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我說:「我只是見過,所以就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聽說這裡有賣,就問過來了。」
  聽見我這樣說,老頭卻似乎有些無動於衷,然後他說了一句:「似乎有魂羅玉的味道。」
  邊說著我就看見他轉過了身子來,只是他轉過來的時候我還是有些猝不及防,雖然說沒有嚇到,但他的面容還是嚇了我一跳,因為他的五官幾乎事湊到了一起,而且更可怖的是他的雙眼,是完全的黑色,沒有一點眼白。
  這和魂羅玉與我的身體融為一體的時候出現過,而現在他又說起魂羅玉,我想著難道他和魂羅玉也有關係?
  他轉過身之後一直看著我,自個兒說了兩句話:「木懸於火,陽;木浮於海,陰。引木之水滅木下火,又引木之火燒木上水,謂生,謂死,奇,奇,奇!」
  老頭連連說了三個奇,他說的太過於生僻難懂,我基本上沒怎麼理解。但是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就是他對我的態度忽然就有了轉變,一直望著我,我也無懼地看著他,大約這樣過了一分來鐘,他才終於動了動,我自己也覺得有些累,他才說:「果真是你。」
  聽見是這話的時候,我自己有些疑惑,只是我沒有吭聲,因為我知道他接著就會解釋為什麼會說這句話,果然他繼續說:「你木命缺水,卻能引來灌木之水;本來應該火焚木枯而死,卻能懸火中而不焚。看來為你相命之人,都不能看出你的真正命格來,我也不能。」
  我沒想到一片銅片竟然引來他這麼多生僻的說辭,我也記不全,只是依稀知道他說的是我命格中的事。
  我不是很懂這些,就沒有插嘴,他說:「看來我們能在這裡遇見,終究是緣分,命中注定。」
  而我來這裡,完全就是為了找尋那個無面人的蹤跡,現在卻遇見這個老頭,心裡琢磨著,難不成事他指派了無面人去提醒我寒冰地獄的事?
  可是他對此卻一句不提,只是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語畢之後,他也不提剝魂刀的事,更不提別的其他。只是和我說:「我們這裡相見,是命裡有所匯聚,只是後面種種,時機卻還沒有成熟,你暫且回去,等時間到了,我們自然還會再見,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今日之見並非偶然。天機難窺,洞悉命格更是難上加難,能有幸窺得其一,也是讓人受寵若驚。」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這些話不完全是說給我聽的,但是臨走時他又叫住我說,他還要給我一件東西,讓我伸出手,我於是伸出了右手,他卻說要左手,於是我把左手伸出去,之見他的手掌覆到我的手掌之上,我只覺得被針刺的一般疼,他已經收了手,我把手縮回來一看,只見我的手心不知道何時被紮了一下,已經在冒血,而我手掌心的那一團模糊的黑也完全呈現了出來,我不解地看著他,他卻朝我微微一笑,雖然這一笑因為他面容的關係讓人覺得恐怖至極。
  他說:「回去吧。」
  接著就又轉過了身去,我只覺得有一些莫名,開口說:「那……」
  但是才說出一個字,他就打斷我說:「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不要問。泥犁地獄,不深陷其中才能回歸本性,八寒八炎,暗黑極樂。去吧,去吧。」
  我覺得最後這句倒是聽出來些什麼,可是又覺得什麼也沒聽出來。我從裡面退出來,出來之後燈籠在棺材鋪門口放著,蠟燭也已經點了起來,無面人已經不見了。
  我於是拿起燈籠出來,一直又到了鬼市之中,將燈籠還給那人,然後就往鬼市出來。一直到了橋邊的時候,我看見難師傅站在那裡,似乎是專門在等我,他問我說:「找到你要的東西沒有?」
  我覺得難師傅說話一語雙關,似有所指,我搖搖頭說:「沒有。」
  難師傅說:「不要灰心,總會找到的。」
  接著我看見他跨過橋,然後就不見了,原來事他出魂來了這裡,我還以為是他自己也來了。我走過橋這邊,回到車上,開著車回去。
  只是回去之後我怎麼也覺得想不透,特別是這老頭沒說他是誰,也沒說他是人還是亡魂,就和我說了那麼一些,似乎是在說給我聽,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是他的那句「木懸於火,木浮於海」不就是我名字上的這個爭議,幫我取名的地師說事木浮於海,可是阿婆又說是木懸於火,好像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
  只是回去之後我接到了單蘭金的電話,說是殯儀館出了事,我琢磨著殯儀館出的事還少麼,不過單蘭金親自和我說那一定是異於平時的怪事。
