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沈諾點了點頭,她轉身:「有她的下落,我會告訴你的。讓我冷靜兩天,王隊長,我也會幫你們找到的。」
  留下這句話,沈諾慢慢地朝前走去。她的背影逐漸在我的雙眸中縮小,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迴盪在我的耳邊,苦澀湧上心頭,她的情緒感染了我。沈諾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我手裡拿著外套,慢慢悠悠地回到了賓館裡。
  沈諾的房門沒有關,我走了進去。
  房間裡沒有賓館難聞的消毒水味道,而是充斥著香味,這種香味,屬於沈諾。她沒有回來,我輕輕把她的房門關上了。
  一整個晚上,我輾轉反側,我從來沒有這樣心煩過。
  沈諾也不確定許伊是否發生了危險,我想要找到許伊,但是人海茫茫,我要從哪裡入手……

第236章 南區分局二支隊
  頭疼感一直折磨著我,我從行李箱裡掏出了周醫生給我開的藥,吞下幾顆之後,我終於覺得好受了一些。
  看著手裡的藥瓶,我微微歎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有人在叫我,聲音甜美,我睜不開雙眼,也聽不清那個人在對我說什麼。只是聽到那聲音,我的心裡暖暖的,可是沒過多久,那聲音離我越來越遠,苦澀和心酸將心頭的暖意驅逐的一絲不剩。
  這是夢,醒來的時候,我滿頭大汗,下雨了,雨水不斷地打在賓館的玻璃窗上。我感覺到了一絲冷意,渝市是個多雨的城市,四面環山,不論是在哪個季節,渝市的天空都飄著雨,天說變就變,秋雨陰冷,將夏季殘留的最後一道高溫掩蓋。
  從幾個月前開始,我良好的睡眠被打破,我經常做著奇怪的夢,而這次,我夢裡那個甜美的聲音又是屬於誰。
  哲學上分析,夢是客觀世界通過人腦的機能在主觀精神上的反應,不會有完全虛構的夢,它來源於現實,也來源於對現實的遐想,或是誇大,或是抑小。
  只是有時候,做夢的人自己都忘記那部分現實在什麼時候發生過。
  敲門聲傳來,江軍來找我了。
  門一打開,江軍就提著一袋子的食物進了我的房間。他說沈諾似乎不在房間裡,他一大早出去買了點吃的,但是怎麼敲沈諾的房門都沒有人答應。
  我又想起了昨天夜裡沈諾離開的背影,是的,她需要時間好好冷靜。我並不覺得沈諾會出事,她的能耐太大了,但是那本事不是來源於她自身,而是她口中所說的:他們。他們不可能讓沈諾出事。
  我還是沒有胃口,但在江軍的勸告下,我還是往嘴裡硬塞了一些吃的。江軍也很著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王鑫,但是他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把希望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
  沈諾算是答應了會幫助我們,但是她還沒有回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打了沈諾的手機,手機提示關機。我沒有把希望全部放在沈諾的身上,晚一天找到王鑫,王鑫就多一分危險,所以我在手機通訊錄裡翻出了很多其他省公安廳熟人的電話。
  渝市雖然只是一個市,但它的公安系統卻和省級公安廳同級。
  我打了很多電話,但是那些人都稱搞不定渝市的警方。由於渝市的敏感,除了在跨地協作方面其他省市和渝市警方有合作過,在其他方面,大部分省市對渝市警方的瞭解都是一片空白。
  最後,我只好打電話給了溫寧。
  溫寧和王鑫相識,雖然在行政等級上王鑫比不上溫寧,但溫寧對王鑫比較敬重。溫寧已經知道了王鑫失蹤的消息。他說上頭也已經開始查王鑫的下落了,因為王鑫手裡掌握著不少國家的秘密。
  溫寧說沒有足夠的證據,最高系統不可能下命令讓渝市的警方大費周章去尋找一個人。但是溫寧同意了會打電話給渝市的警方,替我們提供一些便利。溫寧掛斷電話之後,很快又給我回了電話。
  他說他已經溝通了渝市的警方,比他想像中的容易很多,對方稱我們直接去警局找領導就行了。溫寧的口氣中帶有一絲詫異,他壓低聲音告訴我們,渝市的警方一直是最難搞定的國家部門,他們的領導對B市刑偵總局說話的時候,也從來是趾高氣昂的,唯一能讓他們恭敬的,也只有公安部了。
