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節


我曾經聽說過,六道之內每一道都擁有一個守護者,這些守護者對應著這一道的特性而生,我所在的是餓鬼道,傳聞中餓鬼道的守護者是一頭可怕的亡魂,它生來便喜歡吞噬其他的魂魄,長著三章大嘴,無時無刻不在餓鬼道中遊走,不死不滅,亡魂吞入其嘴中,會化作它身體的一部分。
它沒有靈智,只是一個可憐的如同機器人的怪物,身體也會隨著吞噬的亡魂越來越多而變的越來越大。
我來的也是正巧,居然就遇上了這一頭怪物。
「吞噬,吞噬,吞噬……」
低沉的聲音從這怪物的三張嘴裡喊出,它一遍喊叫著,一邊往我這個方向走來,四周的亡魂瞧見了它後都恐懼的不能自已,紛紛往後退走。
怪物走到了我近前百米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腳步,用奇怪的眼神,歪著黑色的腦袋,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模糊地說道:「人類……」
它圍著我轉悠了好幾圈後又說道:「活的,是活的。」
將頭湊了過來,用鼻子嗅了嗅我身邊的氣味後,三張大嘴裡竟然同時流出了粘稠的口水,如同大蛇一般的舌頭吞吐不定,興奮地喊道:「活人,哈哈,真的是活人,居然真的是活人!好味道,一定是好味道!我要吃了你!」
黑色的大手一把向我抓來,我冷哼一聲,身上道力一震,將這怪物給直接打成了碎片,可是正如傳聞中所言那般,黑色怪物雖然被震成了碎片,但是卻沒有死,片刻後身子又在不遠處重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只不過因為剛剛對我出手未果,此時這怪物卻也不敢冒然攻擊我,腳步不斷地踏著地面,大吼道:「活人,我要吃活人!」
我臉色冰冷,低聲說道:「還是宰了你吧!」
此時,在畜牲道內,黑蛋臉色陰沉地看了看四周,越來越多的妖獸冒出頭來,這些妖獸也和普通山林裡看見的妖獸不同,只是有一張妖獸的臉,身上卻沒有半分妖氣。
而且,這些妖獸看向黑蛋的眼神裡滿是殺戮,彷彿沒有靈性一般。
妖是有靈性的,能被稱為妖的都是有靈氣的,只不過妖獸靈智低下如同野獸,可是卻也身具靈根,但是四周這些妖獸卻彷彿只是外表看起來和妖獸一般無二,但帶給黑蛋更多的感覺,就是一種徒具外表,彷彿行屍走肉一般。
「你們若真是妖獸,應該有一個妖獸頭領,讓它出來和我說話。」
黑蛋高聲說道,聲音在曠野上傳開,沒想到四周的妖獸還真分開了一條路,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妖獸群中走了出來,這個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如同嬰兒,而且還是人形,只不過四肢皆是利爪,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臉部長著三對眼睛,用尾巴支撐著身子緩緩從地上直立而起,它看著黑蛋,冷冷說道:「畜牲道很多年沒有見到你這麼厲害的妖怪了,兄弟們也吃了很多年的爛肉,今天,終於能夠換一換口味了。」
它說話很流暢,條理通順發音也很清楚,不過口氣裡卻帶著幾分陰沉和貪婪。
「我是畜牲道內的守護者,當然,也是畜牲道的統治者,我已經聞到了你血肉裡散發出來的香味,太棒了,充滿了妖氣和靈性的鮮肉,哈哈……」
這個妖怪一邊說著一邊吞嚥了好幾口口水,四周的妖獸們也紛紛露出了獠牙,全都是蓄勢待發的樣子。
「那麼,開飯吧,兄弟們!」
隨著妖怪頭領的一聲大吼,四周所有的妖獸全部都撲向了黑蛋,黑蛋雖然陷入重重包圍但是臉色不變,身上妖氣外放,一聲狂吼天空中妖法綻放,化作巨爪橫掃四合,企圖靠近黑蛋的妖獸們一個個全部被打飛!
