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沈承派出去調查的刑警很快就回來了,他伏在沈承的耳邊說了什麼之後,沈承點點頭,稱陳招弟和羅康可以走了。
陳招弟:「這就可以走了?那屍體呢,我能帶走嗎,還有我們到底能拿到多少錢?」
沈承瞇起雙眼:「你想拿多少?」
陳招弟:「越多越好!」
沈承突然笑了,嘴角上揚,臉上充滿不屑的神情,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承對除了我和犯罪分子以外的人發出這種嗤笑:「屍體不能取走,回去等通知吧。」
沈承說完,下了逐客令。陳招弟被帶走之後,沈承告訴我,他派人去調查了陳招弟在案發當天的出行狀況,她的確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排除了陳招弟直接作案的可能性。但是沈承並不排除陳招弟聯合他人進行作案的可能,畢竟,陳招弟直接開口要錢了。
我和沈承的觀點終於開始有分歧了,從接到案子開始,我和沈承進行案件調查的步調高度一致,所用的時間以及所提出的觀點和方案也幾乎是一樣的。不同之處,從此開始。
「如果是串謀,陳招弟不會那麼傻,在這個時候提錢,況且,這種案子,她拿不到多少錢。」我對沈承說道。
沈承一笑:「我沒說是串謀,我覺得,陳招弟是被利用了。殺人的人懂得利用物理學,說明文化程度比較高,但是陳招弟是個粗人,她根本不懂什麼案件能獲得重大的經濟賠償,想要騙她,很容易。」
「不可能,就算陳招弟是被人利用,對方也一定把詳細的事情全部周全地告訴陳招弟了。」我反駁。
第259章 殺人滅口?
兇手能將大石頭精準地傳送到地面,可見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如果陳招弟真的被利用了,他不可能不會考慮到警方找上陳招弟之後,陳招弟說漏嘴的情況。
聽到我反駁的理由,沈承回應:「這是因為兇手想要轉移嫌疑,兇手只讓陳招弟不要招供出他的身份,但是並沒有交待其他事情。」
我:「那嫌疑轉嫁到陳招弟的身上之後,難道兇手不怕陳招弟狗急跳牆把他招供出來嗎?」
沈承搖頭:「有多少共同犯罪的案子,犯罪嫌疑人之一死活不願意將其他人招供出來?」
我:「在你眼裡,陳招弟真的會傻到被人利用殺了自己的丈夫,並不會將對方招供出來,還蠢到把嫌疑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沈承:「在這個時候提到錢的問題,不見得她有多聰明。」
我和沈承一人一句,互不讓步,並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對方的說法。我們的分歧越來越嚴重,我深吸了一口氣:「好,那你告訴我,既然陳招弟有不在場證明,她是怎麼被利用和兇手共同實施犯罪行為的,難道僅僅是憑她在停屍房裡提到錢的問題嗎?」
沈承沒有猶豫:「和羅大楠最親近的就是陳招弟了,他對羅大楠的行蹤以及生活習慣性格特徵都非常的瞭解,如果我推測的不錯,陳招弟在這起案件中,主要負責給兇手傳遞信息,包括案發當天,羅大楠的行程。」
沈承拿起桌上的鑒定報告,他再一次把那些鈔票的照片展示在我的面前:「這寫鈔票分散而呈現褶皺形,這代表什麼,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點點頭,他的想法我也曾經推測過,但是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沒有過多地往這方面想。
沈承說,那些鈔票之所以會分散並皺巴巴地出現在羅大楠的口袋裡,是因為那些錢都是從地上撿起來的。
「我知道在想什麼,你和我之前想的一樣,但是,那並不實際。」我說道,沈承是想說羅大楠是被放在地上的鈔票引到工地裡的。
在看到那些鈔票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但是,要用大量的鈔票將受害者引到工地裡,很難。首先的問題就是,怎麼確保死者能發現用來當作誘餌的那些鈔票,其次,怎麼確保沒有其他人發現那些鈔票,再有就是,案發當天刮著風,兇手又是怎麼確保那些鈔票沒有被風吹走並全部被死者取走的。
「死者絕對是彎腰撿錢的時候被大石頭砸死的。」沈承說道,他的語氣非常堅定。
「何以見得?」我問。
