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那時候父母忙於生計,也沒空管這些事,都是順其自然,當我發楞的時候安撫下我,隨著年齡的增長,這景象也就漸漸沒了,所以後來我也好,家裡也好這事也就都漸漸地淡忘了。直到現在忽然又這樣,讓我猛地想起會不會這和小時候的這檔子事有關,我總覺得這人無緣無故地怎麼就會發楞呢,而且還無緣無故就好了,總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才對。
而且小時候的這些事,要不是家裡人和我講,我也不知道自己有這些症狀,就像昨晚如果我不看到視頻,根本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後還會有些舉動,只是現在情形更複雜,很顯然我不單單是發楞,還有別的東西在我身邊。
因為一宿沒睡,中午的時候我補了一個覺,只是睡下去之後就各種做惡夢,而且這一會我能清清楚楚地夢見自己在哪裡,幹了什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我夢見的竟然是昨晚上的情景。這種感覺就好像時光倒流了一樣,但是夢就是夢,與昨晚的現實總有些是不一樣的。
我夢見自己從床上忽然醒來,就是忽然醒來那種樣子,我聽見客廳裡有聲音就起身去看,夢裡的場景是那種很昏暗的感覺,好像根本看不見什麼東西,可是又能看見一些的那種感覺。我走到客廳裡,發現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於是情景又變成了那種陰森的感覺,我只覺得自己很害怕,可是在害怕什麼又不知道,之後我聽見又有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回頭就看見有個人站在房門邊上。
到了這裡就有些抽像模糊了起來,因為醒來之後我反反覆覆回憶這個人,就是沒有個確切的人形來,那感覺好像這就是一個人,可倒底是誰卻根本每個准,就連長什麼樣也不知道,這很難解釋清楚,想必做過夢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明明在夢裡把這人看得真真的,可是一醒來卻發現這人好像根本就沒有長相,硬是不知道是誰。
很顯然我就是遇見了這樣的情形,而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記得我問了他是誰,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裡,我還沒聽見他回答,我忽然就醒過來了,當然醒來的時候是伴著無法言說的恐懼,以至於我醒來睜著眼睛好久才回到現實中,然後才安慰自己說這只是一個夢,讓自己不要害怕。
睡了一會兒儘管睡得不安生,但畢竟是休息了一會,雖然依舊有些累和困,但我卻不敢再繼續睡了,因為這種做惡夢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產生了恐懼,有那麼一會兒我甚至覺得睡下去就像是和死掉了一樣,這是我第一次懼怕睡眠如同懼怕死亡,好像睡下去就是要去赴死一樣。
之後的時間我整理了房間,出去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就等著去接老媽他們,期間單位的同事打電話問了我身體怎麼樣的一些話,我沒敢和他們說真話,都搪塞了過去。
第三章 禍祟
老媽和老爸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我接了他們和他們去吃了一些東西,老媽眼神犀利的很,才見到我就問我說怎麼人這麼蒼白,我只能強笑說人好著呢,老媽肯定是將信將疑,只是在外面人太多,她也就沒說什麼,老爸話短,只是簡單地寒暄幾句就沒了下文。
吃完飯之後我們回到了我住處,老媽就開始一袋袋地從行李包裡往外掏東西,我見一個個塑料袋封起來的總共有十來個,就問說這些都是什麼,老媽才說是紙錢,她在老家的時候看禍祟的那人讓老媽準備的,她就都帶著過來了。
聽見老媽要在這裡燒紙錢,我有些為難,因為這邊基本上沒人會做這種事,還有就是小區保安戶主什麼的鐵定會有意見,我問說不燒行不行,老媽卻白我一眼說不燒她這麼大老遠地帶著來做什麼,而且老媽說不但要在家裡燒,外面也要燒,還要用乾果水果送禍祟出去。
