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我不動聲色,繞著房間走動起來,孫祥這個說法說不通,就算他迷信,給妻女準備了一個地方,但怎麼可能會準備這樣一個破舊的地方給他的妻女,比起「房間」,這個地方更適合叫作「儲物間」,因為牆角里還放了很多廢品。
屋裡很黑,手電筒隨意一晃就能看到牆壁上四處貼著的咒符,房間太小了,壓抑的厲害。灰塵四處飄著,我們摀住口鼻都不太管用,沒一會,我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我問孫祥能否將窗戶打開,孫祥搖頭,給我的理由是打開窗戶,他妻女的冤魂會離開。
「為什麼她們不會從門出去?」一個刑警驚恐地四處張望,問道。他的聲音都哆嗦了,另一個刑警也是,跟著他疑神疑鬼。
孫祥:「門上的法力還在,但是窗戶就不一樣了。」
孫祥說著,我們看向了窗戶的地方,那裡只貼著一張黃色的咒符。孫祥不讓開,我也沒有勉強,他的住處,他願意讓我們進來就不錯了。
「你的妻女現在在這裡?」剛剛開口的刑警又說話了。
孫祥點頭,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兩個刑警臉都嚇青了,他們問孫祥他的妻女在哪裡,孫祥在房間裡踱了兩步,最後指了一個地方,那地方,正是我的身邊。兩個刑警嚇的魂都掉了,他們想走,但外面黑漆漆的,他們又不敢出去。
許伊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我的身邊,我和孫祥對視,從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出一絲撒謊的意味。沒有人再說話,每一個人呼吸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孫祥避開我的眼神,把目光放到了他所指的那個地方。
良久,孫祥歎了一口氣,問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我又掃視了一圈狹小的屋子,點點頭帶著許伊出去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我都檢查過了,這裡面什麼人都沒有,我皺眉沉思剛剛的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兩個刑警跟著我們跑了出來,我們在門口等了孫祥一會,很久,他的說話聲才從房間裡傳出來,只是,他不是在對我們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仔細一聽,他的嘴裡正叫著他的妻女。
兩個刑警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們匆忙地往樓下跑去。
「李可,你感覺到奇怪了嗎?」許伊突然這樣問我。
「有點,說不上怎麼回事。」我回答許伊。
孫祥的房間和這個滿是塵灰的屋子,都讓我們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我又說不上是怎麼回事。房間裡沒人,確定孫祥不會搞出什麼花樣之後,我帶著許伊下了樓,經過孫祥的房間時,我還特地朝裡面看了一眼,除了那張床,什麼都沒有了,床底也是空的,一眼就能看穿。
回到房間,我看看手錶,已經不早了。
一整天時間,我們除了發現錢二帶我們繞遠路還有其他一系列怪異的行為,什麼都沒有發現。第二天一早,我聯繫了馬濤,馬濤問我是不是有線索了,我說暫時還沒有,讓他幫我鑒定一些東西,馬濤猶豫一會之後,答應了,但他說必須要送到另一個鑒定機構去做鑒定,因為他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他在幫我。
我要馬濤幫我鑒定的是我從近路草叢中帶回來的那些新麻袋,裡面有一股怪味道,我覺得很可疑。我讓其中一個刑警替我把東西送給馬濤,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另一個刑警則繼續留了下來。
接下來,我們又去了給我們厚衣服家的村民家裡,刑警已經詢問多次了,最終都認為他們沒有問題,我放心不下,便再找了一次他們問話。穿厚衣服的想法是孫祥提出來的,當時作法事的檯子已經搭起來了,孫祥說擔心我們被蛇咬了,便讓村民回家找厚一點的衣服。
當時有很多村民都回家取了衣服,大家就在房子的一層選了三套應該比較適合我們的,讓孫祥給我們送上來,細問之下,竟然是有人和孫祥一起送上二層的。由於孫祥的腿腳不方便,所以有兩個村民替孫祥拿著衣服,扶孫祥上樓的。孫祥接過衣服走進房間之後,他們才下樓。
聽到村民這麼說,孫祥似乎沒有什麼嫌疑。
我問村民當時錢二在哪裡,村民想了想,說當時錢二就坐在一邊,因為錢二當時還說不需要給我們三個人準備厚衣服,被蛇咬死了也是我們的報應。
「難道孫祥真的沒問題?」從村民家裡出來之後,許伊這樣問。
孫祥除了一直裝神弄鬼,似乎真的和這起案子沒什麼關係,但我總覺的哪裡怪怪的,這種感覺很奇妙,我的潛意識裡知道,但是卻說不出來。按照許伊的分析,如果孫祥真的和案子有關,他應該收斂一點,而不是頻繁地做些舉止奇怪的事情讓我們懷疑他。
突然,許伊止住了腳步,那名刑警看著我們,問怎麼回事。
