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你不讓我看的話,桌上這些東西也只是殺手組織的表面,看了也沒用。」我答道。
沈承不再和我搭話,他從口袋掏出煙盒,這麼近的距離下,我看清了煙的牌子。那是G市產的煙,牌子很老了,在G市調查紅衣女案的時候,老張給我抽的就是這種煙,閒聊的時候,老張說這種煙已經快要停產了,在G市本地都很難買到,更不要說其他地方了。
沈承深深吐出了一口煙圈。
「你好像很愛抽這種煙。」我問。
「自己老家的煙比較香。」沈承一說這話,我的腦海裡情不自禁地閃過了G市的那條老街,那棟被大火燒得搖搖欲墜的老房子,他微微一笑:「沈諾,你說呢?」
沈諾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她一頭清爽的及頸短髮甩動了幾下:「我不會抽煙,我怎麼知道。」
沈諾的話裡有幾分敵意,聽這語氣,他們根本就不像是一對兄妹,我總覺得,他們在相互嘲諷。
「我就不給你抽煙了,不像我這個妹妹,我不喜歡抽別人的煙,更不希望自己的煙被別人抽。」沈承繼續調侃道。
沈諾的臉色異常難看,她深吸了一口氣,連招呼都沒有打,大步離開了沈承的辦公室。
辦公室只剩下我和沈承,我回答了沈承一開始問的那個問題:「訊問結束了。」
沈承沒有參加訊問,訊問室裡的那些人這會兒應該還在做最後的努力。沈承還不知道案子的最新進展,當我告訴他,殺人兇手是洛光和洛明兩個人的時候,沈承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錯愕。
「他們是串謀殺人,我已經訊問出來了。」我對沈承說道。
沈承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皺起眉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對我佇立了一會,他轉過身:「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候讓你贏了。」
我:「撿了便宜而已,如果你參加訊問,你未必會輸。」沈承輸的並不是能力,論破案能力,他不亞於我,甚至說,超過我,他輸在了最後,他太執著,被他認定為不可能的事情,沈承不會再去努力。
他認為通過偵查手段沒有辦法讓屋裡人受到法律的制裁,所以他放棄了偵查的手段,而是轉向醫院的技術。他想通過醫院方面讓雙頭人只死一個頭,所以,他輸了。
沈承的性格如此,他不願意參與330案的調查,似乎也是因為他認為警方沒有辦法查出什麼。
沈承揚起了嘴角:「輸了就是輸了,我會按照約定,兌現我的諾言。」
沈承回答的很爽快,原本我以為自信的沈承在輸了之後,情緒會受影響,但我猜錯了,他比我想像中的要冷靜太多了。沈承很冷靜,但此刻的我卻突然忐忑起來,我贏了沈承,這意味著我們之間的賭注可以得到兌現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要你擔任330案專案組的組長。」
這是最理想的結果,只要沈承肯答應擔任組長,330專案組就可能更加快地成立。沈承的人品無需質疑,只要他介入調查,他必會將所有心思投入進去,他介入調查,也意味著我可能知曉他所知道的所有線索。
怕只怕,他不肯答應。
果然,沈承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拒絕了。
「李教授,我記得我們之間的賭注是,我考慮擔任專案組的組長,或者告訴你一條你感興趣的線索。」沈承說道。
我點點頭:「你是這麼說的,我想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沒什麼好考慮的,我拒絕。」沈承斬釘截鐵地說道。
「為什麼?」我馬上反問,話說出口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問題有多麼多餘,性格使然,很多我不知情的原因使然,沈承不會告訴我,我又有什麼好問的。
沈承:「李教授,你贏了,我不否認,但是我並不覺得你有多厲害,希望下次較量的時候,你能讓我心服口服。」
沈承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承認他輸了,但是他覺得我贏的不精彩,他不服氣。我沒有反駁,沈承說的是事實,在太多方面,我比不過他,如果不是沈承消失兩天,又沒有參加最後的訊問,我自然沒有機會站在這裡和他說話。
不等我回答,沈承再次搶先開口,他讓我仔細地考慮清楚。他不否認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線索,但是,他只會告訴我一條。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我在大腦裡仔細思考著,我發現我腦袋裡的疑問太多了,那些謎團像亂糟糟的絨線一樣塞滿了我的心頭。那些絨線之間似乎都有關係,我試圖找出一條能將其他絨線全部串起來的關鍵點,可是我發現,那條主線,太模糊了。
最終,我還是開口了,我的問題,關乎我最在意的那個人:許伊。
「許伊在哪裡。」我看向沈承。
出乎我意料的是,沈承竟然直接搖了搖頭:「不知道。」
沈承沒有讓我提問,但我沒想到我問的第一個問題,他的回答就是不知道。
「你耍我?」我咬牙。
沈承嗤笑一聲:「看來許伊對你很重要,一提到他,你的理智就消失了。李教授,李可,你認為我會騙你嗎?」
第289章 欺騙?(二)
我冷靜下來,的確,以沈承的性格,他不會騙我,他要麼不說,要麼就說真話。
從沈諾口中,我得知許伊在前一段時間還是安全的,但是,這還不夠,我想要找到她。沈諾也不知道許伊在哪裡,在沈諾背後的那股勢力眼中,沈承絕對擁有更高的地位和權限,所以我認為,沈承會知道。
但是沈承卻給了我這樣的一個回答。
「李教授,我突然很想問你一個問題。」沈承說道。
我:「什麼問題。」
沈承:「在你的眼中,許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沈承的話把我問住了,從許伊留信出走之後,我一直刻意不去想這個問題,我想等找到許伊之後,當面問她。可是此刻,沈承問出了這個我不願意思考的問題,也是這一刻,我才終於想明白,這個問題絕對沒有辦法迴避。
從認識許伊的那天開始,我和許伊在一起的所有畫面像放電影一樣,一幀一幀地閃過我的腦海,這場回憶,像是夢一樣,有的已經變得模糊了,有的甚至沒了畫面,只剩下來自記憶深處的聲音。
許伊,溫柔,大方,善解人意,這是所有人眼中的許伊。畢業之後,我和許伊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更多的時候,我都是在查案子,但是許伊,沒有一句怨言。我和許伊的愛情,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海誓山盟的約定,甚至於,我連一個婚禮都沒有給許伊。
片刻的沉默,我抬起了頭:「我相信她。」
許伊的離開的時候,她顫抖著寫下了那封信,她讓我相信她。
是的,我相信她,儘管她離開了,儘管她想要帶走最重要的線索,但此刻的我,的的確確相信她。我堅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有她的理由,或者說,她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