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咆哮，瑤光連頭都不敢抬，其實他知道，之前的談話中已經聽我說過了，只是那時的他沒有流露出過多表情，哀傷死死壓在了心中。
　　「對不起……」過百年的苦澀，他只有這句對不起。
　　其實他也不想，他也痛徹心扉，但他無法控制，淪為妖獸的鏡中一族，就和淪為屍妖的人類同樣悲慘，餓極時，連至親都會殺掉吃掉。
　　「你已經沒資格再道歉了，現在的你只是墮落體，你已經不再是我父親，你已經……可以徹底去死了！」軒轅凝芷森然道，裂縫陡然開啟，不是籠罩而是想將瑤光徹底撕碎。
　　「父親？」我愕然了，也終於想到瑤光的長相像誰，又深深長歎。
　　不是歎息沒和瑤光換女兒，而是歎息軒轅凝芷身為女兒竟痛恨到想要弒父，是命運的諷刺麼？雖然我並沒有時間關心他人，依舊在氣泡中拚命且徒勞的掙扎著。
　　「算了吧凝芷，比起這些舊事，我更想知道瑤光你為何回來，你不知道族中是不允許墮落體生存下去的麼？」老者突然攔住了發狂的軒轅凝芷，歎息問道。
　　墮落體？原來這就是對死而復活的灰色稱呼，和屍妖的吞噬體倒是同出一撤。
　　「瑤光知道！但瑤光雖然身為吞噬體，卻已經懂得如果保留自己的意識了，瑤光依舊想為族長盡忠，為族人效力。」
　　「瑤光知道現在族中有變，所以特此回來問族長一個答案，究竟變得是整個鏡中一族，還是部分族人？如果是後者，瑤光願戴罪立功！」
　　「哦？」老人突然瞇了瞇眼，這個答案是他最想聽到的，因為他現在有一個很強的敵人，手中把握的力量卻不足以平復叛亂，或許瑤光可以……
　　「戴罪立功？你根本沒這個資格？」軒轅凝芷咬牙道，卻換來了一句……
　　「住口！」瑤光陡然怒斥，那父親的尊嚴瞬間回歸，雖然……他倆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大，鏡中一族的七御使因為壽命極長，所以外貌很是有些詭異。
　　父親就是父親，瑤光可以被女兒轟傷洩憤，但卻不可以容忍這種無端斥責。
　　資格？其實真正沒有的反而是軒轅凝芷，她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殺死，親身體會過那種父親殺死母親的殘酷，卻依舊將屍妖的災難帶到了表世界。
　　相比瑤光，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墮落，雖然是因為那心碎欲死的仇恨。
　　「其實你們父女在這爭論這些毫無意義，其實你們父女都是軒轅一族的佼佼者，更先後成為過第二御使，卻又先後被剝奪資格，其實你們等於是整個軒轅一族的代表，你們的孰對孰錯，都代表著整個族群！」老族長突然幽幽說了這麼一段話。
　　軒轅凝芷的表情僵住了，軒轅瑤光更驚得直接跪在了空中，這是在暗示整個軒轅族人，整個軒轅姓氏的墮落？
　　在表世界的現代人眼中，利益是一切，權勢和財富是一切，但在鏡中一族這樣略有些復古的人類眼中，榮耀是一切，家族地位是一切，甚至有人將其重視到了高於信仰。
　　曾經軒轅家族的榮譽可以說如日中天，每一代都至少出一名強者躋身七御使行列，而且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更有人說軒轅家族是鏡世界除了祭司一脈外，榮譽最高地位最高的家族！
　　可如今卻……七御使中竟然再無他們的立足點，父女倆齊齊被剝奪了資格。
　　所以軒轅瑤光才即使淪為墮落體都不想放棄，必須再見族長一次，而他的目的並不僅僅是要問出侵略表世界的緣由，更有……那目的他連我都沒有告訴。
　　「瑤光願待罪立功，瑤光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求族長能恢復軒轅家的榮譽！」瑤光拚命的哀求道。
　　那一刻，老族長雲峰禾的眼中，竟浮現了幾絲暢快，他要的其實就是這答案。