這個送禍祟我見過,是要到街上去的,老爸看出我為難的樣子,他於是和我說他們也知道城市裡邊不大信這些,但是現在這事都看出來了,如果不做萬一我有個什麼事,他們會自責一輩子,這都是為我好,該怎麼做他和老媽都有分寸,我就不要阻撓了。
我於是只能這樣,老媽將紙錢香燭乾果水果一樣樣地拿出來,用碟子擺好,就連碟子也是他們自己帶著過來的,弄好這些之後,老媽拿了一個雞蛋出來,讓我在上頭哈三口氣,我問說哈氣做什麼,老媽說拿了送禍祟用。
我於是便照著做了,老媽就拿著雞蛋到廚房裡去煮了,基本上對於我來說這個廚房形同虛設,炊具都是放著沒怎麼用過,我和老媽說他們今晚才來,一路奔波也很累,這些明晚再做吧,老媽卻說早送了我早安生,我於是也不好說什麼了,就任由老媽了。
燒紙錢的時候老媽不讓我出門,他說我要是出去了就不起效了,於是他和老爸忙出忙外地顯示在門口燒了一些,又帶著剩下的去了街道邊上,我一個人在家裡等他們回來,知道最後老媽弄完了回來,我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個心裡安慰吧。
做完這些,老媽又給了一包將符紙和米包在一起的一個小布包,說讓我放在枕頭底下,又放了一把刀,說可以鎮魘,我有些懷疑,但還是放在枕頭下面了。
之後我給老媽他們收拾了房間,這才算是安生下來,我基本上沒怎麼睡,也有些乏,何況明天還要去上班,於是不到23點就睡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媽送了禍祟有效,還是放在枕頭底下的東西管用,我覺得睡下去安穩了不少,也沒怎麼做惡夢,雖然依舊有些驚,比起前幾日卻是好多了。
而且我是自然醒過來了,完全沒了那種驚醒的恐懼,我醒來的時候六點還不到一點,我在床上躺了一刻來鐘,就起了來,大概是聽見我起來了,老媽也起了來,問我說覺得好點了沒有,我說好多了,聽見我說好了一些,老媽才放心了一些,然後就要給我做早點,我說她回去睡著吧。
正說著我忽然瞅見我的大衣丟在沙發上,就順口問了句說這大衣不是在衣櫥裡的嗎,怎麼放在了沙發上。老媽聽見了看了看我,臉色有些不對,我覺察出不一樣,於是問說這是怎麼了,老媽然後才說他和我說了我別急。
老媽這麼一說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了,然後老媽才告訴我說,昨晚上半夜她和老爸聽見客廳裡有動靜,於是就起來看,哪知道才起來就看見我直愣愣地坐在沙發上,老媽當時試著喊了我一聲,我沒有回應他們,老媽他們便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不敢開燈,他們悄悄地走到我身邊,發現我披著一件大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他們嚇了一跳,可又不敢大聲喊我,於是就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了,一直陪著我,後來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我才站起身來往房間走,只是在臨站起來的時候,我卻說了一聲我回去睡了,好像是和他們說的一樣。
老媽說她本來不想把這事說給我的,但是這種事既然發生了,她也不想瞞著我,他們覺得告訴我讓我知道可能會更好一些,我聽老媽這麼說有些發愣,然後就說我沒有夢遊的毛病啊。老媽卻打斷我說雖然他們沒見過夢遊,可我這不像是夢遊,老媽說我是睜著眼睛的,她說她還沒見過睜著眼睛夢遊的。
果不其然,這事一說出來,老媽就把它牽扯到了我小時候,不單單是我覺得和小時候發楞有關,現在連老媽他們也這樣覺得了,然後老媽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小時候沒有太上心發楞的事,所以現在才成了這樣。
對於這樣的說辭,雖然我自己也有些懷疑,但這個時候我自然不能順著老媽說,於是我安慰她說怎麼會呢,這都快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讓她不要多想了。老媽雖然嘴上應承著,可是我覺得她應該是為這事有了心結了,他和我說她和老爸放心不下我,打算在我這多呆一段時間,見我好了他們才能放心回去。
