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
不能想下去了,我怕自己會吐死,我花了將近十分鐘才爬到了那浮屍旁,抱住的瞬間就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刻,我已經無法分辨這屍體是善是惡了,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人類還是屍妖。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何有些屍妖對人類的看法只是食物,也終於明白那種餓到連親人都殺死吞噬的感覺了。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似乎和行屍走肉裡的喪屍毫無區別,當飢餓超越了理智,當死亡一分一秒的接近著,活下去是唯一的念頭……
在咬下這一口之前,我曾想過為了關閉那扇灰色大門而自殺,可咬下那一口之後,我發現這想法好愚蠢,發現活著……僅僅是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美好了。
那天,我和溫蕾莎將屍妖本能發揮到了極致,吃光了一整具屍體,又撲入海浪中拖上了另一具繼續撕咬吞噬。
那天,我們的表情沒有喜悅沒有悲傷,甚至沒有表情,就像兩隻最原始的野獸,除了吞噬外沒有任何智慧。
那天,溫蕾莎終於恢復了些許妖力,生長出了兩片羽翼。
我有些不明白,為何恢復的不是我反而是她,按理說我傷勢應該較輕的,畢竟最後逃出來了,而她經受的核爆威力則比我大的多。
甚至,她連羽翼都生出了兩片,我卻依舊感覺渾身無力,是那塊水晶的緣故麼?
算了,至少我們可以活下去了,雖然依舊很難,我勉強分出方向,溫蕾莎抓著我掙扎飛起,卻很快就遇到了一艘艘戰艦,掛著美國國旗的太平洋艦隊。
「美國艦隊為何會在這出現?」我和溫蕾莎面面相覷,我們依舊不知道日本……已經沒有了,這個國度已經徹底消失了,島嶼周圍已經被各國戰艦圍滿。
我們只能貼著海面往南飛,想要繞過那些軍艦,一被發現就立刻潛入水中逃離,遇到小島就停下歇息半天,遇到浮屍就撲下去撕咬吞噬。
海面上的浮屍真心很多,我不懂為何,許是沿岸人類發現身邊已滿是屍妖時,跳入海中是唯一的選擇,雖然這樣做依舊無法活下去,在地獄中無論怎樣似乎都無法生存……
這一次的艱難飛行,比被困荒島的時間更久,當我們辛苦的辨別方向,完全繞開那些軍艦,當我們終於在海面上發現一艘漁船,那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我不知道這漁船是哪裡來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何處,不過那些漁民說的話是粵語。
其實這時的我們距離菲律賓很近,距離台灣島也不遠,可惜我們並不知道,由於分不清方向和位置,只得乘著夜色悄悄潛上漁船。
幸好船很大,很容易藏身,隨著漁船在海上又飄搖了幾天,終於,我回到了中國。
「我們現在哪裡?」溫蕾莎皺著臉問道。
我哭笑不得的撓了撓頭,望著眼前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答道:「香港。」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從東京一路亂飛,最終跑到這裡來的,這似乎比西天取經的路更遠,而且我似乎沒帶港澳通行證,會被遣返內地麼?或是驅逐……
第兩百零九章:不再天真
街角,一名女子躺在血泊中瑟瑟發抖著,身旁是觸目驚心的一幕,她的同伴已經死了,正被一隻滿臉猙獰的屍妖撕咬吞噬著,女子想求救,張開嘴卻只發出呵呵的嘶吼聲,脖子上那是一道慘不忍睹的裂痕,正噴湧著鮮血。
屍妖許是餓極了,很快就吃光了她同伴的內臟,又舔著嘴唇朝她走去。
「別……不要……求你……」女子哭求著,屍妖卻毫無反應,因為他根本聽不懂粵語,甚至國語也不懂,只是桀桀怪笑著,說著亂七八糟的話。
