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我一直走進去,屋子裡面沒有人,無論是客廳還是房間裡面都沒有人,我細細找過之後,確認施虎不在裡頭。
  既然是不在這裡,我於是就從裡面出來,只是出來到門外之後,我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就是想到我屋子裡去看一看是個什麼光景,我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絕對是與我所在的那個小區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地域,我想看一看,那樣的房間裡會有什麼。
  我於是順便下來到了十一樓,可是哪知道才道了十一樓的樓道口,我就看見了光,光是從一根蠟燭上發出來的,蠟燭是白色的,並不像以往那樣是紅色的蠟燭。而這支蠟燭就點在我的門口,正正地在門口處,有一種在祭奠死人的感覺,朔夜奇怪,看見這樣的情景我反倒沒有任何的恐懼情緒了,好似是一瞬間就不會怕了,然後我就走到了門口。
  我家的門是開著的,我繞過蠟燭走進去,哪知道才跨國門檻,就看見門裡面齊齊地放著三個罈子,這三個罈子我見過,正是在劉墨出租屋裡見到的那三個,模樣簡直是一模一樣,可裡面是不是都裝著土我就不知道了,也沒有想去將它給打開看看的念頭。
  我從側邊繞過了罈子走進去,在我走到罈子後面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從門口照進來的燭光就這樣滅掉了,僅有的光消失,我的眼睛一時間不適應這樣的黑暗,眼前就是一片黑和花,只覺得什麼都看不見,也就是在這個功夫裡,我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感覺是非常真實的,我立刻轉過頭去,可什麼也看不見,我幾乎是轉了一個圈,什麼也看不見。隨著時間的過去,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這樣的黑暗,我才能勉強辨別一些屋子內的裝飾,我發現這裡和我住的屋子基本上是一樣的,但又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沙發旁邊,那裡放了一個神龕,也就是在我看向神龕的時候,忽然看見神龕傷到蠟燭就這樣點起來了,本來一片黑暗的地方頓時亮了起來,亮起來的同時,只見香爐上的香也開始冒起煙來,像是猛地就點了起來一樣。
  在看見香點起來的時候,我忽然心上一驚,單蘭金最後的話又在我腦袋裡響了起來。香在早些時候是用來計時用的,而單蘭金叮囑過我,一旦看見有計時的東西,就要知道這預示著施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到這個的同時,我看了看手錶,手錶還依舊是靜止的,我稍稍算是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施虎很可能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心上就有些懸。正好這時候,我聽見從房間裡傳來了什麼聲響,就自然而然地看了過去,只見房間的門是半開著的,好似正要開過來,又好似正要合過去,只是它就這樣沒有動,沒有再動過。
  我就往房間裡走了進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感覺窗台邊上有人在動,正有些驚訝,忽然覺得這人動的有些不對勁,好似和我的動作是一樣的,我這才看清楚,在窗子邊上立著一面鏡子,裡面那個果真是我的鏡像。
  看到是一面鏡子的時候,我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於是立刻站到了床邊,只見我的影像也完整地倒影在裡頭,我又走到窗台邊上往樓下看了看,卻看見樓下的路燈竟然是亮著的,更不可思議的是,路燈下面站著一個人,與我以往每次看到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於是我沒有再想其他,就從房間裡出來,出來到客廳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沙發旁邊的神龕,就急匆匆地去到了外面,我一直從樓道上下來,當我重新來到樓下的時候,只見樓下的路燈依舊是熄滅的,路燈下也沒有任何人站在那裡,我抬頭看了看樓上,整棟樓都是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更不要說能看見什麼了。
  我疑惑地站到了路燈下面,發現也不過是那樣的情形,也是什麼都看不見,我有些失望。正在這時候我忽然看見有人忽然走了過來,看著像是從小區路的另一頭走過來的,直到來到跟前了我才看著有些像魯飛,就喊了一聲:「魯飛!」
  之所以要喊全名,是因為我去發確定是不是他,我這一聲喊出去之後,他根本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只是繼續往前走,我又喊了一聲也是這樣,於是我就跟著他往前走。
  只見魯飛一直往小區外面走,到了門禁附近的時候,就忽地不見了我來到門禁處,門禁的門是開著的,可卻一個人沒有,也是黑漆漆的,我就從門禁出了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更是一樣,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就漫無目的地走在上面,然後身後就有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響,我回頭去看,只看見似乎是一輛公車行駛了過來,也沒有開燈,就只有一個輪廓,到了站點的時候就停了下來,門就打開,似乎在等人上去,我就站在路邊看著,並沒有想著要上去,只見公車裡一個人沒有,就連駕駛座也是空的。
  之後公車的門合上,就這樣駛離了。

第五章 預料之外
  我把手揣進褲袋裡,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才知道是車鑰匙,我於是這才想起我的車還停在小區裡面,於是這才想起去開車,就重新折返回到小區裡面,到了我停車位的地方,車子果真停在那裡,我開了鎖,車子能打開也能行駛,只是不會發出任何光,這個地方像是與光有仇一樣,又像是光被徹底吸收了那樣。
  我於是將車子啟動,就緩緩從小區開出來。從小區去的話,警局是最近的地方,我於是先去警局,這種無光車我是第一次開,有些不習慣,幸好一路上什麼車什麼人都沒有,開的還算順暢。一直到了警局,警局一個人也沒有,也是那種黑漆漆的狀態。
  我從車上下來進去到警局裡面,在裡面繞了一圈,什麼人都不見,施虎也不在這裡,兩處都不在,我已經有些著急起來,因為他在殯儀館的可能性並不會很大,我只是覺得第一次遇見他就是在殯儀館,或許會在那裡也說不一定。