  掛斷電話之後,我和江軍換了衣服就出門去了。沈諾還是沒有回來,但我們走出賓館沒多久之後,沈諾終於給我們打來了電話。
  「李教授,你現在到南區分局刑警二支隊來。」沈諾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沈諾告訴我們,她也在那裡,讓我們盡快趕到,說完,沈諾掛斷了電話。
  我和江軍打了一輛的士,匆匆地趕到了渝市南區去。渝市很大,人口也多,的士好幾次堵車,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目的地。沈諾就站在警局外面等著我們,她還是穿著昨天的那件連衣裙。
  沈諾衝我們微微一笑,招呼我們進去。
  沈諾似乎對這個警局很熟悉,她徑直帶著我們進了一個辦公室,辦公室的門上掛著一個標誌,這是支隊副隊長的辦公室。辦公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沈諾讓我們坐著等一會,說副隊長出警去了。
  辦公室裡很簡潔,除了辦公所用的桌椅,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東西。
  雨越來越大,我上下打量著沈諾,她笑著問我在看什麼。
  「趙達允許你離開這麼久嗎?」我問。
  沈諾聳了聳肩:「我辭職了。」
  我微微一愣:「辭職?」
  沈諾回答:「嗯,反正是不是警察,我幹的事情都一樣,不是警察,我還自由一些。」
  沈諾說的很輕鬆,趙達說過,在去G市警隊前,沈諾只是基層的一個小警察。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那麼快被調到G市最高級別的警隊,但是沈諾說辭職就辭職,而且一點惋惜都沒有。
  我不再搭話,耐心地等候著,過了很久,警局裡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沈諾第一時間跑到門外,我和江軍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只見有一個五大三粗的人被幾個刑警押著進了警局,他的手上被拷上了手銬,但是他還是不老實。
  他的力氣很大,押著他的幾個刑警都差點控制不住他。
  那個人臉上淤青一片,嘴裡罵著髒話,刑警一不留神,那個人就用粗壯的手肘砸在了兩名刑警的腹部。兩名刑警一個踉蹌,被那個人撞開了,壯碩的男人也不逃,站在原地蔑視地笑著,可是他還沒笑夠兩秒鐘,一個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男人,他戴著警帽,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臉。犯罪嫌疑人被一拳打倒在了地上,他正要發怒,但看到年輕男人的臉時,立刻嚇的不敢說話了。年輕男人一把將犯罪嫌疑人從地上揪起來,二話不說,又是一拳。
  犯罪嫌疑人被年輕男人制服得服服帖帖,男人拍拍手,衝著地上啐了一口,向那幾名刑警揮手示意。犯罪嫌疑人被帶了下去,男人轉身朝著我們走來,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年輕男人很高,警帽下的那張臉,白淨卻不失陽剛。他的雙目有神,臉上的輪廓分明,稜角之中,透露著一絲凌厲。男人大步地朝喝我們走來,他沒有和我們打招呼,直接繞過我們坐到了辦公室裡去。
  男人拿起桌上的水,往嘴裡灌了幾口。
  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支隊的副隊長,否則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坐在副隊長的位置上。男人身上的警服被雨水打濕了,他脫下警帽,隨手扔在了桌上,他的頭髮很短,沒有警帽的遮擋,我推測出了他的年齡。
  三十歲不到的樣子,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又是一個年輕卻成就很高的刑警。
  男人放下手裡的水,終於把目光放到了我們的身上。沈諾什麼話也不說,又坐到了沙發上去。
  「李教授,久仰。」男人把身下的椅子往後一推,兩隻腳架在了辦公桌上。
  雖然是問候,但我在男人的語氣中聽出了傲慢和不屑。我並不在意,因為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