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我們商量好,天已經很晚了,溫寧讓我先回單元房,他則繼續留在專案組辦公室加班。我一邊往單元房走,一邊思考。不管曾銳是不是兇手,有一個問題是絕對避免不了的,那就是直接用來定案的直接證據。
曾銳已經被列為犯罪嫌疑人,但是如果她死不承認,警方是沒有辦法根據我們目前的證據和推測將她移交檢察機關提起公訴的。在我看來,這一起案子,難的不是確定犯罪嫌疑人,而是如何找證據定犯罪嫌疑人的罪,以及調查出兇手是如何在死者不掙扎的情況下,不留下自身痕跡殺死四名女生,並偽造出畏罪自殺現場的假象的。
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也沒有想通,許伊躺在我的身邊,她見我在想事情,所以不敢打擾我。第二天天一亮,我又趕去了辦公室,我想了想,決定以再度詢問調查的借口,進入女生宿舍一一進行詢問,這樣好直接接觸曾銳。
我到辦公室的時候,溫寧正在打電話,他這一打就是半個小時。放下電話之後,溫寧告訴了我調查的最新進展。雖然曾銳去見的那個男的完全沒有線索,但警方卻打探出了關於曾銳的更多消息。
大約在兩個多月前,曾銳開始比之前頻繁的出警校,一個多月前,曾銳生了場大病,那個時候,曾銳的舍友都嚇壞了。曾銳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呲牙咧嘴,大家勸曾銳去醫院或者學校的醫務室,但曾銳死活不肯,還說她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那段時間,曾銳請假,沒有參加任何體能訓練。曾銳蒼白的臉色持續了整整兩周時間,但儘管那樣,她還是會一個人出警校去。舍友擔心她,讓她不要出去,曾銳說她自己一個人去醫院看病,並不讓她的舍友陪同。
溫寧也調查了曾銳的家庭,曾銳的家庭條件很好,就住在B市市內,父親是一名中學的教師,據說從小就對曾銳管的嚴,曾銳一犯錯,她的父親就會懲罰她,甚至沒少打她。曾銳在這樣嚴厲的家庭長大,教養很好,學習也好,但就是不太願意和別人多接觸。
在案發的那個假日,曾銳有回家,但通過調查,曾銳回家之後,又和朋友約好出去玩了,直到假日的最後一天,曾銳才重新回家收拾行李回警校。隨著曾銳年齡的增大,曾銳父親管的也鬆了不少,反而希望她與朋友溝通,所以曾銳的父親當時也沒有在意。溫寧直接和曾銳的父親進行了通話,曾銳的父親說那些朋友他也都認識,那些朋友親自上門來接曾銳走的。
溫寧把那些人的身份信息都記下來,派人去打聽了。
警方找上曾銳的父親,他發了脾氣,說是不是曾銳犯了什麼錯,溫寧找了個借口,說只是警校內發生了命案,所以警方例行公事對同學一一進行調查。我讓溫寧好好調查曾銳案發的時間去了哪裡,如果有不在場證明的話,那她是命案的第一兇手這個推斷可能就要被推翻了。
我和溫寧進了女生宿舍,為了不引起恐慌,我們沒有帶其他人。我們的目標主要是曾銳,但我們還是一間宿舍一間宿舍地詢問過去。由於沒課,大部分人都在宿舍裡,大家的說法都和之前一樣。
我們也詢問到了玩請筆仙受了驚嚇的那兩名女生,兩名女生很感激我和劉博士,現在想起來,一切都是自己在嚇自己。
在經過死者宿舍門口的時候,我們推門進去看了看。好幾天沒人住,來往的學生都遠遠地看著那間宿舍,這起案子給大家留下的心理陰影不小。
終於,我們按照順序,詢問到了曾銳所在的宿舍,曾銳正坐在桌前看書,我們的突然到訪,讓曾銳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書……
第171章 差一線(一)
曾銳和其他三名女生都站了起來,對於我,她們自然不陌生,溫寧這段時間又頻繁地出現在警校內部,所以大家也都認識。除了曾銳,其他三名女生都和我們問好,溫寧一進門就把目光放在曾銳的身上。
溫寧把目光從曾銳身上挪開,微笑著讓大家坐下,說因為案件需要,所以我們需要再重新對這棟的學生進行詢問。坐下之後,溫寧都不再去看曾銳一眼,他從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記錄本和筆,開始了詢問。
