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並且,死者想要一個人搬運一口那麼重的棺材根本不可能,這需要多人完成。鎮子那麼小,白天有人搬運棺材進鎮並進入許伊的家,肯定有人知道,所以我斷定,棺材是在深夜無人的時候被搬運進許伊的家的。
  鎮上只有一口棺材鋪,警方已經派人去調查過,店老闆否認了那口棺材是出自他們的鋪子。老闆給警方看了他們打的幾口棺材,那些棺材的木質很差,因為都是賣給窮苦人家的,所以價格也不貴。
  但是死者躺著的那口棺材,木質很好,價格應該也不菲。警方排除了店老闆的嫌疑。
  既然不是鎮上購置的棺材,那便是在鎮外,根據距離,離許伊老家最近的一個小鎮,開車都要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棺材不可能是被徒手搬運而來的,而是用交通工具送到鎮上的。
  能容下這麼一大口棺材的交通工具,應該是中大型的汽車,鎮上外來人少,如果進了一輛中大型的車子,不管是在白天還是晚上,引擎的聲音都會很大,但是居民依舊稱沒有聽到這種聲音。
  據此推斷,運送棺材的交通工具在距離居民區比較遠的地方就停下來了,隨後,棺材被徒步送進許伊的家,這就決定了搬運棺材的更不可能是死者一個人。運輸棺材比較麻煩,過市檢或者省檢的時候,還可能被執法人員攔下來。
  如果死者真的是想自殺,肯定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這口棺材勢必是在離許伊老家相對比較近的鎮上購置的。我讓刑警拿著棺材的照片去附近幾個市鎮的棺材鋪進行調查,看是否有人承認棺材源自他們店裡。
  如果這樣都找不到棺材的來源,那這起案子,更有可能是謀殺案。只有謀殺案,兇手才會刻意讓警方無跡可尋,單純的自殺案,死者不會想那麼多。
  警方馬上就按照我的建議去辦了,我一邊等著警校將杜磊的檔案調往這個警局,一邊等著法醫具有法律效力的屍檢報告。
  死者的口腔處發現了大量的安眠藥殘留,服用少量安眠藥可起到抑制大腦皮層興奮神經的作用,助人安穩入睡,但如果大量服用,則可能讓人產生休克、昏厥甚至是死亡。很多人自殺都選擇了服用安眠藥。
  警方已經發出通知,但一天過去了,沒有人來認領屍體,加上我的辨認,警方推定死者沒有親屬。根據程序,無親屬屍體,警方在特殊情況下可以在不經過他人同意的情況下,對屍體進行解剖鑒定。
  警方事先徵求了我的意見,因為我可能是死者的好友,我同意了,我也想到死者的真正死因。在鑒定中心外面等候的過程中,我心亂如麻,我沒有打電話給孟婷,死者的身份還沒有最終確認,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也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和孟婷開口,出於責任,我必須告訴孟婷這個消息。
  我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期間,江軍出去買了點東西,但我沒有胃口,終於,在焦急的等待之下,法醫從屍體檢驗室走出來了。他身上穿著白色的醫用大袍,醫用帽後的額頭沁出了汗水。
  警方的人和我立刻問法醫鑒定的結果。
  法醫稱書面的屍檢報告需要晚一點才能給出來,但是他跟我們說起了屍體的狀況。表面就如我之前觀察的那樣,除了一些舊傷疤,死者的身體上沒有發現其他出血的傷口或者淤青,也就是說,死者在死亡的時候是自願的,或者是沒有反抗或不能反抗的。
  法醫對屍體進行瞭解剖,除了口腔出發現的安眠藥殘留,法醫在死者的體內也發現了大量的安眠藥殘留,根據推算,法醫認為死者足足吃了上百顆安眠藥。這種藥量,在沒有及時搶救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第219章 鑒定
  我的心情無比複雜,就在前幾天和神秘男人交手的時候,我懷疑神秘男人是杜磊。我的內心痛苦,我希望是有人和杜磊的持槍姿勢一樣,或者是有人刻意偽裝成杜磊,但現在看來,那種懷疑不大可能,除非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杜磊。
  法醫給出了非常準確的死者死亡時間,在屍體被我們發現的時候,死者已經死了七十二個小時左右。我和黑衣人交手是在發現屍體前的三十個小時左右,死者已經死了三天了,自然不可能是那個神秘男人。
  在和神秘男人打鬥的時候,他結結實實地埃了我好幾拳,他穿的衣服很多,那幾拳的確不大可能在他的身體上留下傷痕,但是,神秘男人的臉部被我砸了一拳,那一拳我用了很大的力氣,連他臉上的面具都被我砸得凹了下去。
  我確定,那一拳絕對或多或少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傷痕,但是眼前的這具屍體臉上,沒有任何傷痕。
  但是,我的內心沒有就此開朗,神秘男人或許不是杜磊,但眼前的這具屍體,是杜磊嗎?內心的矛盾讓我喘不過氣來,我不停地喘著粗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法醫已經確定了死者的死因,和之前初步檢查的結論一樣,法醫認定死者是服用過多的安眠藥而死的。
  法醫向我們檢查完便準備去出具書面屍檢報告了,天已經快黑了,警方讓我和江軍先回去,如果有任何消息,警方會通知我們。我失魂落魄地和江軍走了出去,外面秋風蕭瑟,那風一直吹到我的心底。