  果真,他和我說傍晚的時候又有屍體被送了進來,而且不是別人,正是楊曉。聽見是他,我問說:「怎麼又是他,上回他不是才被送進來又被送回去的嗎?」
  單蘭金在電話那頭說:「這回他不僅被送來了,而且傍晚的時候就被火化了,我打你手機一直不通,你去哪來了這時候才回來。」
  我說:「沒去哪裡,就是去找了一個人。而且我還看見楊博文了,這事和他有關係沒有?」
  單蘭金說:「暫時還不能確定,關於楊曉你可能還不知道,他被送進來的時候關節都被折斷了,手腳都是吊著的,就像人偶一樣。」
  我說;「你覺得和人偶有關?」
  單蘭金說:「我覺得和製造人偶的人有關。」

第十二章 意外
  其實我並沒有想到只是短短的離開這麼一晚,就發生了這種事,而且晚上還是楊博文引著我進去的,一時間我也不解這個楊曉倒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好端端地就和人偶車上了關係。
  我問單蘭金說:「那後來呢?」
  單蘭金沉著臉說:「沒有骨灰,焚屍爐裡什麼都沒有剩下。」
  我說:「怎麼會,人被燒了之後竟然……」
  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因為我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於是換了語氣說道:「那就難怪了,一個沒有骨骼的人,本來就是不會剩下骨灰的。」
  單蘭金目前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想法,但我大致能看出來他和我想的是一樣的,他則問我說:「對於楊曉,你有什麼看法?」
  我搖搖頭,目前我並沒有什麼頭緒,於是我多問了一聲說:「施虎知道了沒有?」
  單蘭金點頭說:「他知道。」
  之所以提起施虎,是因為昨晚那個老頭的話,根之水,木上火,說的不正就是施虎和單蘭金麼,雖然我不懂五行,但我多少也知道水生木木生火的關係,這不正是我和施虎與單蘭金之間的關係麼。
  我於是說:「楊曉這事,恐怕要從楊博文身上入手,要不然我們得不到什麼線索來。」
  單蘭金看著我說:「你最近見過他?」
  昨晚的事我就沒瞞著單蘭金,我於是都告訴了他,只是唯獨老頭與我說的那些話我沒有說,不知道為何,涉及到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我覺得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有些不好,而且那個老頭的話我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參透,一時間怕理解有錯誤而錯漏了什麼,說出來反而引起誤會。
  我告訴單蘭金:「今晚他們就會給我送棺材來,不知道又會是一個什麼鬧法,你晚上沒事的話來幫我看看。」
  單蘭金聽見我去了鬼市,倒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他說:「看似巧合,卻處處蹊蹺,你不可能意外地在那裡遇見這麼多人,這應該都是安排好的。」
  我就沒說什麼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覺得這是正常的,而且經過昨晚,我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當時難青要帶我見的那個人就是這個老頭,至於為什麼要見他,除了昨晚那一番話,再具體的理由,恐怕就只有難青知道了。
  楊曉的屍身沒有留下骨灰,一個大活人就像這樣憑空消失了一般,而且據說當時也不是別人焚燒了他,想起這一茬的時候,我覺得他這舉動,怎麼看著像是被驅散了的樣子。想到這裡之後,我就安生不下來了,於是給小丑發了一條短信,我並不是要問他什麼,而是告訴他我要見他,就在409。
  於是之後我就打算去殯儀館去一趟,只是在出門的時候遇見了施虎,施虎見我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就問我說剛剛回來,怎麼又要出去。他們還不知道小丑存在的事,或者知道但是還不知道我和他有所聯繫,於是我就沒有說什麼,而是告訴他我出去一趟。
  施虎就沒有追問我,而是和我說:「你自己小心一些。」
  只是這時候施虎才回來,似乎也有些不對,我問他說:「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施虎說:「查線索晚了一些,就到這時候了。」
《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