一開始,溫寧問的問題和在其他宿舍問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幾名女生一一回答,她們稱和死者並沒有太多的接觸,關於死者請筆仙的消息,她們也只是聽其他女生提起過。曾銳很文靜地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放在雙腿前面。
曾銳身上穿著警校的制服,由於沒有上課,她沒戴警帽。曾銳的皮膚還算白皙,一直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該曾銳回答的時候,曾銳抬起了頭,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回答的也和其他三名女生一樣,她說她不喜歡和宿舍以外的其他同學接觸,所以她對四名死者更是不瞭解。
溫寧點點頭,又問四名女生案發的時間身在哪裡。其他三名說她們都回家去了,曾銳也這麼說。由於來時匆忙,我們沒有仔細商量過要怎麼有技巧地詢問,溫寧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也說點什麼。
我仔細想了想,直接站起來,說謝謝大家的配合,我們的詢問就到這裡結束。溫寧一愣,其他人也都沒反應過來。距離我們坐下來,也只過去兩三分鐘而已,大家都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結束詢問。
溫寧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只得配合我,站了起來。我再次感謝曾銳和其他四名女生的配合,並告訴她們不需要擔心,因為警方今天已經鎖定了一個男性犯罪嫌疑人,不出意外,案子這幾天就能破。
我說完,沒有再去觀察曾銳的表情變化,直接走了出去,溫寧也跟了出來。我們一直走出宿舍樓,溫寧才問我怎麼回事。我向他解釋起我這麼做的目的。假定曾銳真的是兇手,她偽裝的很好。
從我們進宿舍開始,她的表現就非常正常,這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心裡真的沒有鬼,另一種則是她早就考慮周全,想到如果有一天我們和她面對面,她應該怎樣表現。曾銳和調查中表現的一樣,內向,連說話都文文靜靜的。
在這樣準備周全的情況下,我們再怎麼問也沒有用,所以偵查必須打破常規,另闢蹊徑。我最後說的那句話,實際上是想打破曾銳的心理防線,我認為曾銳和被警方列為犯罪嫌疑人的那個男人關係不一樣,聽我這麼說,曾銳一定會擔心。
就算她和男人沒有關係,但他們有可能是同犯,對方被警方鎖定,曾銳也會擔心自己被供出來。我讓溫寧繼續監聽宿舍的公用電話,並讓他派人留意曾銳,警校管理嚴格,想要隨意出去是不可能的,如果我猜的不錯,曾銳會打電話進行確認。
我並沒有欺騙曾銳,因為警方確實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只是還沒有抓住而已。溫寧聽了我的解釋之後,恍然大悟,他立刻把任務交待了下去。
母親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回去吃飯,我想了想,準備回去吃個飯再過來。如果我的推斷不錯,曾銳最有可能在晚上的時候打電話。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把飯菜都準備好了,吃飯的時候,我特地看了母親的手。
上了藥之後,母親的手已經好了很多。飯桌上,母親問我案件進展的怎麼樣,母親心地好,說她一想到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心裡就難過。都是自己人,所以我沒有隱瞞,我把我們今天剛發現的線索全部告訴了大家。
聽到曾銳一個多月前的那場大病時,許伊放下了筷子。
「李可,那個女生是不是懷孕了?」許伊問我。
我微微一愣,對於這方面,女人要懂的更多。許伊這麼一說,我也突然明白過來,曾銳的那副表現,的確像墮了胎。曾銳寧可自己在宿舍臉色發白,痛的死去活來都不肯去學校的醫務室,舍友說送她去醫院她也不肯。