許伊把我拉到一邊,悄悄道:「是不是孫祥故意在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許伊提醒了我,我們一直在關注孫祥,卻忽略了其他人。孫祥沒有作案時間,就算他真的跟這件案子有關係,也只是幫兇而已,他敢這樣讓我們這樣靠近他,住他的家裡,就算他真的是兇手的幫兇,也肯定有自信我們不會查出什麼。
況且,我們懷疑孫祥,除了因為他接觸過那件衣服之外,就是因為我們感覺他很奇怪。
村子裡的人都被盤查了一遍,警方沒有找到可疑的人,我也沒有發現,這不禁讓我懷疑起兇手是不是外村人。窮鄉僻壤的,人都很少,更不要說有攝像頭了,除了江軍的DNA,現場也沒有留下其他人的痕跡,如果兇手真的是外村人,想抓到他,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在關注孫祥的同時,我覺得我們應該從其他人身上入手了。」許伊這樣建議我。
我點頭,想著要再找一個切入口,無論是孫祥還是錢二,我們都沒能查出什麼,錢二平日待人很好,根本沒有結什麼仇,要說村裡人會殺他,恐怕沒有人相信,我想了很久之後,終於想到要從誰的身上入手了。
思維被局限,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這個人是我們最擔心的江軍。有的時候問題其實很簡單,從江軍身上入手,無非就兩個結果,江軍是兇手或江軍不是兇手。我們當然相信江軍不是兇手,所以從這方面入手,兇手明擺著要陷害江軍。
所以最重要的問題是,誰會陷害江軍……
第108章 誰在陷害
「如果可以見一見江軍就好了,可以問問他是不是得罪了誰。」許伊用手擦掉額頭的汗水,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為了錢二的案子,許伊也沒少動腦筋。除了是想救出江軍之外,還因為她想要幫助我。
許伊總是跟我說不願意再當我的累贅,讓我不要管她。太陽很大,許伊皺眉想了很久,最後說我們在關注孫祥的同時,去問一問王鑫,說不定王鑫能知道一些事情。之前江軍說過,這次和我們出來是他第一次出遠門,江軍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粵市,就算他真的得罪了人,也是在粵市得罪的。
按照許伊的意思,我立刻打了個電話給王鑫,王鑫很快就接了。
我跟王鑫說了我找他的目的,王鑫想了很久也沒有想起江軍得罪過什麼人,其實我也覺得江軍不會得罪什麼珠市的人,特別是在這種窮鄉僻壤。我仔細地考慮了很久,王鑫似乎是知道我在思考,所以沒有說話。
王鑫還是一點都不著急,不得不說,我越來越佩服王鑫。王鑫在警界很出名,破過的案子也不少,以前只是見過數面,但我並不瞭解他這個人,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的手上破了那麼多案子了,因為他的冷靜。
王鑫遇事太過冷靜了,不管是周小若的案子,甚至是他養子江軍的案子,他竟然一點都不著急,淡定得近乎沒有人性。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手底下的那批刑警才會信仰他勝過信仰法律。
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王鑫為什麼不插手。以他的能耐,如果插手,案子可能會破的更快,包括這次江軍被捕,他如果肯請個假,以非公務人員的身份幫助我們,江軍脫罪的希望將會更大。
我想了很久,開口問了另外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王隊長,那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被我這麼一問,王鑫仔細地想了很久:「如果非要說得罪,我抓過馬濤的兒子。」王鑫說出的話,讓我心中掀起了波瀾。馬濤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和每一個動作都重現在我的腦海中。
馬濤有一個兒子,因為在粵市刑事犯罪被王鑫親手捕過,至今還沒有被放出來。當時江軍正在上警校,所以他對這件事並不知情。王鑫接受馬濤兒子的案件之後,對受害人有利以及不利的證據都進行了認真地搜集,最終馬濤的兒子並沒有被判的太重,從那以後,馬濤就一直說欠王鑫的情。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不早說?」我很嚴肅。
「李教授,馬濤不是公報私仇的人,當日他的孩子被捕,他同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王鑫想了一會:「馬濤是我多年的好友,如果他真將江軍移交檢察機關,只能說明兩個問題,他頂不住警局和上級的壓力了,並且他手裡掌握的證據已經達到公訴標準了。」
我:「為什麼這麼信任他?」
王鑫:「因為我看人不會錯,包括你,李教授,你一定能替江軍脫罪。」
我有些頭疼地揉著太陽穴:「王隊長,你放心,我不會讓江軍有事的。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我對王鑫提出了要求,我讓他派人替我去孫祥之前在粵市的住處打探一下,之前找孫祥只是為了聯繫他,通知他的弟弟被捕,所以警方並沒有對這個人進行徹底盤查。雖然還沒有實質的證據,但我始終覺得孫祥有問題,我不願意放棄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