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老張順著我的指尖望了過去,這一看,老張的臉霎時變得慘白,他抓著我們的手,立刻把我們往車上拖去。
  我問老張怎麼回事,老張的這一舉動搞的我是莫名其妙,孟婷也一臉茫然。
  老張把我們拖到了車子邊上,替我們打開車門,他哀求道:「李教授!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求你了!」
  看老張那張就要哭出來的老臉,我只好鑽進了車子裡。
  老張很著急,什麼也沒和我們說,很是匆忙地就開車了,這裡很偏僻,開了才一會,路就不平坦了,天也已經全黑了,但是老張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老式的車子,防震這一塊根本不行,我們被搖晃地胃裡一陣翻滾。
  「老張……」我剛想叫老張開慢一點,坐在我旁邊的孟婷就尖叫了一聲,同時,老張一個急剎車,我的頭重重地撞在了靠背上,頓時起了個大包。
  「怎麼了?!」我捂著頭,問。
  孟婷用手摀住自己的眼睛,哆嗦著指著前面:「那,那裡有一個,有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
  我順著看了過去,只見路的中央,正擺放著一個稻草人,它披著一件紅色的大袍,這不是在林子附近的那個稻草人嗎?怎麼跑這來了?
  老張也被嚇的不輕,他轉過頭來,斷斷續續地跟我說,他也看到了,一個滿臉都是血的女人……
  我拍著孟婷的肩膀,安慰她那只是一個披著紅色衣服的稻草人而已,讓她別害怕。
  孟婷慢慢把手放下來,朝稻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可這一看,她又尖叫了一聲,我轉頭,那個稻草人,已經不見了……
  我連忙打開車門,下了車,這才轉眼幾秒鐘,那個稻草人真的不見了!老張按了兩下車喇叭,示意我上車,我立刻又回到了車裡,催促老張趕快回之前的那片林子去看看。
  可是老張一臉不願意的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開車。
  「你有話直說。」我記得以前老張不是這樣的,他帶我實習的那會,可是果斷的很,每一次警隊有任務,他都衝在最前面,還為警隊拿了不少榮譽。
  老張往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對我說:「我們這是撞鬼了,這是自殺林,沒什麼人來,因為曾經有很多個人來這裡自殺!」
  我隱約想起了幾年前來G市實習的情景,所謂的自殺林,我的確聽別人提起過,也不知道為什麼,G市幾年下來,自殺的人都選擇了這片林子,死了有好幾個人,所以這片林子就被稱為自殺林了,但我沒想到,自殺林就是剛剛的那片林子。
  「好了,老張,這些東西我不信的,快開回去,那個稻草人有問題!」我打斷老張的話,催促道。
  剛剛匆匆瞥了一眼,我也不確定那個稻草人究竟是不是自殺林裡的那個,但直覺告訴我,這稻草人,肯定有問題。
  老張死活不願意了,還反問我,要我解釋為什麼他和孟婷都看到了滿臉是血的女人。
  我啞然,孟婷顯然是受到了驚嚇,臉色很不好看,但我堅持要回去,老張拗不過我,只得歎了口氣,把車往回開了,他一邊開車,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老張和孟婷都會看錯,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稻草人會突然就消失,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鬼神之說。
  車子慢慢開回到了那片林子,我在車上想了一會,那個稻草人,很可能是有人趁著我安慰孟婷的時候拿走了。道路兩旁都是雜草,那個人如果想躲進去,我也不可能找到他。
  老張開了半天,才把車子開到林子附近。車子停了下來,孟婷死活不肯跟我下車了,老張一開始也不願意,不過他擔心我會出事,只好從車上拿了手電筒隨我一起下車了。
  夜裡,我們只能看清楚密密麻麻樹木的輪廓,空氣有幾分潮濕,也起了一點小霧,這麼看來,樹林的確有幾分陰森的味道,時不時還會傳來不知名蟲子的叫聲。
  我們又到林子裡,老張拿著手電筒照了照,我一眼就朝稻草人的地方望去,那裡空空蕩蕩的,哪有什麼稻草人,只剩下一根插稻草人的竹竿立在那裡。
  「糟了!糟了!我們真的見鬼了!」老張手裡的手電筒抖了抖,嚇得嚷嚷了幾聲。
  我一把奪過手電筒,朝著那根竹竿走去,老張在後面叫我不要去,但我沒有搭理他。老張不敢一個人待著,嘴裡喊著「冤孽啊」之類的話,跟上了我的腳步。
  正值初春,天還有點涼,陰冷的月光灑在林子的樹枝上,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張牙舞爪的斑影。我和老張走到了那根竹竿邊上,我深吸幾口氣,聞到了一股時隱時現的血腥味。我蹲了下來,隨手抓了一把沙土,這裡的土質非常鬆軟,我們的皮鞋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鞋印,但是,這裡卻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足印了。縱使辦了很多年案子的我,一下子都想不通了。
  老張哭喪著臉求我快點離開這裡,還說這裡太陰森了,這麼冷,是陰氣太重了。說著,老張還驚恐地朝四周打望,最後,他的目光停在了林子的深處。老張打著寒顫,兩條腿劇烈著顫抖著。
  我站起身,朝老張緊盯的方向望了望,我把手電筒朝那裡照去,只有幾道霧氣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飄著,什麼都沒有。我有些無奈:「老張,夜裡的時候,樹林的溫度是比……」
  我還沒說完,又是一聲尖叫聲響起,這個聲音,是孟婷的!
