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我一直走到頂樓,站在天台上,天台上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剛剛看見的站著那個人根本就不見,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天台邊上往下看,只見上一次黃偉倫帶著我上來的情景又出現在了下方,我看見樓下佔了很多很多「人」,都在抬頭看著上面。
我終於知道每一次我看向樓下的時候,為什麼總會在路燈下看見一個人,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站在那裡,不管是有目的沒有目的,總之他不是唯一的一個,因為路燈的關係我只能看見他一個,至於其他的從我房間的角度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也不是在看我,不是在看任何一棟樓裡的人,而是在看樓頂的這個人,因為樓頂上有一個人要跳下去。
而現在我就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會站在樓頂上,又為什麼要往下跳。
我看見樓下這樣的場景,於是往後退了一些,只是這個人卻再沒有出現過。我在下面能看見的這個人沒有再出現,而且我開始肯定,這個人就是另外那具屍骸的主人。
於是我立即給單蘭金打了電話,我正說著的時候,我忽然看見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李明柳。」
李明柳?乍一聽的時候怎麼聽著像是李明柳池名字被砍去了一半,但我還是和單蘭金說:「你查查李明柳這個人,應該是死於三年前,從我們這棟樓跳樓而死。」
我快速地和單蘭金說出這些信息,單蘭金在那頭問我名字確不確定,我說確定,他就掛斷了電話。
之後單蘭金沒有再打電話過來,而是直接到了我家,他告訴我他們已經找到了李明柳這個人,三年前無緣無故失蹤,至今未果,至於我說的從我們小區我這的這棟樓跳樓,他暫時還沒有線索,因為這花費的人力和物力都要更大一些,所以結果出來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單蘭金帶了這個人的資料來,包括相片等等的,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外地來的,而且從他的資料中可以看到他並沒有固定的工作,只是單蘭金說,他的確參與過我們小區的建設,不過不是工程類的,而是園藝方面。
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參與過,那麼可能性就非常大,多半這個人就是他。
單蘭金問我是不是這個人,我說我也沒有見過,這才把今天的發現告訴了他,之所以推斷說他是從這棟樓跳樓死的,就是因為我看見他一直站在天台上。
單蘭金說:「站在天台上,也不一定是要跳樓。」
之後我們就都沉默著,我問單蘭金他們調查過張應全沒有,他是做什麼的,單蘭金說張應全的一些記錄似乎是被劉老頭刻意抹掉了,暫時調查不到他,而且短短的幾年時間,劉老頭的這些親戚也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聯繫的人來。
我說這具和張應全的屍骨混在一起的屍骸八九不離十就應該是他的了,而之後十二樓的這對夫婦的名字,竟然如此巧妙地就暗含了這個人,只是我們從來沒有想到而已,至於後面的那個池字,我猜想是對應著他的屍體在湖裡?
這個多少有些主觀臆斷,我不敢輕易下結論。
反正我有一種感覺,隨著李明柳這個人身份的明確,張應全和劉墨的這檔子事就有呼之欲出的跡象,最起碼我們可以知道他們死亡的經過和原因,對於劉老頭的謎團就更近了一步。
第十一章 李明柳
李明柳的身份並不難確認,只是需要花費一些功夫,尤其能從物業這邊獲得比較確切的一些信息來,而他與整個小區的聯繫也自然就明晰了起來。
物業那邊的說辭是當初李明柳是作為園藝工人在做事的,說白了也就是在這裡臨時打工,所以最後好長時間沒來做,物業聯繫了幾次聯繫不到,就以為是不來做了,於是就另外請了人來,也沒當回事,物業對他印象比較深刻,完全是因為每種一棵樹他都會在樹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提起來,物業還會說這就是個怪人,所以在最開始的還不大願意說,而且關於提起他的事都會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光這點就已經讓我們覺得怪了。
後來發現他在樹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是倒是對樹木的生長並沒有很大的影響,只是這樣做畢竟不好,讓人心裡怎麼想怎麼不舒服,而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他就會說以後要找他就要靠這些樹了。
當時物業的人聽了都紛紛搖頭,均覺得這人是神經病還是怎麼的,於是就沒有再理他,只是讓他不要再在樹上刻他的名字,往後做沒做也就沒人知道了。
說到這一茬,我們才想起那棵以為枯死被挖掉的樹,當時並沒任何人留心到那棵樹,而且當時我就在一旁,也沒有那個意識去檢查一下樹上的情景,心在自然也就不知道樹上會不會還留有他刻下的名字了。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之後單蘭金猜測說,很可能他失去聯繫之後就是已經死亡了,從他此前透露著的處處古怪來看,和這件事恐怕脫不了干係。
得到這條線索之後,我們在整個小區都找了有他名字的樹,結果都是無功而返,一般來說樹在生長過程中會逐漸復原,當時刻下的痕跡會被掩蓋掉,所以現在再來找能找到的概率就不是很大。