「死者死的時候,是趴著的,只有彎腰,兇手才可能呈現那樣的死狀。」沈承向我分析起來。死者不僅頭部被砸碎,就連臉都被大石頭砸得凹陷進去,正常情況下,一個人直立的話,臉部要被正面擊中,肯定是稍微抬起了頭,在這樣的作用力下,人在倒下的時候,應該是往後仰而不是往前傾,即是躺著,而不是趴著。
死者的屍體附近沒有發現刻意的痕跡,屍體也沒有被二次處理的跡象,所以沈承認為,羅大楠在死的那一刻,做了彎腰的動作。只有在彎腰的情況下,臉部被砸中,死者死亡的姿勢才比較可能是趴著。
沈承這樣說,我的腦袋裡不知不覺模擬了一個場景:羅大楠彎腰,在預知到頭頂的危險時,他下意識地仰起頭,一個巨大的石頭砸中他的腦袋和臉部,羅大楠趴下,當場死亡。
「而他為什麼會彎腰?在工地裡繫鞋帶?顯然不可能,結合之前的分析,他是在撿鈔票!」沈承這樣說道。
在沈承看來,鈔票只被死者發現而沒被其他人發現的理由更簡單:那些作為誘餌的鈔票,全部在工地內部,而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一張一張地放在大路之上,一路將死者引到工地裡去。
「至於死者為什麼會知道工地裡有鈔票,那是羅大楠極其信任的人,也就是陳招弟告訴他的。」沈承再一次開口。
不得不說,在鈔票的問題上,沈承考慮的比我多,他甚至從死者的死亡姿勢上去分析。但是,這一切也都是主觀臆測,並沒有真正的證據。
「你分析的很精彩,但是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難道在你眼裡,大家都是傻子嗎,就如你所說,是陳招弟告訴羅大楠鈔票在工地裡的,但是你認為羅大楠不會去猜忌為什麼陳招弟會知道嗎?」我質問。
沈承不再回答了,他坐到辦公桌前,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了好幾口之後,他才笑著重新開口:「李教授,我的推測沒有出錯過,你如果不信的話,等我把兇手抓到警局來再說吧。」
「什麼意思?」我問。
沈承:「陳招弟是幫兇的話,那麼真兇接下來會做什麼?」
「殺人滅口。」我下意識地回答。
沈承又吐出一個煙圈:「沒錯,所以我在陳招弟家的附近安排了很多警力,兇手出現的話,他就會出現。」
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斷,兇手在犯案之後內心忐忑,他不知道警方的偵查進度,所以擔心地回到了工地查看情況。我們昨晚又發現了他,他一定更加坐立難安,如果陳招弟真的是幫兇的話,恐怕兇手真的會殺人滅口。
「如果兇手殺人滅口的話,就說明陳招弟是幫兇。」沈承道。
「不一定。」我回答。
「那就等著看吧。」沈承回答了一句之後,不再說話。
接下來的半天,我和沈承都沒有出過辦公室,我在仔細地推理整件案子,到目前為之,我們連犯罪嫌疑人的範圍都沒有找出來。沈承的分析有極大的可能是正確的,如果是那樣,兇手的確很有可能去殺人滅口。
幾天的大雨之後,渝市的溫度又升高了。已經到了入秋的月份,但是渝市的天氣始終讓人捉摸不透,強烈的光線從窗戶裡照射進來,很快,辦公室被烤得一陣悶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我的心跳得很快,總有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刑警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他連門都沒有敲,嘴裡大叫著不好。我和沈承同時站起來,問他怎麼了,刑警說出了一個讓我和沈承都非常震驚的消息:陳招弟和羅康死了!
雖然覺得兇手會去殺陳招弟是具有可能性的,但我沒有料到兇手會在大白天動手,從沈承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來,不僅我沒有想到,就連作出這個推測的他似乎也沒有想到。
我的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我輸了。沈承的推斷成真,那陳招弟的確可能是幫兇,那麼多警察,不可能沒有抓到一個兇手。但是,我馬上清醒過來,陳招弟和羅康兩個人都死了,兇手是怎麼在有警力保護的情況下,將兩個人都殺死的?
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