  我二話不說,朝著車子跑去,手裡的手電筒也因為緊張,被我扔在了地上。林子裡的霧比之前濃了一些,我好不容易才能看清眼前的路。老張年紀大了,體力有些跟不上,但他大口地喘著粗氣,不敢離我太遠。
  跑到車子附近,我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一幕,老張嚇的癱坐在了地上,只見車子的擋風玻璃上,正斜躺著一個紅衣大袍的稻草人,稻草人的頭被摘了下來,不知道去了哪裡,而擋風玻璃上,已經被鮮血濺滿了……

第003章 魅影,凶鈴
  孟婷的尖叫聲還在繼續,我匆匆看了一眼擋風玻璃上的血跡和被摘了頭的稻草人之後,鑽進了車裡。幸運的是,孟婷沒出事,但她受到了驚嚇,雙手捂著臉,一個勁地尖叫著,我去拍她肩膀安慰她的時候,她叫的更厲害了。
  我出聲,說是我,讓她不要害怕。孟婷聽到我的聲音,才慢慢不叫了,只是她全身發抖,放下雙手時,嘴唇和臉都已經變得煞白。我稍稍鬆了口氣,暗暗自責,這次是我疏忽了,我不應該把孟婷一個人丟在車裡。
  這個時候,癱坐在地上的老張也連滾帶爬地鑽進了車裡,他不停地念叨著見鬼了,就要開車,我及時按住了老張的肩膀,阻止了他,我說,事有蹊蹺,必須下車查個清楚。
  老張竟然已經哭出來了,他求我,再有幾個月他就要退休了,他不想惹這趟渾水,老張和從前英勇的樣子,完全搭不上邊,我不再搭理他,獨自下了車。老張竟然顧不上關車門,就把車子給啟動了。
  車子往後退了幾步,斜躺在擋風玻璃上的稻草人就那麼摔在了地上,老張把車子調了個頭,竟然丟下我就開走了。我有些惱怒,吼了一聲,但老張開著車,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之中。
  我冷靜下來,撿起了地上的稻草人,稻草人很輕,夜裡又有風,它好像隨時會被吹走似得。稻草已經發軟了,還微微有點潮濕,不像是剛紮起來的,從稻草人頸部雜亂的痕跡看,它的頭是被人硬生生扯下來的,上面還被人潑了很多血上去。
  我放在鼻子邊嗅了嗅,這一嗅,把我給震驚住了,原本我因為只是雞血或者鴨血,但這味道,分明是人的血!動物的血和人的血,在味道上是有區別的,這麼多年的經驗,我能輕易地分辨出來。
  血還沒凝固,剛被潑上去不久,我拿起被我扔在地上的手電筒,另一隻手抱著稻草人,四下搜尋起來,這附近,很可能發生了兇殺案!林子裡的霧越來越大,月亮也藏進了雲裡,如果不是手裡的手電筒,我根本沒有辦法看清眼前的小道。
  不知不覺,我已經跑進了林子深處,四周雜草叢生,我不得不撥開就快齊腰的雜草,霧很濃,吸進鼻子裡有點不舒服。我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屍體或兇案現場,無奈之下,我只好原路返還。
  我掏出手機,手機卻在這個時候沒有電了。我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來的時候,我都沒有發現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跑了這麼遠。這個時候,我終於感覺到陰冷了,冷風吹在我單薄的襯衫上,我搓了搓手臂,苦惱要怎麼回去。
  手電筒的光越來越微弱,沒一會,連手電筒都不亮了,我剛好出了林子。我朝四周望了望,這片林子本來就很少人會來,更何況是在深夜裡。無奈,我只好走回去,就在這個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了一抹微紅。
  我猛地轉頭,看向了被樹木圈起來的那塊空地,霧很濃,蒼白的月光下,白霧混雜著黑夜,就在330公交車原本停下的地方,有一抹時隱時現的鮮紅在搖曳著。我瞇著眼睛,慢慢地往前走著,想試圖看清那東西是什麼。
  我越走越近,這似乎是一個人的身影,如果老張在這裡,肯定又會被嚇個半死。我有些不屑地勾起了嘴角,我不信這些,我見過的死人太多了,又怎麼可能會被嚇到,我敢肯定,那是個人。但我還是警惕起來,我從警校畢業,身手還不錯,對危險也總能先知先覺。
  隨著濃霧慢慢變淡,那抹鮮紅也越發鮮明,我終於看清了,那是件紅色的衣服,一個人,正直勾勾地站在那裡,我看不清是男是女,因為她的臉,還是模糊的。我吆喝了一聲,那個人還是直勾勾地站著,一動不動地。
  今晚發生的事情,的確有些詭異,我不知道究竟是有人惡作劇,還是出於其他目的才做了這些事情。沒有我破不了的案子,也沒有我解不開的謎團,對於任何事情,我都會探究到底。
  就在我要踏進這塊空地的時候,身後一道光束打了過來,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刺眼的車燈照的我睜不開眼睛,是老張,他開著車子回來了,老張把車子停在遠處,但又不敢開過來。他探出頭來,喊了我一聲,讓我快上車。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