至於老家有大哥和嫂子在著,也沒什麼事,我侄子嫂子可以帶,老媽他們倒也沒什麼可以記掛的,現在反而我成了他們的牽掛。後來我去上班了之後,老媽給大哥打了個電話,意思是讓大哥去找給我看禍祟的那個人問問看我這是怎麼一個情形,看得出來老媽還是很擔心的,這也是我下班回來之後才知道的,但是我覺得老媽他們遇見的這景象比氣我看見的已經好很多了,要是他們看見我錄下的那段影像還不知道要怎麼著呢。
大哥晚上給回了電話過來,大概是老媽催的急,大哥也不敢閒著,風風火火地就去問了,那看禍祟的人也盡可能根據大哥給他描述的情況盡了力,她說我這情形有些糟,起先她還忌諱著怕亂說給說錯了,現在又聽了大哥的說辭,她才說但凡噩夢纏身都是因為有髒東西纏身,所以她給的建議是讓我好好回想在開始做噩夢之前有沒有遇見過什麼不對勁的事,比如說遇見了死人或者車禍什麼的。
我細細回想了一遍,我的生活還沒有這麼驚心動魄,上下班都平靜到不能再平靜,上哪遇見車禍和死人這些個不吉利的事去,而那人給的建議是要不我回老家她幫我好好看看,要不在這邊找個會看的幫我看看,而且最後她還叮囑說這種事最忌諱拖,讓我們上心一些。
聽得出來這人是真心想幫我,她和老媽交情不錯,否則老媽也不會找她幫我看,他這個電話打過來之後,老媽就動搖了,她說要不我和單位請幾天的假回去看看。說實話這人的這番話讓我也有些忐忑,整顆心七上八下的,本來我不信這些,可是她說的頭頭是道,連我也動搖了。
最後我還是答應老媽了,說今天去上班就去和單位請假批假條回去,只是最後卻最終並沒能成行,原因是發生了另一件事。
早上因為審批的領導不在,所以早上沒請成,就要拖到下午,中午我回來的時候路過邊上的一個小區,見消防員進進出出的,救護車警車都停著,圍了一大堆人,我本來不喜歡看熱鬧,但見這架勢也湊上去看了兩眼,卻沒看見什麼,於是就問旁邊的人這是怎麼了,然後那人就指了指靠路邊的一個單元,說好像是上頭死了人,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上去,剛好看到一個消防員從那戶人家探出頭來,然後我的心上就猛地一個「咯登」,忽然頭皮就麻了起來。
我盯著那窗戶看了良久,心上雖然很亂,可是卻強行鎮定著問旁邊的這人說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人了,那人聽了就莫名地感歎起來,接著和我說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了,不知道什麼原因一個人獨住,也不知道子女在哪裡,住在對門的鄰居聞到了撲鼻的臭味於是報了警,哪知道警察來打不開門,臭味又怪異,這才喊了消防和醫護來,消防的把門給打開,老人屍體都開始腐爛了,現在還是快冬天了,要是夏天還保不準怎麼一個難看法呢。
說到這裡他就一直在歎息,好像對於老人的死很是同情,我卻無暇聽他兀自感歎,只是問他說那這老人死了多久了知不知道,那人說這可說不準,他說聽醫護的說法死了起碼有個把星期了,這邊冷得早,深秋氣溫就降得很厲害了,所以這種天氣人都爛成這樣,沒有個把星期怎麼會,保不準兩個星期都有了。
第四章 被盤問
我越聽頭皮越麻,以致於這人最後的幾句話都沒聽進去,因為前兒晚上我還見過這個老頭,你要問我認不認識這個老頭,我當然不認識,我在這邊除了讀書和工作的同學同事和朋友,其他的根本就沒什麼交往,更別說這樣一個孤寡老頭。
只是我不認識這老頭,卻認得他,而這種認得現在卻讓人多少有些心驚,因為但凡假扮或者我回家晚了,都會看見他站在窗戶跟前往道路上看,而且每次我都覺得他好像就在盯著我看。
他的房子剛好面向街道這邊,而且就是三樓的位置,我只要抬頭就能看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窗戶邊上往下看,好幾次我都覺得和他對視了,當然夜晚裡昏暗,不可能看得這麼真切,但這宗感覺卻是真實的。
我細細回想了下,我開始頻頻地做惡夢,似乎就是在見到了這麼老頭之後,我越想越驚,見見有些不敢往下想,這種感覺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別人的陰謀當中一樣,所以我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這麼想下去,或許只是一個巧合也說不一定。
