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盡力。」方志軒跟著威廉導師的腳步。
……
「這就是你要進行考試的地方了，你需要做的就是說服你自己，說服數個月之前的你。」威廉導師給出了考試的內容，「說服他，讓他開始努力，便是考試通過。根據時間的長短，評分將會有所不同，當然，話語的內容也是會有影響的。不過記住了，只有成功說服的情況下才視為成功，否則失敗。」
「……我知道了。」方志軒感覺到了有一些壓力，失敗的結果他是很清楚的，會直接失去繼續競選導師的資格。
「那麼，坐上去吧，之後我們就會開始測試。」威廉導師站到了一旁，監控將全程記錄下來你的反應，因此你出來之後也可以憑借這個反思你的行為。
「好的。」方志軒點點頭，隨後坐到了座位上，戴上了頭盔。
「那麼，測試開始。」隨著威廉導師話語落下，方志軒的眼前變為一片黑暗，隨後又再次亮起。
方志軒已經不在之前那個考試的房間了，而是在另一個房間之中，一個類似監獄的地方，中間有一道玻璃牆，並且牆的對面有一個方志軒很熟悉的人。
「……」牆對面的就是方志軒本人，是數個月之前的他，那個還沒有加入樂園，充滿了迷茫的他。
「注意了，你不能洩露自己的身份，他也是沒辦法看到你的，你的聲音也會經過特殊的處理，因此你只能憑借自己的本事說服你自己。」
「我知道了。」方志軒看著對面的自己，還沒有進入樂園的他確實和現在完全不同，根本找不到生存的目標，找不到方向。
「那麼，開始吧，我會一直看著的。」威廉導師說完之後完全沉默下來。
「同自己的對話嗎……」方志軒看著曾經的自己，那是一個頹廢的身影，鬍鬚也不曾刮，頭髮更是因為長期沒理而顯得雜亂，本身他就是自然卷的類型，頭髮長了之後不整理根本如同雞窩一樣。
「那麼，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方志軒試著對「自己」發出呼喊，他需要完成這一次的考試，就必須和自己對話。
「你是誰？」另一個自己抬起頭來，「這裡又是什麼鬼地方？」
自己的警惕心很強，方志軒很清楚，如果換成是他本人遭遇這樣的場景，恐怕反應也差不了多少。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得到什麼？」
「……」另一個自己並沒有回答，而是沉默。
「你如果想要離開這裡的話，就回答我的問題，你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嗎？」方志軒再次發問，不過不僅僅是簡單的問題，而是帶有威脅。他就是「他」，因此使用什麼手段有效，方志軒是很清楚的。
「我沒有什麼想要得到的。」過去的自己如此回答。
在方志軒的預料之中，曾經的自己確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的話，也不去強求。
很是隨遇而安，根本沒有絲毫的上進心。

第563章 自我（下）

「真的嗎？」作為自己，方志軒很清楚自己的心思是什麼，即便是現在他已經改變了，他也還記得當初的自我是什麼樣子的。
「你想說什麼？」過去的自己很敏銳，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你真的沒有想要的東西嗎？無論是權力、金錢，亦或是女人，人不可能沒有慾望的，你認為沒有只不過因為你壓抑了你的慾望而已。」
「……我想要的只不過是平靜的生活而已。」過去的自己如此說道。
「平靜的生活，你說的平靜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每天上班，然後累成狗一樣下班回去，然後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玩電腦，這就是你所謂的平靜的生活？」方志軒如此反問自己，一路走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
「你什麼都不會，然而又根本不想努力，那麼這樣下去你認為你可以得到什麼？平靜的生活？你所謂的平靜的生活就是自己完全無法自主，完全屈從於他人的生活？一輩子都在他人之下過日子，這就是你想要的？」
「不是……我從來都不曾想要這樣的生活。」過去的自己搖了搖頭，「我希望每天所有的時間都能由我支配，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
「但是為了你的這個目標你付出了什麼？即便說是要努力，但是你依舊每天除了抽出些許時間之外都是在繼續玩不是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我根本看不出你有任何想要這樣做的意思。」
「……那麼你告訴我努力就可以得到這一切嗎？曾經的我怎麼樣？但是又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那麼我為什麼要去努力？得過且過過下去不就好了嗎？」過去的自己爆發了，方志軒連串的逼問都直擊核心。
「你不努力的話又如何去得到這一切呢？無論你想要什麼，你什麼都不付出的話又怎麼去得到呢？你的家境並不足以讓你無憂無慮過上一輩子，因此你想要的一切都只能憑借自己的努力來獲得。」
「放屁！努力能獲得什麼？父母的誇獎？還是那毫無意義的獎狀？這麼長的時間這樣過下來又得到了什麼？我什麼都不曾得到，依舊是一無所有。」
「是你自己放棄了獲得一切的機會，你想要的話，為什麼不說？當初初中畢業的時候你怎麼做了？你不過是默默離開而已，離開了那個你一直喜歡著的人，什麼話語也都沒說。而高中你又做了什麼？還不是一樣的嗎？你只是一直都在逃避而已。」
「逃避有什麼不對的嗎？」過去的自己已經瀕臨崩潰了，「我沒辦法去得到那些東西，那些原本就不屬於我，我沒有資格擁有那些東西。」
「你不去嘗試又怎麼知道你沒有資格呢？」方志軒說出了問題的關鍵點，「什麼都不想付出就想著擁有收穫，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但是付出了又能怎樣呢？就可以擁有收穫了嗎？」過去的自己這麼反問道。
「不一定有收穫，但是你至少努力過了不是嗎？」
「既然付出了還是可能一無所得，那麼我又為什麼要拚死去努力呢？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一切都同我無關，我只需要當個看客就可以了。」
「你就滿足於當一個看客嗎？看著各種各樣精彩的世界，你就不想自己也擁有一個精彩的人生嗎？你就這樣甘於平庸嗎？」
「為什麼我不能先擁有一個值得讓我努力的東西呢？為什麼我要努力了然後再一無所得呢？」
方志軒意識到了自己走入了一個死胡同，過去的自己只要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就可以了，這是一個徹底的矛盾。過去的自己覺得沒有任何的東西值得他去努力，然而那些值得努力的事物更多是要在付出努力之後才能得到，但是自己想著的是得到了之後才會去努力。
無解的矛盾，不努力就無法得到，而得不到就不想努力，最終只能停留在起點，無法走上一分一毫。
「否定了自己一切的可能性嗎？」方志軒看著自己，那個「自己」是看不到他的，因此無論自己如何觀察，「自己」都覺察不到。
「沒有意義，你說的只不過是空談的東西而已，我現在很好，並沒有什麼不妥的。」
「你現在是很好，因為你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一些錢，但是你想過嗎？當你沒錢的時候怎麼辦？如今的世界任何東西都需要用金錢來衡量，沒有錢的你可以做什麼？成為一名乞丐？恐怕那樣你也會因為不盡心祈禱而餓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