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我把雙手插入口袋:「和你相比,我不是一名刑警,我不能直接動用警方的力量,而你,可以,這是你的優勢。我的人脈雖廣,但那些人,算不上真正的朋友,他們也不可能因為私人關係隨意動用公共力量。」
我直視沈承:「這方面,我遠不及你。還有不及你的是,我的身後沒有一股消息靈通的勢力,所以在這方面,我也輸你了。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浪得虛名嗎,的確,你贏了。」
說完,我轉身想要出辦公室,不出我所料,沈承叫住了我。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的怒意:「我說了,你不需要用激將法激我!」
「你明知道這是激將法,但你還是憤怒了,你很在意不是嗎?沈副隊長,我能得到今天的榮譽,都是靠我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來的。但我現在懷疑,你能這麼年輕取得這麼高的成就,是不是都拜你身後的那股勢力所賜!」
第251章 心理戰(二)
只要是一個人,就會有情緒。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取得這樣高的成就,很不容易,但能踏踏實實保持正常心的人,少之又少。幾年前,我剛剛名聲大噪的時候,我同樣略顯輕狂和浮躁。
沈承很理性,我不斷地用言語刺激他,終於,我找到了他的軟肋。沈承對我似乎不屑,這是一種高傲的表現,他和我有很多相同點,最大的共同點在於我們同樣都在最年輕的年紀,取得了別人可能花費一生都沒有辦法取得的榮耀和地位。
我不知道沈承因為什麼而對我感覺厭惡,但正是這種厭惡,讓他不肯輸給我,在幾次的交談之中,他都不願意落於下風。我比他年長,經歷的事和人比他要多,很快,我分析出了他的心理。
同樣地,沈承也分析出了我的心理,他知道我在用激將法刺激他,可是他還是被我刺激到了。因為我的話,刺激到了他的軟肋。
「你是靠你身後的勢力,才破了這麼多案子,對嗎?」沈承的情緒已經被我的話語點燃,我繼續重複這句話。
沈承帥氣的臉部有一些扭曲,他一字一句地對我說道:「我有今天的成就,和他們沒關係!」
「他們?指的是你身後的那股勢力吧。有資源就該動用,無可厚非,你贏了,我走了。」我又要往外走。
沈承大步繞到我的面前,在我走出辦公室之前,他狠狠地將辦公室的門甩上。隨著門的一聲巨響,沈承的拳頭也隨之而至,我下意識地用手擋在面前,他的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我的手臂之上。
我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沈承的力氣很大,手臂上的傷口被牽動,我感覺手臂一陣發麻。我料到沈承的情緒會激動,但我卻沒有料到他會激動如此,每一個人心裡都存在讓人失去理性的存在,我的軟肋是許伊和家人朋友,而他的軟肋,竟然是他口中的:他們。
現在看來,沈承和他身後的那股勢力關係也頗為複雜,否則一向理智的沈承不可能會這樣衝動。
沈承深吸了一口氣:「我再次重申,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我一個人孤獨地活在世上,我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不想依靠任何人!」
沈承的話語中帶著憤怒,但在那憤怒之中,我也感受到了悲涼。我想起了沈諾對我的表白,她稱自己在演一出獨角戲,沒有親人,沒有情感,而沈承的表述則是:孤獨。
果然,這兩兄妹的身世坎坷,所承受的也比普通人多的多。
看著沈承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如果像你所說,你靠自己的雙手拼闖出今天的成就,你應該不懼怕任何事。」
沈承:「我怕過什麼嗎?」
我一笑:「既然不怕,為什麼不敢參與專案組?」
沈承:「我不怕。」
我:「你是怕,你怕你破不了案,怕你被別人質疑你親手打拼出來的成就!」