只是我心裡頭的震驚始終揮之不去,就像旁邊這人說的,如果這老頭真的已經死去了個半星期,前兒晚上我回家還看見他站在窗戶邊上看我,難道我看到的都是一個死人?這種恐懼逐漸再次在我身體裡蔓延開來,漸漸不能自持,那些自我安慰的話,什麼看花眼或者是別人什麼的,統統都顯得那麼無力,反而老頭的身影卻越來越清晰,那種陰森森的陰影。
我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繼續在那裡等著老頭的屍體下來,說到底就是抱了僥倖心理,心裡想著萬一這都是我自己誤會出來的,那就是自己嚇自己了,所以我還是想看看老頭的屍體,當時可能犯了糊塗就沒想到屍體都腐爛了,還看個什麼勁,根本辨別不出面貌了。
而老頭的屍體因為爛的實在是太厲害了,無論是消防還是醫護警察都下不去手,最後只能找了個背屍工來背屍,而且屍體被背下來的時候也是用塑料袋子包的嚴嚴實實了,只能看出是一個人的形狀,當然無論包的多嚴實,屍臭是很強烈的,我們遠遠地就能聞到,也怪不得他家對面的鄰居受不了報警了。
最後老頭的屍體就被運走了,我只是遠遠地看到了幾眼,有些失望,同時內心的恐懼卻更甚,最後圍觀的人都散了,我也悻悻地回家去,進門老媽見我臉色不好,問我這是怎麼了,我沒敢說老頭的事,就說沒事,老媽將信將疑的,也就沒多問,又問我請假的事怎麼樣了,我說領導不在,下午再去批。
下午基本上我還沒來得及去說請假的事,就有民警到了單位裡,我還納悶說單位裡是不是誰犯了事,民警都找到單位來了,可是最後聽見他們喊的是我的名字的時候,我就懵了,我自認為我是守法公民,任何違法的事都沒做過,而且各個同事的眼睛刷的就看向我了,都以為我犯了什麼事。
結果在忐忑不安之中,他們問我的竟然是關於今天那個老頭的事,也是這時候我才知道他叫劉旺星,民警開口就問我說認不認識這個人,我自然沒聽過這個名字,就搖頭,然後他們才說了今早上我看見的事,才知道劉旺星就是這個老頭,我有些驚訝。
民警又問我認不認識,我說不認識,他們問我那為什麼知道是這個老頭的時候會驚訝,我於是只能將晚上回家經常看見他的事給說了,民警聽得都皺了眉頭,當然太玄乎的我不敢說,而且從民警口中我知道了劉老頭大概死了多長時間,就像那個人和我八卦的,現在初步肯定是十天左右,之後民警又詢問了我一些別的事,大致上都是和劉老頭有關的,最後問完了就說沒事了,他們就是來瞭解下情況,讓我不要緊張,也不要多想。
他們臨走的時候我依舊迷迷糊糊的,我見過他這事難道也會被民警知道,於是我就問了說他們怎麼會知道我見過這個老頭的,然後有個民警才告訴我說在劉老頭的家裡發現了我的幾張照片,還有一份個人簡歷。
聽到這我更懵了,簡直都不知道民警倒底在說啥,而且被我這麼一問,他們又問了我一句,他們問我說我真沒去過劉老頭家?我當然要肯定地搖頭說沒去過,這可是命案,稍稍弄不好我就成了嫌疑人,開不得一點玩笑的。
民警走了之後我的心就更亂了,特別是最後民警來了句說最近我不要去哪裡,他們如果發現了什麼新的情況還會找我具體瞭解,其實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我無緣無故地就成了嫌疑人。既然現在成了這麼一種情形,回老家是肯定不能了,這個時候回去,很容易被當成畏罪潛逃,這可就玩大了,加上單位裡有些人已經知道我要請假回家,又聽見民警最後那幾句話,當時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也只能忍著,有些東西越辯解越黑,更何況有些人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看,你越解釋他們反而會覺得這熱鬧越好看。
所以回老家是回不成了,我就沒再提這事,滿腦袋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這老頭這麼玄乎,也怪不得我做惡夢了,而且我猛地想起幫我看禍祟那人的說辭來,不得不說她說的真準,我的確是闖到了死人,西南方,那老頭住的小區不就在我家的西南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