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刑警又跟我解釋說,這間農舍是附近的一個村民用來租給來往的人避雨或者暫時留宿用的。
租用農舍只需要幾塊錢,農舍的主人只想利用這個小空間賺點錢,沒想到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情。農舍的主人稱,這三個女學生是在昨天夜裡的時候到達村子的,她們找到了他,說要租在這裡一晚上。
村子一直很太平,所以農舍的主人也就沒多想,收了錢就把農舍騰出來給她們三個人用了。農舍的主人就住在離這裡十幾米遠的地方,夜裡的狗吠的很厲害,農舍的主人放心不下,便出來查探。
當他走進這間農舍,發現這三具絲狀淒慘的時候,他驚聲尖叫,把他的老婆和附近的幾乎村民全部叫醒了。在村民的建議下,農舍的主人報了警,除了農舍的主人進過犯罪現場,其他人均為進入,原因是聽了農舍主人的敘說,大家都害怕。
犯罪現場沒能找到更多有價值的物證和線索,我脫了手套,出了農舍。刑警的負責人正在重點盤問農舍的主人和最早知道案發的那幾個村民。聽刑警負責人的語氣,我就知道他在懷疑農舍的主人。
農舍的主人叫耿富裕,從小在村子裡長大,文化程度為零,他連說話的時候都帶著濃重的口音。
他說他聽到狗吠的時候,他的老婆正在睡覺,他起床翻動了一下,把老婆給吵醒了,老婆問他去哪裡,耿富裕說狗吠的厲害,他下去看看。耿富裕的老婆沒怎麼在意,躺著等耿富裕回去。
約莫著十分鐘左右,耿富裕就連滾帶爬地跑進來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接下來的事情和那名刑警轉述給我的差不多。包括另外幾個村民也都這麼說。刑警的負責人似乎不太相信,還派人去查了耿富裕的家裡,但是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
我想跟刑警負責人說重要的事情,但是他根本不搭理我。這個人是B市警隊隊長徐通的手下,我還記得在G市時因為330公交車被調回B市而打電話給徐通的情景。
耿富裕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按照大家的說法,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農民,他如果殺了人,第一反應肯定是毀屍滅跡或者逃離,但是他卻把大家都叫醒,還報了警。
警校的幾個領導都在打電話,似乎是上級有什麼指示,趁著一個領導打完電話,我叫了他一聲。我跟他說起我和許伊在警校裡遇到的事情,那四名女生都表現的有些怪異,現在想來,她們的怪異表現,或許會和和她們的死有關係。
校方的領導看了刑警負責人一眼,頓時明白過來我為什麼會來找他說這些事情。校方的領導迫於壓力,也不支持我繼續調查330案,他們也都知道我在B市公安系統碰釘子的事情。他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線索很重要,於是他親自把刑警負責人叫了過來。
刑警負責人是警隊的副隊長,叫溫寧,校方領導把溫寧叫過來之後,溫寧也不好再避而不見,強裝笑意和我握了手。我跟他說起這件事情,他仔細想了想,決定馬上聯繫警校內部,找到那個女生。
現場的痕跡提取的差不多了,我隨著校方的領導回到了警校。溫寧並沒有給我留他的聯繫方式,我也不在意,如果他們自己能破掉這件案子最好。在車上的時候,校方的領導說他們已經聯繫了死者的家屬,這三名女生同住一個宿舍,學的是痕跡學專業,他猜測我看到的另外一名女生很可能是三名死者的舍友。
領導讓我先回去休息,說他已經讓人去聯繫那名女生了,他會派人重點詢問那名女生,看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B市警方所要做的,除了對三具屍體進行屍檢以及對現場提取的各種痕跡進行鑒定,還要在村子裡繼續盤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目擊證人或者犯罪嫌疑人。
回到單元房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大家都坐在客廳裡等著我,我一回來,他們便詢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讓母親別擔心,說只是遇到了很普通的案子,母親聽了,這才放下心進了廚房裡。
母親走後,我才跟許伊和江軍詳細地說起案發現場的狀況,我走的匆忙,沒有跟許伊交待太多,當聽到三名死者是我們那天遇到的那些人時,她也皺起了眉頭。她反問我,難道當時她們一驚一乍的舉動,和她們的死有關係?