「來多少我殺多少!」
鮮血四濺,肉沫橫飛,黑蛋施展妖法之後大發神威,瘋狂出手。
「哦?來多少就殺多少嗎?我的畜牲道內從古至今無數妖獸,你一個殺的完嗎?不過也好,兄弟們很久都沒好好動手了,正好借你之手將它們該殺的都殺了,也讓這畜牲道的食物更多一些,所有妖獸一起上,殺了這頭妖怪。」
四周的山坡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妖獸,黑蛋站在妖法幻化而出的妖爪中,臉色冷峻地說道:「哼,那就來吧。」
修羅道內,鬼神的領域,鬼神乃是陰間之民,它們天生和厲鬼不同,力量無比驚人,更在陰間有著非凡的地位。
可是在這修羅道內,它們卻也只是一頭頭行屍走肉罷了,阿呆站在黑色的土地上,一拳打碎了一頭撲過來的鬼神,雙爪將這鬼神的身體撕成碎片,隨後猛地噴出屍火,綠色的屍火焚燒在四周的鬼神身上,這些鬼神一個接著一個地爆開,屍骨無存。
但是剩下的鬼神依然如同發瘋了一般向修羅道內的阿呆撲來,卻在此時,聽見一聲巨響「彭」的一聲,阿呆看見遠處兩個鬼神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捏成碎片,而四周的鬼神們更是在聽見這一聲巨響後,紛紛停止了對阿呆的攻擊,不斷地往後退,阿呆一怔,眉頭緊鎖地望了過去,它可不會認為在這修羅道內還能得到支援,這個攻擊了鬼神的多半也不會是什麼好鳥。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從無數鬼神之後飛出來的卻是一雙大手,這雙大手懸浮在空中,沒有身體,只有左右兩隻手掌和手臂,同時,在手臂上纏繞著鎖鏈和破布,手臂皮膚發黑,指甲漆黑而且又長又尖,但是這都不是最詭異的地方,最詭異之處是這雙大手出現之後,居然慢慢地展開,手心對準了阿呆,而在這一對手心中間,居然是兩張臉,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手心裡裂開的嘴巴中還露出了可怖的牙齒。
「哥哥,這是一頭殭屍吧。」
右邊手心裡的古怪嘴臉先開口道,聲音很尖銳,但卻是個男聲。
「是的,而且還是殭屍真祖。真是想不通,為什麼殭屍真祖這種不在六道之中的怪物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既然來了,我們就該殺了它,你說是嗎?弟弟。」
左邊手心裡的古怪嘴臉接著開口說道,聲音卻很沉,聽起來彷彿老頭一般。
「是的,那麼,我們就將它扯碎吧,我還沒有殺過殭屍真祖,不知道這種手感好不好呢。」
右邊手心裡的怪臉興奮地喊了起來。
阿呆雙眼內冒出綠炎,冷笑道:「來試試看吧。」
人間道中,李淳風站在忙著收攤的唐朝街道上,幾個官差看見了人群中的他,立刻走了過來喊道:「你是什麼人?」
李淳風沒回答,而是看了看四周的房屋,人群,以及天空,疑惑地說道:「不像是幻境啊。」
此時官差見李淳風不搭理他,便猛地將手按在了李淳風的肩膀上,李淳風正想將其擊退,可是一抬手卻看見袁天罡站在了街道的對面,正對著他冷笑。
第八章,唐代兩大相士的對話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李淳風看著人群之中的袁天罡,老友見面,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免吃驚。
「我來見你一面。」
袁天罡臉上帶著三分笑意,舉起右手,一瞬間人間道內一切都停止了下來,包括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不斷徘徊在兩個人腦海中的聲音。
「為什麼你變了這麼多?為什麼方諸山會變成你的道場?你到底在盤算什麼?」
李淳風低聲說道。
「淳風,你還記得當年有一日,你我同游長江,泛舟江河之上,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天下應該由什麼樣的人來掌管?你回答我,應由天子來掌控。我又問你,什麼樣的人才是天子?你回答我,天子應該有真龍之相。我又問你,那靈異世界應該由什麼樣的人來掌控。你回答我,靈異世界不需要人來掌控,因為這是一個不安定的世界,若是安定了也就不能被稱為靈異世界了。這些話你可曾還記得?」
袁天罡說完之後,李淳風點了點頭道:「我當年便是這樣想的,如今還是這樣想的。靈異世界本應如此,靈異世界不是一個國家,所謂的掌控,純屬無稽之談。」
袁天罡聽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揮揮手說道:「這便是你,脾氣一生都不會變,你所認定的事情永遠都不會變。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我在人間晚年之時拜入老子門下後,偶然間得見元始天尊,也許是機緣巧合,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顛覆了我所有的認知,他對我說,靈異世界也需要統治者,因為這個靈異世界太混亂了,沒有秩序,一個世界如果連秩序都沒有了,那豈不是沒了規矩?你我並非強者,並非能夠一指落下天崩地裂的高手。你我不過是一介相士罷了,可是你難道就不會不甘心嗎?為何在這個混亂的靈異世界裡,我們相士就沒有機會成為強者呢?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可以在一個全新的,有秩序的靈異世界裡站住腳跟,即便我們沒有驚天動地的力量,但是我們卻也可以受到靈異世界的敬仰,而不是為了人間的帝皇服務,我們同樣可以成為凌駕於眾生之上的存在。這便是元始天尊能夠帶給我的。他統治一切,而我們卻能夠站在他統治的一切之下,我們終於有了機會能夠俯瞰這個世界,這片大地,這才是我所要追求的。」
袁天罡說了很多,李淳風一直安靜的聽著,臉上一片平靜,人間道的世界內,陽光彷彿都靜止住了一般,輕輕地照拂在他的身上,李淳風冷靜地說道:「那麼,你是什麼意思呢?你想做什麼呢?」
《陰陽代理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