笑，說道：「我六歲那年已經是白馬寺的誦經和尚了，時光過的真快，萬世萬代，朝生夕滅，皆是定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