似乎是日語?看來從日本飄來香港的,並不只有我和溫蕾莎。
利爪舉起來了,血盆大口也張開了,卻突然停下,因為好容易逃離日本,在海上亂飛了很久後,他的心情非常壓抑,很是需要好好發洩一番。
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脖子,舔了舔那秀麗的臉龐,下一刻,他想做什麼已經無需猜測,只是他沒發現一隻腳突然從背後的暗處伸出,猛地踹下。
砰,那屍妖被踹的一頭栽倒在地,茫然扭頭,尚未展開兩片羽翼就被第二腳踹中了面龐,踹的極重,連鼻骨都碎了。
嘶吼聲響起,身形的扭動中,他拚命想用羽翼抵抗,可背後卻被一雙蝴蝶翅膀捲了個正著,驚慌中,第三腳又踹下來了,那屍妖猛地咳了口血,胸骨盡碎。
「你的身體力量怎麼這麼強?」溫蕾莎皺眉問道,我至今都沒有恢復哪怕一片妖武,卻能硬生生的踹碎一名屍妖的胸骨,當然他只有雙翼。
「不知道。」我摸著胸口茫然搖頭,這些天在海上吞噬了不少浮屍,按理說妖武應該恢復一些了,但……我發現了一件很古怪的事,當我開始進食,我恢復的妖力不是直接生出妖武,而是先湧入心臟,被那水晶吸收掉了,過程就像在充能。
這算什麼?我不會生長妖武了?不是,水晶的充能上限似乎有限,似乎只要充滿就能生出妖武了,何況就算被吸收,那妖力我依舊能用,心念一轉就會輸送到四肢百骸。
這就是我在海上漂流N久後的發現了,這感覺很奇怪,就像內置了一塊備用電源,或是一塊移動硬盤,當然不是用來儲存愛情動作片的,而是妖力。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溫蕾莎,女人也完全不懂,她連我體內的水晶是什麼都不知道,只能……
「算了,先進食吧。」我俯下身道,死裡逃生後的我又多了個技能,隨遇而安,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搞不懂就拉倒,以後再說。
地上,那屍妖拚命的咳著血,用日語哀求著,我卻毫不理會,咯吱吱的將手化為利爪,猛地刺入了他的胸口,奮力撕開。
好久了,我終於嘗到新鮮的血肉了,那一刻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暢快,我拚命撕咬著他的內臟,他卻還沒死,發著抖,呵呵的嘶吼著。
身側,那受傷的女人已經嚇傻了,終於低聲喊出了一句救命,溫蕾莎也深鎖著眉頭,掙扎道:「你就這麼活吃他?你不先救救這女人麼?」
「你什麼血型?」我抬頭問那女人道。
「A……A型。」女人慘然回答。
「沒救了,自己咬舌頭吧。」我面無表情的繼續俯身吞噬。
女人在哭,溫蕾莎的表情也更糾結了,她感覺我變了好多,雖然認識的不算久,但曾經的李陽在她看來是非常善良的,所以她才會選擇和我聯手,如今卻……
我也感覺到了,經歷了東京一事後,我變得冷酷殘忍了,又或者說變麻木了,雖然我依舊堅持心中的信念,但不知不覺間,我對很多事都漠不關心了,包括一些即將流逝的生命。
拚命努力都無法達成心願,不惜瀕死卻最終連一個人都救不了,那種感覺……我覺得我不再是李陽了,至少不是曾經那個天真的李陽。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安慰溫蕾莎失去視力的事,還有失去庫恩的事,可這麼久了我連一句安慰都沒說過,只說了句抱歉。
如果是以前的我,對這屍妖一定會先殺再吃,甚至可能傻乎乎的自以為救世主,訓斥他幾句再殺,可如今卻是活吞。
甚至如果是以前的我,就算這女人沒有救了,我依舊會歎息著摟住她,流著眼淚安慰她,陪著她一起去經歷死亡,可如今……女人最終在痛苦中死去了,我卻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死的太多了,我已經快要無所謂了,感覺生命就是那麼回事,脆弱的無法想像,如果為身邊每一條逝去的生命而流淚,我感覺自己早就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