第152章 屍泥,筆和紙(二)
許伊終於也感覺當天的情況不對勁了,我們仔細地想了想當天的情景。那四個女生在我們面前,一驚一乍,還時不時地東張西望,其中一個女生望著一片草叢還驚聲尖叫。但是我往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
我們討論的時候,母親端著飯菜出來了,不想讓母親知道太血腥的案件,所以我們都閉口不提。我扒了幾口飯,覺得沒什麼胃口便回房間去了,沒一會,許伊跟了進來,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搖頭。
許伊讓我不要太累了,說不需要什麼案子都接,每天都有人非自然死亡,那麼多案子,我根本接不過來。許伊抱怨校方的做法,說如果是警隊和警校聯合都破不掉的案子,再來找我還說的過去,但是屍體才剛被發現,校方就天沒亮地讓我去犯罪現場,這實在無法讓人理解。
我點點頭,說希望B市警隊能破掉這起案子,這樣我就不需要太多的介入了。我已經焦頭爛額,心裡打定,我只在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提供幫助,以B市警隊的能力,破一件案子,應該不是很難,而且假期馬上要結束,警校的很多專家也都會返校。
我這麼想著的時候,母親在客廳叫我。我和許伊站起來,走了出去,有人找我,那人說是警校領導派他來的。他給我帶來消息,三名死者的另一個舍友也聯繫不上了,打電話回家裡,親屬也說她沒有回家。
他給我遞了一頁紙,是學生檔案,上面有一張照片,我看了一眼照片,確定這就是當天我和許伊看到的另外一個女生。她們的舉止怪異,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人說第四名女生也可能是出事了。
他說因為發生了這麼重大的案子,和死者關係比較好的學生都被提前叫回警校,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校方領導也下了行政命令,讓警校的專家提前趕回來,據說是初步的鑒定結果對案件的突破沒有什麼作用的原因。
B市警方和警校專家聯合成立了專案組,誓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校方和警方並沒有刻意封鎖消息,因為等受害者的親屬一鬧,消息是怎麼都瞞不住的,所以,只有盡快破案才能挽回三名警校生被殘忍殺害而丟失的威嚴。
專案組的工作室就設在警校內部,警校內部有鑒定中心,專家資源也多,向三名死者的同學調查情況也方便。我想了想,和他一起去了鑒定中心。
我到鑒定中心的時候,很多警校的專家也已經趕回來了,比起我,溫寧似乎更願意和他們溝通。我走進來,溫寧也沒有和我打招呼,而是裝作沒看見我,繼續和其他專家討論案情。帶我來的那個人拿了一疊資料給我,說是初步的屍檢報告和鑒定報告。
我翻閱起來,法醫確認三名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十二個小時,也就是在前一天夜裡的時間遇害,至於死因,法醫給出的結論是喉部被扎,這和我猜測的沒有什麼出路。我繼續往下翻,我更想知道塗抹在三具屍體眼皮下的綠色泥狀粘稠物是什麼。
現場的法醫猜測是屍泥,果然,鑒定結果上也顯示那綠色的粘稠物是屍油和泥土的混合物。屍體在高度腐爛時,脂肪成油狀流出,這便是屍油,屍油一般在體形肥胖的屍體上容易產生。
法醫也仔細勘驗了三名死者身上被扎出的血淋淋傷口,傷口有深有淺,平均是三厘米的深度。重要的是,法醫在傷口的地方,檢測出了鋼筆墨水的殘留。看到這裡,我心裡已經有了譜,如果是用鋼筆反覆扎出來的,傷口的確會呈那種不平整的撕裂狀並留下墨水殘留。
根據痕跡的新舊程度,鑒定人員在農舍內找到了五個人的足印。通過三具死者的鞋和農舍主人耿富裕的鞋,四個足印找到了主人,但是還有一個人的足印還沒有找到歸屬,鑒定人員根據足印的大小,初步判定是一個女生的足印。