這一切的原因,或許是曾銳覺得自己生的病不光彩,對於一個女學生來說,寧死都不肯讓別人知道自己為什麼身體不舒服,並且覺得不光彩的事情,也只有墮胎了。我放下碗筷,立刻打電話給溫寧。
才是下午五點鐘,天還沒暗,我把這個可能性告訴了溫寧。我讓溫寧趁著天還沒黑,趕快派出警力去學校附近的診所進行調查。根據調查,那一段時間沒有假日,所以學生每週能出警校的機會也只有一次。
墮胎所需要的時間不短,如果曾銳真的墮胎了,她肯定是在警校附近的地方進行,這樣才能在一天的時間內趕回來。我排除了曾銳自己買藥回來進行藥流的可能性,進行藥流,很容易被她宿舍的舍友發現,很顯然,曾銳不想讓別人知道。
溫寧把重點放在了一些非法的私人診所上面,這些私人診所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僻。溫寧對我的推測進行了補充,他說如果曾銳真的去墮胎了,肯定是去那些非法的私人小診所。
一方面,曾銳覺得不光彩,所以她未必趕去正規的大醫院,另一方面,去正規的大醫院,需要進行詳細地登記,以及有可能被監控攝像頭記錄下行蹤。
溫寧立刻就派人去了,我又扒了兩口飯,跟許伊說了聲謝謝之後,匆忙地趕到了專案組辦公室。溫寧說如果真的是去墮胎了,那她懷的孩子很可能是那個男性犯罪嫌疑人的,這樣,犯罪動機可能也會解釋的通了。
溫寧認為可能是曾銳墮胎的事情被四名女生發現,所以女生動了殺心。墮胎這種事情,一旦鬧大,不僅曾銳會被警校開除,而且曾銳的聲譽就沒了,況且,曾銳家裡還有一個嚴格的父親,如果讓她的父親知道了,她的父親一定會打死她。
我說有可能,但這也只是推測,等具體的調查結果出來,我們才能進一步進行推理。
另一方面,溫寧已經讓人繼續對宿舍的公共電話進行了線路監聽,我認為曾銳用公用電話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那裡總排著長隊,而且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我認為曾銳會利用其他方法聯繫男人,甚至說,曾銳自己偷偷藏了一部手機。
溫寧已經安排了人對那間宿舍進行監控,到目前為止,所有人都沒有出宿舍。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就算曾銳自己偷藏了一部手機,她也不會在宿舍內聯繫男人。天黑之後,她們馬上要進行體能訓練,訓練結束的那段時間,天又黑,正是曾銳聯繫男人的絕佳時機。
我們商量著,傍晚的餘暉已經完全消失。對女生宿舍進行監控的刑警打電話給溫寧,說一切正常,大家都陸陸續續地出宿舍,去參加體能訓練了。我和溫寧事先到了體能訓練的場地進行等待,我們在的位置很隱蔽,但又能觀察到參加體能訓練的每一個人。
我們很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曾銳,大家都在打拳,曾銳和白天時候的表現一樣,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很快,體能訓練結束了,大家陸陸續續地散開,曾銳也往宿舍的方向返回。
溫寧著急:「她要回去了,難道我們推測錯了?」
第172章 差一線(二)
我讓溫寧不要著急,這起案子的輿論壓力太大,過了這麼多天,案件一點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溫寧已經心急起來了。我讓溫寧通知下去,讓大家全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因為我發覺了不對勁。
這麼熱的天,大部分人都迫不及待地趕回宿舍去洗漱,但曾銳卻走的很慢。她在操場的大燈下慢慢地朝前走著,天氣太悶,操場的燈光招蚊子,我和溫寧在角落裡守了很久,身上被蚊子咬了很多個包。
曾銳也正往回慢慢悠悠地走著,溫寧說就算曾銳走的慢,但在回宿舍的路上打電話給男人進行確認的話,太過冒險了。溫寧再一次懷疑起我們的推測,我皺眉仔細想了想,曾銳身著制服,看著她往宿舍慢慢走回的背影,我立刻讓溫寧通知刑警到指定的地方去藏著,進行偵查錄音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