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馬濤在省裡調查了很多身手比較好的警察,但沒有人承認他們收養過小蔣,馬濤也從各警校裡調了檔案,小蔣從來沒有上過警校。小蔣為什麼有連江軍都不敵的身手,似乎成了一個很難解開的謎團。
  許伊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上半身只穿了裹胸,她的頭髮還是濕的,披在白皙的肩上,水不停地往下滴著。我一眼看到了許伊腰上的那顆小痣,許伊問我有沒有空,替她吹一下頭髮。
  電吹風的聲音很大,許伊坐在鏡子前,一邊梳理頭髮,一邊對著鏡子裡的我傻笑。許伊說她很懷念以前的日子,從警校畢業之後,許伊就跟我住進了這間單元房,很多個晚上,我都會拿著電吹風給許伊吹頭髮。
  許伊說著,眼淚掉了下來,我問她怎麼了,許伊把眼淚擦乾,搖了搖頭。我沒有多問,許伊比我要睡的早。
  第二天一早,我和江軍去了趟警局,徐通也在。警局裡的氣氛很壓抑,大家都笑不出來。溫寧和徐通告訴我,金翠被割下的肉找到了,她身上的肉還有部分肝臟被丟到了一戶人家養狗的狗窩裡。
  那戶人家發現之後,立刻報了警。警察趕到的時候,那些肉都已經被狗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兩根人的手指頭。通過鑒定,那些人肉確定就是金翠的。警方推測,兇手是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將那些肉丟進狗窩裡的。
  那附近沒有監控攝像頭,也沒有目擊證人。
  母嬰案的消息傳開之後,所有懷了孕的人都不敢獨處,日夜都不敢出門,由家人照料。這降低了兇手再次作案的可能性,本應該是好消息,但警局裡的刑警都唉聲歎氣,很多人認為,這起案子恐怕要成為無頭案了。
  下午,我帶著許伊去了醫院,周醫生告訴我們,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他把檢查結果放到我們桌上,許伊沒來得及看自己的檢查結果,直接拿起我的檢查結果閱讀起來,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字,我和許伊都幾乎要看不懂。
  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用打印機打出來的字了……

第199章 突破口(二)
  我們花了整整半天的時間做了身體檢查,大部分能檢查的項目都檢查了。許伊說我經常頭疼,所以讓我做了腦部的檢查。檢查報告上顯示的指標都比較正常,許伊翻了我的檢查報告,長舒了一口氣。
  放下報告之後,她又問周醫生為什麼我總覺得頭疼,有的時候還冒冷汗。周醫生笑笑,說我的身體狀況很好,頭疼和流虛汗都是由勞累過度引起的。周醫生給我開了一些藥,讓我按時服用,說是吃上幾天,我的這些症狀就會都有所好轉。
  周醫生對我笑笑,他讓我也不用擔心許伊的情況。昨天和周醫生閒聊的時候,我把許伊經常手腳冰涼,做惡夢的症狀告訴他,他一開始也拿不準,但檢查結果出來之後,他放下心來了。
  許伊身體的很多指標都低於正常的取值範圍,但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周醫生將許伊的報告遞給我,讓我一邊看一邊聽他解釋。醫學上的東西我和許伊都不是特別懂,所以周醫生在說話的時候,表達的很通俗。
  周醫生說許伊的身體免疫力很低,睡眠質量不好也是因為身體太虛,他讓他手底下的醫生針對許伊的病狀,開了一些補充身體營養的藥。說到許伊的情緒不是很穩定的時候,周醫生解釋說,人的機體功能不好的時候,經常會心煩,胡思亂想,這都是很正常的表現。