  我們找了一間附近的賓館住了下來,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合眼。
  我的腦袋裡想的全部是杜磊和我上警校時候的事情。
  記憶飄回到幾年前,那個時候,由於成績優異,我在學校已經出名,杜磊很用功讀書,但是成績一直不好。他曾經多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當一名刑警,我和許伊不斷地安慰,但是杜磊都沒有打起精神來。
  那個時候,臨近畢業,杜磊的態度一直很消極。畢業的時候,警校根據每個人的成績和能力進行了任務分配,許伊已經確定要和我過一輩子,所以她選擇了文職工作,警校也同意了。
  但是,杜磊卻和許伊一起分配到了同一個單位,在同屆的男警校畢業生中,杜磊是唯一一個被分配到文職辦公室做書記員的人。畢業的時候,杜磊好幾次拉我和許伊出去喝酒,他終日抱怨。
  杜磊向上級爭取了多次,想要調職,但是最後都以無果告終。最後,杜磊似乎也慢慢接受了,他不再抱怨,只是每日勤勤懇懇地工作,終於,調職的機會來了,可是,就在調職命令下來的第二天,杜磊和許伊在330公交車上失蹤了。
  和杜磊一起多年,我們的關係就像鐵打一般要好,他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對不起。
  死者兜裡的紙條深深刺激了我的神經,如果他是杜磊,他為什麼會和我說對不起,還有他為什麼會死在許伊的家中,又為什麼會跟許伊說對不起。最好理解的恐怕就是留給孟婷的紙條了吧。
  杜磊很愛孟婷,儘管他失蹤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孟婷,但從他的一言一行中,我們都能感受到杜磊對孟婷深深的愛意。如果他真的是杜磊,那麼他失蹤的這些年,也從來沒有忘記過孟婷。
  一整個晚上沒有合眼,我覺得口乾舌燥,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警校終於將杜磊的檔案調來了。警校派來的人正在車站,我第一時間從床上翻起,隨後拿了一瓶礦泉水沖出了賓館。帶上江軍,我們火速地朝火車站趕去。
  擰開礦泉水瓶,冰涼的水灌進我乾燥的喉嚨,太久沒有喝水,我感覺喉嚨就像被刀割了一樣,這種感覺,讓我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終於,我們趕到了車站,接過杜磊檔案的資料袋後,我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想往警局趕,但是那人叫住了我。他說警校的領導有話托給我,我耐下心聽他講完了領導的傳話。領導還是想讓我早點回去,他告訴我,劉博士在昨天住了院,雖然沒什麼大事,但是身體似乎越來越衰老了。
  領導想讓我回去拜訪劉博士,目的是想讓我從劉博士那裡得到他關於精神催眠的研究成果。國內對於精神催眠的研究不多,劉博士算是研究的較為深入的一個,但是他一直不願意將研究成果與其他人分享。
  警校方面也很頭疼,這項研究如果被警方和警校成熟掌握,將對司法領域起到非常大的幫助。在警校裡,劉博士相對信的過我,所以領導希望我能得到劉博士的青睞,以好讓劉博士的研究成果不會隨著他的去世而消失於世。
  隨著科學技術和社會科學的發展,遲早有一天會再有人掌握精神催眠的研究成果,甚至超過劉博士,但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畢竟這方面的研究,也要靠天賦。我皺著眉頭,劉博士是我的長輩,他有幸看的起我,我是該回去看看他。
  但我不希望帶有任何目的性,所以我沒有答應,我只讓那人傳話給領導,說我忙完事情會回去拜訪劉博士。
  離開火車站,我和江軍回到了警局,我第一時間將杜磊的檔案交給了警方。警方帶著檔案到了鑒定中心,讓鑒定人員立刻對檔案上的資料進行鑒定。
  鑒定內容有兩項,一項是對杜磊的指印和屍體的指紋進行比對,另一項則是對杜磊的簽名和紙條上的內容進行筆跡鑒定。
  在等待鑒定結果的期間,刑警告訴我們,警方已經派人到附近市鎮進行調查了,到目前為止,警方還沒有找到那口棺材的來源。
  一直到下午四點鐘,鑒定人員才出具了鑒定報告。因為時間的關係,杜磊檔案上的字跡和紅色印泥指印已經有些模糊了,這提高了鑒定人員對兩項內容的鑒定難度。幸運的是,鑒定還是順利完成了。
  鑒定人員打印了幾份鑒定報告給我們,我立刻翻閱起來,首先是筆跡鑒定,通過對書寫內容的整體和局部進行多筆劃比對,鑒定人員給出的結論是杜磊的筆跡和紙條上的筆跡同一,鑒定人員給出的同一認定讓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顫抖著手翻開了指紋鑒定,筆跡有可能造假,但是指紋卻造不了假,就算是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他們的指紋也絕對是不一樣的。鑒定人員從屍體的手指上刻模出了兩枚相應的指紋,杜磊的檔案上也有兩枚指印。
  最終,我還是在指紋鑒定報告上看到了那四個字:認定同一。
  我的大腦一陣轟鳴,儘管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我看到刑科技術上的認定時,還是沒有辦法克制住內心的情緒波動。我猛地將鑒定報告的複印件撕成了兩半,鑒定中心裡的人都奇怪地看著我。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