　　「那麼，你願意為我對付宇文麼？他現在越來越強，也越來越霸道，甚至想要凌駕於我這個族長之上！」
　　「他現在已經完全無視了尊重生命的原則，竟想毀掉整個表世界數十億生命！他現在已經培養出了一批只遵從他的下屬，將尊重生命的原則，扭曲成了力量至上的歪理！」
　　雲峰禾語氣陰冷道：「瑤光啊，我願意為你恢復軒轅家的榮譽，或許你不可以再做七御使，但凝芷可以！我甚至可以讓她登上第一御使的地位，只要你們父女願意祝我一臂之力，誅殺宇文！」
　　那一刻，瑤光陡然一怔，誅殺？鏡中一族是沒有死刑的，但老族長竟說出了這句話？
　　那一刻，瑤光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鏡中一族變了，但變得僅僅只是宇文麼？那尊重生命的原則，究竟是被一直傳承著，還是只用來凝聚族人，用來維持祭司一脈的統治地位？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瞬間壓下了，瑤光不敢再想下去，只是連聲答應著願意，但這個念頭卻已經……無法徹底抹去了。
　　那一刻，瑤光扭頭看了看下方依舊在掙扎的我，只要族長答應，他依舊可以和我聯手，一起去對抗宇文，去救援表世界數十億的無辜人類。
　　只是他不知道這最後的結果，究竟是在成全誰？
　　是那份對生命的信仰？或者僅僅是對權力的維持！
　　也就在那一刻，妖力氣泡中的我再也受不了，陡然大吼，那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驚得鍾離雨嘉連忙回頭，驚得那第六御使西門愕然以對，他真沒想到我能脫困。
　　雖然……意義不大了，當我看到月華和汪娜齊齊被困，那憤怒逼迫我終於不顧一切的爆發了毀滅光球，氣泡和冰晶同時粉碎，我摔了出來，卻早已被炸得渾身崩裂，連連咳血。
　　「真特麼倒霉啊！」我氣急反笑道，瞄了瞄面色淒苦的月華，想伸出手去救她，卻又痛苦的垂下，汪娜急的想撲過來抱住我，卻被幾名灰色死死攔住。
　　一聲喵嗚響起，幾隻妖獸終於衝破了封鎖，其中一隻一把將我抱了起來，竟是小貓女？真好，她還沒死，真好，她居然願意護著我，雖然，鍾離雨嘉已咬牙撲來。
　　「別殺她！」我突然一聲大吼，拚命想將小貓女護在身後。
　　「咦？」空中的雲峰禾怔了怔，他發現了我和月華可以控制妖獸？那一刻的驚喜……
　　「別殺他們，先困住就好，帶回去和那名表世界的強者先關在一起。」老族長大喝道，鍾離雨嘉連忙停手。
　　我總算長吁了一口氣，卻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想抓住鍾離雨嘉威逼老族長的，現在卻反過來變成了他們的階下囚。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以去見楚天了，雖然和我預想的救他截然不同，倒霉的我倆變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第三百零八章：脅迫
　　我感覺我和楚天總是很倒霉，不是我有難他救我，就是他有難我救他，或者像此刻這樣，我倆一起淪為難兄難弟。
　　一座規模挺大的村子，村長辦公室裡，我看著楚天渾身插針的模樣哈哈大笑，笑的鼻涕眼淚一起流，楚天沒好氣的反瞪著我，也是噗哧一聲。
　　畢竟是表世界最強的兩人，如果在這時候抱著一起哭，未免太丟人了，雖然我倆其實都有種窮途末路的感覺。
　　「汪娜和月華呢？」楚天問道。
　　「汪娜和隻貓在另一個屋裡關著，月華沒來……」我深深歎息，月華留在之前戰鬥的小村裡了，正指揮著妖獸一隻隻列隊退卻。
　　看我被俘，月華當時就紅了眼，很想指揮所有妖獸來個魚死網破，可惜她不敢。
　　「原來能指揮妖獸的是你？真是位巾幗，但如果你不想讓他們都死掉的話，還是乖乖的讓妖獸都退走吧。」老族長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