沈承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他突然止住了嘴,慢慢地,沈承扭曲的臉龐恢復成了往常的樣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坐回到辦公桌上,他挽起了袖子,右臂之上,那讓人看的觸目驚心的燒傷再一次暴露在我的眼前。
沈承的話裡帶著嘲諷:「心理戰好玩嗎?李教授?」
沈承早已看穿我的意圖,我也不否認:「不好玩,我也不想和不是犯罪分子的人玩這種把戲。」
沈承搖了搖頭:「什麼李教授,還不是一個無賴,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我:「隨你怎麼說。」
沈承剛想再說什麼,辦公室裡的電話響了,沈承接起電話,馬上,他的神色凝重起來,如果我猜測的不錯,應該是發生重大案子了。放下電話之後,沈承將袖子放下,戴上警帽就準備離開。
心理戰結束,沈承的確被我帶動了情緒,但我的目的沒有達到。他大步地走出了辦公室,我不再去糾纏他,我不想因為我,妨礙了警方辦案。正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沈承突然回來了。
「李教授,你不是說我的能力不及你嗎,來比比怎麼樣。」沈承擋在門外,不讓我離開。
辦公室外很多刑警都匆忙地往外趕,應該是準備出警去了。
「比什麼。」我問。
「破案。」沈承回答。
我立刻搖頭拒絕,我不想拿刑事案件來當作顯耀個人實力的籌碼。能直接驚動到支隊副隊長的案件,絕對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這樣我就更加不可能答應沈承了。
「你怕?」沈承反問。
我:「沈副隊長,我想你用錯方法了,同樣的激將法放在我的身上,沒有任何用處。」
沈承笑道:「在任何方面,我都不會佔下風,那種感覺不好。如果你想要專案組成立,最好答應我的請求。」
我:「我贏了你,你就同意案件調查?」
沈承:「我沒這麼說,但如果你贏了我,我會考慮。不過,你不可能贏過我。」
沈承的這句話讓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沈諾的警告,那個時候,我和江軍還在粵市的火車站,沈諾勸我不要來渝市,因為我的自信心會被打擊得支離破碎。
這是我第二次接受這樣的賭注,第一次是和王鑫,條件是我沒在規定的時間內破案,江軍就要跟在我的身邊。那一次,我贏了,但是我還是讓江軍跟在了我的身邊。而這一次,我的對手不再只是犯罪嫌疑人,還多了一個能力極強的沈承。
「你不必覺得吃虧,我也還不知道案發現場發生了什麼事情,群眾報警,有人死在一個工地之中,那個工地,暫停施工。」沈承對我說道:「我也不喜歡佔人便宜,我沒有辦法保證我會同意擔任專案組的組長,如果我不願意的話,我會告訴你一個很感興趣的線索。不過,你不必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我不可能會輸。答應的話,自己來吧。」
沈承說完大步走出了警局,我佇立了一會,最終還是跟了上去。這場心理戰,沈承沒有輸,以為他的話讓我心動了。能讓我感興趣的線索,肯定和330案或者紅衣女案有關係,以沈承的性格,他不會對我耍把戲。
我走出了警局,大部分警車已經開走了,只有一輛警車還停在警局門口,駕駛座上坐著沈承,車窗打開,他正在抽煙,他早就猜到我會跟上來。
上車之後,我們立刻趕往了犯罪現場。
案發現場離警局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的車城,和許多重大刑事案件一樣,這個犯罪現場也位於相對比較偏僻的地方。沈承開車的時候,四下觀察了一下,他對南區監控攝像頭的分佈瞭如指掌,很快,他得出了結論:這個路段是監控攝像頭的盲區。
車子在一個工地停了下來,工地臨時用鐵片圍起來的大門上寫著:施工中的,嚴禁入內。隨行的刑警告訴我們,這塊工地已經暫停施工十幾天了。
事先趕到的刑警帶路,我們很快到了屍體現場。屍體躺在一棟剛剛建出輪廓的大樓前面,屍體四周,流淌著滿滿的鮮血,血跡已經乾涸,這招來了工地裡不少初秋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