  周醫生讓我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去找一個心理醫生,替許伊疏導疏導。許伊聽了,也沒有反對,她說有時間就去。心理醫生的行業逐漸發展,在以前,很多人都抵制這個行業,因為大部分人認為去看心理醫生,就是精神病。
  但隨著心理治療的普及,大家的思想觀念也隨之改變。許伊畢竟是上過警校的人,對此,她並不十分的牴觸。我們和周醫生握手道別,隨後,我們去取藥的窗口取了藥。醫院很大,患者和工作人員來來去去,沒有一刻是空閒的。
  取藥的地方滿滿的都是藥味,走出醫院的時候,涼風吹來,醫院外面的大樹已經開始落葉,一片巴掌大的樹葉落在了許伊的肩上。我替許伊取走樹葉,而許伊卻突然鑽進我的懷裡,把我緊緊地抱住了。
  我正要開口,許伊微微顫動的肩膀卻讓我的話咽在了喉嚨裡,許伊哭了。很多過往的行人都奇怪地看著我和許伊,但是許伊不管不顧,繼續窩在我的懷裡輕聲抽泣著。許伊的頭髮上散發著我最喜歡的味道,這個味道,就算許伊已經失蹤多年也仍未改變。
  我反手將許伊抱緊,心裡思緒萬千。
  「李可,我不想離開你……」許伊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這句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嗯。」我拍著許伊的肩膀,她的身體很柔軟,秋風將她的皮膚吹的發涼。人來人往,不斷地有人扭頭盯著我們看,那些人的面孔我都看不清了,因為我的眼眶裡滿是水霧。
  良久,許伊擦乾臉上的淚水,她出門的時候畫了淡妝,妝已經被她哭花了。許伊的雙眼通紅,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們回家去吧。」
  許伊說完,先往前走了幾步,看著許伊逐漸遠去的背影,我跟了上去。回到家裡的時候,許伊的眼眶還紅著,母親偷偷拉過我,問我是不是欺負許伊了。我聳聳肩,說沒有,母親讓我好好對許伊,說她失蹤那麼久,回來後又記憶模糊的,很可憐。
  母親已經將許伊當成自己的孩子了,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母親關心許伊勝過關心我。許伊準備好了飯,叫我和母親去吃,我剛想走,母親又拉住了我。母親笑嘻嘻地問我和許伊去醫院檢查出什麼結果來了。
  我不明所以,母親偷偷看了一眼許伊,悄聲問我許伊是不是懷上了。
  我:「媽,你亂說什麼……許伊她……」
  母親見我突然不說了,問我怎麼了。我讓母親不要說話,我立刻坐到了沙發上仔細地思考起來。沒有人來打擾我,大家都放下筷子,坐在飯桌上等我,良久,我站了起來,我叫上江軍,立刻往警局去了。
  出門的時候,許伊拉住了我,我和她對視,過了好一會,許伊才鬆手,笑著往我手裡塞了幾片麵包,讓我在路上吃。坐上出租車之後,我的腦袋裡都是許伊的表情,我隱隱覺得不安。
  到警局之後,我立刻叫來了溫寧,溫寧驚訝我和江軍沒有收到他的通知,怎麼會突然來警局。我告訴溫寧,我對案件有了新的考慮。我讓溫寧將屍檢報告拿給我,同時,我又讓溫寧通知了金翠的丈夫和家人來警局協助調查。
  屍檢報告我已經看過幾次,為了再次確認,我重新仔細地閱讀起法醫給出的結論。兩具屍體身上的肉被割下來,傷口都比較平整,據此推斷,兇手使用的作案工具非常鋒利。屍體的腹部和子宮被剖開,孩子被取出,而且金翠的內臟都被割下來,從這可以推斷出,兇手具有一定解剖常識。
  但是,具有解剖常識的人太多了,比如屠夫,比如醫生,甚至有很多普通職業的人,都有一點點瞭解。市場上關於人生理結構的書也越來越多,兇手如果在殺人之後,小心翼翼地按照人的身體結構圖進行解剖,也不是做不到。