看到這裡,我皺起了眉頭。三名死者在屋內走動,肯定會留下足印,耿富裕昨天和今天凌晨也進出過農舍,所以其中一個人的足印是他的,但是還有一個人的足印,很可能是兇手的。
兇手可能是女生,我立刻想到了三名死者聯繫不上的那個舍友。我想到了,警方自然也能想到。有人告訴我,他們已經從死者宿舍找到了另外一個女生的鞋子,鑒定人員正在比對。
我朝鑒定室看了一眼,門依舊緊閉著。溫寧還在和其他幾個刑警和專家討論著,我繼續往下翻手裡的材料。
現場帶回了一些東西,我最在意的是桌上放著的那一隻鉛筆和那張畫紙。到目前為之,還沒有人推測出畫紙上書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什麼意思,但是那只鉛筆上,卻發現了很多枚指紋,那些指紋重合在一起,又分別有好幾枚不同的五指指紋,鑒定難度極大。
鑒定人員在排除困難之後,初步確定這是四個人不同手指的指紋。由於三名死者的手掌和腳掌全部被人截走,所以鑒定人員沒有辦法直接確定指紋是否屬於三名死者,所以警方用的方法和鑒定足印的一樣,到死者宿舍提取宿舍四人留下的指紋去了。指紋比對也正在進行,結果一時半會不會出來。
如果排除耿富裕在屋內留下的足印,不管是足跡也好,還是指紋也好,都是四個人的。大家都能隱隱感覺到,其中三種痕跡是三個死者留下的,而最後一個,很可能是兇手留下的。
我看到了最後一項鑒定報告,是現場DNA和血跡的鑒定。DNA痕跡可以從體液或者毛髮上提取,現場發現了很多不同的DNA的痕跡。DNA痕跡不易銷毀,存留的時間也比較長,這給警方的偵查增加了極大的難度。
農舍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休息過,耿富裕又不經常打掃,所以屋裡才會有那麼多DNA痕跡,想要通過DNA找到所有人,可以說是難於登天。DNA痕跡的作用,一般是用來確認警方懷疑的犯罪嫌疑人是否出現在案發現場或和死者有過接觸,如果連犯罪嫌疑人都沒有,想通過DNA找到對應的人,在當時可以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至於血跡的鑒定則很瞭然,現場的血跡,全部是三名死者的。
我放下鑒定報告,這個時候,溫寧和那些人的討論也陷入了僵局,大家全部低頭沉思。誰也沒有離開,大家都在等鑒定室的門打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到天都快黑了,鑒定人員還沒有出來,可想而知,鑒定的難度有多大。
就在這個時候,校方的領導進來了,他給大家帶來了盒飯。很多人都是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接過飯盒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領導握著我的手,偷偷說雖然很多專家都回來了,但是他還是比較相信我的能力,讓我一定要多在這件案子上下心思。
他說幾名死者的家屬都在趕來的路上,我們必須得盡快破案,這樣才能把事情平息下來。我微微有些頭疼,明天就是孟婷的婚禮了,我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有幾名刑警敲了敲門。
刑警身後帶著幾名女學生,詢問之下才知道,這些都是被校方提早叫回來的學生,她們全部住在三名死者的隔壁宿舍。刑警在詢問的過程中,發現了異常,所以將這幾個女學生帶了回來。
在溫寧的催促下,一個女學生支支吾吾,說死者所在宿舍的四個人,在放假離校之前,正商量著要玩筆仙。
筆仙,聽到這兩個字,我馬上想起了桌上放著的那只鉛筆和那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