但是,最後我們還是找到了一棵,唯一的一棵。
這棵樹長得好好的,只是因為冬天的緣故有些缺水,這是正常現象。這件事單蘭金說找個時間悄悄的做,不要驚動了附近的居民,為了避免挖到什麼驚人的東西,所以他說利用居民午休的時間來挖。再一個就是警方的人不要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裡,便衣最好。
為了防止信息洩露,最後挖樹的過程就沒有讓物業的人來,而是由警方的警員扮作了園藝工人來做,這樣也不引人注目,別人看了頂多也就覺得是在正常維護。
那天中午的時候,這邊帶了工具把樹給挖起來,驚人的東西倒是沒有什麼,紙在下面挖出來一個用塑料袋和油紙層層包裹起來的一個東西,東西打開之後,我們又把樹原模原樣地栽種了回去。
會去到警局之後,將這個東西打開,裡面是一個盒子,從層層包裹的東西看,李明柳非常重視這個東西,盒子是一個餅乾的鐵盒子,並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害,而打開之後,裡面好幾盤關盤和一個小本子。
小本子像是一本日記一樣的東西,至於光盤,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後才嚇人一跳,全是關於張應全和劉墨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
先說這個小本子。
小本子的確是一本日記,只是沒有日期,也沒有時間,每次記錄的不過是小半頁內容,都是他自己的一些自白。
內容很多,單蘭金和我都一篇一篇仔細地看過,有些記錄的非常無聊,只是有那麼幾篇,卻讓人有種像是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說明李明柳這個人的確是有些不正常的。
按照這順序來,這幾篇切入正題的基本上是這樣的:他又來了,我聽見了他敲門的聲音,我很害怕,他現在一定就站在我家門口,我不敢去開門,可是很快門自己就開了,我聽見了腳步聲,我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直到這個聲音到了床邊,我全身都在發抖,他站在床邊和我說:「你不要怕,你只要按著我說的去做,你就不會有事。」
這一篇字跡非常潦草,其實比較特殊的這些字跡都很潦草,其實乍看到這篇的時候,我有些奇怪,因為這一篇就這樣忽然就出現了,與前面的內容沒有任何的聯繫,甚至前一篇他還在抱怨生活如此艱辛,活得如此艱難之類的一些廢話。
而且這些內容就像是他的另一面一樣,穿插在整本日記當中,這也才是最古怪的,好似李明柳這個人時常正常,時常不正常一樣。看過這篇之後,我才注意到前面被撕掉的頁面的痕跡,李明柳應該還記錄了一篇有關這件事的內容,只是不知道什麼緣故,被撕掉了。
再到下一篇是這樣記錄的,按照時間來看,應該隔了有幾天的時間,當然如果他是基本上一兩天寫一篇的話。
最近我做惡夢老是夢見他,他總是在我的夢裡出現,和晚上出現的那樣一樣嚇人。我試著去反抗,但是差點被他從六樓給扔下去,我徹底害怕了,他讓我在種的樹上做一個標記,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卻說萬一有天我不見了,才能靠這些樹找到我。我不敢不這樣做,我想著既然要做個標記,那麼就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好了。
再往下一篇是這樣:
我又聽見了敲門聲,我還是不敢去開,不敢去看,我害怕見到他。但是這回我聽著聲音不大對勁,似乎進來的是個女人,因為我聽見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他又要搞什麼鬼,這樣說不大對,他本來就不是人。我試著透過縫隙去看,發現的確是個女人,我問她她是誰,他就問我他的名字,還問他是不是來找過我,我根本不敢說,而且她是什麼人我根本也不知道。這個女人說我要是按著他說的去做,我最後不會有好下場的,如果我還想活,就趕快逃掉。
這個女人我猜測著就是劉墨,至於前面說的那個「他」,多半是張應全無疑。
後面又是這樣:
我果真聽了這個女人的話,但是她顯然和他是一夥,一起來騙我的,我在大巴車上看見了他,他坐在我前面,而且問我要去哪裡,之後大巴車就停下來了,我不知道大巴車為什麼停,反正我就衝下了車,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反正我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他和我說,我逃不掉的。
最後一篇是這樣的:
他和我說在今天種到的那棟樓下把坑挖好就好了,先不要把樹種下去,我不明所以,所以照著做了。我回到家裡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女人在我家裡。
日記就是這樣寫著的,像是沒有寫完的樣子,忽然被什麼戛然而止了,而且這也是整本日記的最後一篇,看到這裡的時候,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這個時候,他遇到了變故。
看完之後,我覺得這和我們的認知有些衝突,關鍵的地方在於張應全,從始至終李明柳只是一個受制於人的角色,還有他說的張應全已經是個死人,而據我所知,張應全是在送劉老頭去殯儀館的路上死掉的,現在看來這事沒那麼簡單,表面山聽到的是一回事,可是深入調查之後得到的結果又是另一回事,要是真如他所說,張應全那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那麼在運屍車上發生的那些事,就很值得揣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