  因此,在此之前,我們都沒敢確定兇手的職業,直到母親和我說了那番話。母親提醒了我,兇手極有可能是一名婦科醫生。
  兇手對兩名不特定孕婦群體的個體都那麼瞭解,特別是對丁艷懷孕的消息那麼瞭解,這也讓我把兇手的職業和婦科醫生聯繫在了一起。知道丁艷懷孕的,有出租屋的鄰居和那一帶的居民,但是這些人警方都已經經過了排查,並將他們的嫌疑排除。
  丁艷的家裡有安胎的藥,說明她去看過醫生。丁艷在店裡暈倒的時候,店老闆將她送去了一個小診所。根據調查,那個小診所條件簡陋,倉促的診斷,不太可能查出懷孕,並且,店老闆也沒有說他從那個醫生得知丁艷懷孕的消息。
  所以,那個醫生沒有太大的嫌疑。根據丁艷的經濟條件,她去的應該是一個中小型的醫院。金翠的家庭條件也不算富裕,也不大可能去特別大型的醫院。我叫來金翠的丈夫,就是想問問金翠是去哪裡檢查的身體。
  如果丁艷和金翠去的是同一家醫院,或者由同一個婦科醫生負責,那麼兇手極有可能真的是婦科醫生。但是,我並不確定,雖然婦科醫生知道兩個死者懷孕了,但他又是怎麼知道兩個死者的過往的。
  很快,刑警帶著金翠的丈夫來了,沒有太多廢話,我直接問金翠的丈夫。金翠的丈夫說,金翠懷孕之後,去的是市內一家比較中小型的醫院,主治醫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性醫師。第一次是他陪著金翠去的,但因為店裡忙,後來有幾次金翠自己去了。
  那個時候,金翠的肚子還沒變大,行走都比較方便,等金翠行動不便之後,金翠的丈夫又帶著金翠去那家醫院進行檢查。
  「那個醫生性格怎麼樣?」我問。
  金翠的丈夫回憶了一下,說那個醫生性格很開朗,話比較多。他後來帶著金翠去檢查的時候,金翠已經和醫生比較熟悉了。聽到這裡,我掃了溫寧一眼,示意他立刻去調查那名醫生。

第200章 突破口(三)
  我們問了那個醫生的姓名之後,立刻趕去了那家醫院。金翠丈夫的口供讓我們更加確定我推測的正確性,那個醫生和我一樣,姓李,叫李立人。根據金翠丈夫回憶,金翠生前已經和醫生李立人比較熟悉,李立人想要通過金翠的口中得知她的過往,不是不可能。
  因為事態緊急,溫寧和我們親自去了,很多醫生都已經下班,醫院裡除了住院的病人,就是值夜班的醫生和護士。我們很快就詢問到了李立人的辦公室所在,值班的護士告訴我們,李立人在昨天下午的時候請了假。
  溫寧強制性要求醫院方面配合,調出近幾個月的就醫人員信息。很快,我們在名單上找到了金翠的名字。金翠一共來醫院數十次,比較頻繁,我繼續往下翻,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又看到了丁艷的名字。
  丁艷來的次數也不少,雖然沒有金翠多,但也來了七八趟。溫寧找了管理醫院人事的負責人,瞭解到了李立人的詳細信息。醫院方面聽說溫寧到訪,很多領導從家裡開車趕來醫院。知道了李立人的家庭住址,溫寧立刻出動警力去將李立人帶回警局,並嚴肅地下令,如果李立人反抗,可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動用武力。
  醫院的領導趕到的時候,我們正在李立人的辦公室裡。由於條件限制,辦公室並不大,辦公室的辦公桌上有一個上了鎖的抽屜,很多護士稱那個抽屜的鑰匙只有李立人有,不得已之下,醫院的領導讓溫寧直接將抽屜撬開。
  醫院的領導也害怕了,我們帶來了四五名身穿警服的刑警,他們怕擔責任,所以非常的配合。撬開抽屜之後,我們在抽屜裡找到了一堆厚厚的病例,這些是患者手中病例的備份。我們一本一本地翻著,終於,我們在病例的底部找到了丁艷和金翠的病例。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