  只是我在警局裡沒找到人,卻找到了一樣東西,是一個三色小紙人,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個應該就是當時阿婆讓我放在難師傅身上的那一個。
  我拿起紙人看了看,也看不出來什麼,覺得這東西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於是就暫時將這東西給收起來了,接著就出了警局。
  從警局出來之後,我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孩一樣站在外面,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裡,而且找過了這兩處之後,我已經不大想再到殯儀館去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施虎不會在那個地方。
  最後我坐到了車上,但是到了車上之後覺得車上有些異樣,然後就在擋風玻璃上看到了一個血掌印來,我於是湊到擋風玻璃上看,這個血掌印是從外面按上去的,為了仔細確認,我於是走到了車子外面去看,果真如我所想,這個掌印就是從車外按上去的,而且和我早先看到的那個男孩的手掌印一模一樣。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就在附近,於是四周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我什麼也看不見,之後我又回到車上,在車裡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車頂,於是這才重新下車來去看,果真就看見車頂上有一個人偶趴著,我用手去拉了下,哪知道拉了一下卻根本拉不動,好像挺沉的樣子,我覺得有些不對,即便是那個男孩在人偶裡,也不會有這樣的重量,我於是拉住人偶用力地將它從車上拖拽下來,在它要掉下來的時候趕緊用身子頂住,然後好端端地把它從車上弄到地上,我看見人偶的頭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傷口,是撕裂成的,我這才明白這就是施虎撕爛的那個人偶。
  只是人偶裡面的確是有一個人的,我從裂口處看了看,這個人不是別人,好像是施虎,我心上驚了一下,就將人偶的頭給撕開了看,結果果真是施虎被關在裡頭,都不知道是怎麼塞進去的。
  更重要的是人偶裡面是滿滿的血,施虎身上和臉上都是,我趕忙看他的皮還在不在,所幸沒有什麼大礙,我這才放心了。
  然後我用力地將人偶給撕開,只是想到這是用人皮縫起來的心上就有些抗拒,只是這時候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將人偶從頭哪裡一直到肩膀撕開,然後費力地將施虎從裡面拉出來,我拍了拍他的臉,他什麼反應也沒有,好像昏過去了。
  他全身都是血,把他拉出來之後,我到車上找了打火機和汽油,往人偶身上破了然後人偶就呼啦啦地燒了起來,我就在一旁看著,就在火焰竄起來的時候,我忽然透過火焰看見對面有個人站著,但卻轉瞬即逝,接著我就看見火焰中只剩下一張皮的人偶忽然就站了起來,然後朝我撲過來,我不防它會這樣,手上又什麼東西都沒有,於是只能往後推開,就在我覺得它要撲到我身上的時候,只見它像是失去了最後的力氣一樣跌到了地上,我也跌坐在地上,看著它的手朝我伸出來,最後被燒成一堆灰燼。
  見人偶已經被燒掉,我這才爬起來到施虎身邊,我拉起施虎,他依舊沒有要醒的樣子,我於是把他搬到車子後座上,只見車上塞滿了血,就在我將這些做完之後,我忽然聽見「嗒」的一聲,似乎是什麼開關被打開的聲音,我看向手上的手錶,就看見原本靜止的手錶忽然動了。
  見是這樣,我再也不敢停留就往我們住的那棟樓去,因為我覺得我來的時候既然也是從我們那棟樓的電梯裡來的,那麼回去應該也是可以的,只是怎麼操作現在還不清楚,我想著先到了電梯裡再說。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我覺得身後有些不大對勁,雖然自始至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我總覺得好像已經發生了什麼,於是就轉頭去看了看,因為透過後視鏡只是漆黑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當我轉頭的時候,我就驚住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施虎已經醒來,而且已經坐起來了,一聲不吭地正正坐在座椅上,我看過去的時候正盯著我看。
  我冷不丁地自然是被嚇了一跳,接著就聽見他冷冰冰的聲音說:「你怎麼來了?」
  我說:「我怕我不來你就回不去了。」
  施虎卻說:「是我心甘情願一命抵一命的。」
  我聽見施虎這麼說,問他:「那麼被困在人偶裡,你也是自願的?」
  施虎說:「我這樣做了,它就不會去害別人,我也不用再連累別的人了。」
  這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施虎,我說:「你把命賠給了它,它只會用你的身體去做更多的壞事,你真的以為它會就此罷休嗎?」
  施虎反問:「他要霸佔我的身體?」
  我說:「你已經開始被它上身,我們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到這裡來找你回去。」
  施虎沒有說話,似乎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他是多麼聰明的人,自然很快就能想到這裡面是什麼原因,問題出在哪裡。
  我見他不說話,於是才說:「阻止他不是把你的命賠給他,而是將它徹底驅散,無論你曾經欠它什麼,它既然已經決定成為害人的東西,就不會因為什麼或者因為你善罷甘休。」
  施虎沒有說別的,只說:「我已經知道了。」
  施虎這幾個字說的堅決,我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心,就問他說:「那麼你打算如何對付它?」
  施虎說:「已經不用對付了,它就是我,我就是它,既然我已經決定將它驅除,那麼它從今以後就不會再存在,何況你已經幫我燒了它可以為非作歹的載體。」
  聽見施虎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多嘴問了一句:「那麼這個它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你也……」
  施虎卻說:「這時候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聽見你的手錶在走動,你回去的時間已經開始了,你看見跟著你來的那個人了沒有?」
  我說:「暫時還沒有。」
《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