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看著照片,那名攤販是名男性,頭髮很長,一頭長髮把臉擋住了,所以想通過照片特徵找到這個人,非常困難。確定了目標之後,我們大步地朝著畫家家中走去,敲過門之後,畫家開門了。
可是開門的並不是畫家,而是畫家的妻子。經詢問,畫家竟然在兩天前的夜裡坐車離開了,他給妻子的理由是畫家協會緊急出差,可是這借口聽在我們的耳朵裡,突然變得非常地刺耳。
溫寧的確派人注意和調查這些畫家了,但是警力有限,溫寧不可能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對這些畫家採取強制性措施。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嫌疑最大的人,離開了B市。我馬上打了電話給溫寧,溫寧正好忙完自己的事情,很快,他趕到了畫家的家裡。
出示證件之後,我們進畫家的家裡進行了搜查,畫家的妻子比較配合,他一直在問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畫家的家中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線索,而他的妻子也完全不知道畫家去了哪裡。
畫家走的匆忙,他的妻子什麼都沒來得及問,再去打畫家的手機,手機提示關機。溫寧立刻通知了總隊,對這個人進行搜查。之後,我們又調查了剩下幾個畫家,我們又發現了一個只擺了半天水果攤的小販,而那附近的畫家,在同一天晚上匆忙離開了家中。
溫寧篤定這兩個畫家心中有鬼,於是溫寧直接動用了部分警力尋找這兩個人。按照時間推算,他們肯定早就已經離開了B市,畫家的家庭狀況都很好,完全可以通過私家車離市,這樣,警方的搜查難度就會增大。
天已經快黑了,這一次,我必須將孟婷從尤旅家裡帶出來。尤旅絕對有問題,我不能讓孟婷待在那樣一個人身邊。完成後續工作之後,我們一行四個人,兩輛車以最快地速度朝尤旅家中開去。
但是,當我們到了尤旅家中的時候,不管我們怎麼按門鈴,都沒有人開門了!
我掏出手機,迅速撥打孟婷的電話,沒人接!
我又打了尤旅的電話,同樣沒人接!
我的手輕微顫抖著,心裡不詳地預感越來越濃重,最後,我打了孟叔的電話,得知消息後,孟叔表示他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在用力敲門無果之後,溫寧聯繫了保安,保安帶著工具把門撬開了。
我們第一時間衝進了偌大的房子,進客廳,我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孟婷的人物畫。孟婷站在畫裡,雙手下垂,身後的蕭家古宅襯托著孟婷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詭異,匆匆掃了一眼,我們開始一邊叫喊,一邊一間房一間房地搜查。
最後,我在孟婷的房間裡找到了孟婷的手機,舒軟的床上,放著兩個手機,一個是孟婷的,一個是尤旅的。
「他們不在房子裡!」江軍從另一間房間跑過來,對我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孟叔也匆匆趕到了,他滿頭大汗,焦急地問我們怎麼回事,來不及解釋,我們往房子外面跑去。這是一個高檔的小區,小區裡的空間很大,我們分頭去找孟婷和尤旅。我問了好幾個人,但是大家表示都沒有看到尤旅和孟婷。
瑟瑟秋風此刻完全沒有了它該有的溫度,在小區裡匆匆轉悠了一圈,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尤旅和孟婷。
孟叔急的雙腿顫抖,他哭喪著臉:「能不能報警啊!」
溫寧搖了搖頭:「失蹤的事實沒有認定,時間也沒到,不管是哪個警局都不會立案。」
其實,我不怕尤旅和孟婷失蹤,他們都這麼大的人了,在這麼繁華的地方,沒有人能夠擄走他們。所以他們離開家裡,恐怕是自己的決定,孟婷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他們在這個時候離開房子,絕對不正常。
怕就怕,尤旅對孟婷生了歹念!
孟叔拉著我的手,求我一定要幫助他,就在我們手足無措的時候,遠處的兩道身影進入了我們的視線之中,他們正是尤旅和孟婷。只見尤旅正扶著挺著大肚子的孟婷朝著我們一步一步地走來,他們遠遠地就發現了我們。
他們先是在原地駐足了幾秒鐘,彷彿是因為我們幾個會同時出現在這裡而驚訝。看到孟婷和尤旅,所有人長舒了一口氣,特別是孟叔,他滿頭大汗,差點要站不穩。我們朝著他們走去,而他們也朝著我們走來。
「難道我們猜錯了?」溫寧小聲嘀咕了一聲。
江軍則搖頭:「這傢伙絕對有問題,只是現在還沒露出馬腳而已。」
可是,江軍的話音才剛落,異變就突生了!只見孟婷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孟叔一聲尖叫,這麼遠的距離,我們根本就來不及去扶孟婷!能扶住孟婷的,只有尤旅一個人。
尤旅本來就扶著孟婷,但看他的樣子,好像沒扶穩,孟婷的身體往後傾倒的那一瞬間,尤旅伸手想要去抱住孟婷,可是,尤旅的重心也沒有找穩,他們兩個人,竟然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道淒厲的叫聲響起,等我們趕到他們身邊的時候,地上早已經血跡斑斑了。孟婷倒在地上慘叫著,她神色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兩道血注從她的大腿處流了出來,而尤旅竟然已經昏迷了過去。
仔細一看,流血的不僅僅是孟婷,尤旅的後腦勺撞到了一塊石頭上,他流出的血,要比孟婷流的血多上不少。
孟叔剛平復下來的情緒再度爆發,溫寧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
孟叔手忙腳亂,他跪倒在地上,聲音顫抖著安慰著孟婷。
這不像是一場意外,在焦急地同時,我的目光瞟到了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上:一根香蕉皮。
第355章 故意(一)
很快,救護車趕到了,除了溫寧,我們幾個人跟著孟叔一起送尤旅和孟婷到醫院去了。溫寧走前,向我使了個顏色,我心領神會,他這是要調查那兩個突然離開家裡的畫家去。一到醫院,刺鼻的酒精味迎面撲來。
醫院裡好像發生了什麼糾紛,又好像有人剛剛離世,吵鬧聲和哭喊聲迴盪在整個醫院的走廊過道,不少人都把頭從病房和辦公室裡探出來尋找聲源。尤旅和孟婷分別被推進急救室裡,我們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候著。
在等待的一個多小時裡,孟叔不再哭了,但是他臉色發黑,眉頭緊鎖,陰雲籠罩我們頭上,我同樣心急如焚,孟婷失血太多,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孟婷躺著的地面已經積起了一攤紅色的血液。
醫院裡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那聲音聽的我們更加心煩意亂,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聲音終於小了下來。與此同時,我在醫院走廊的盡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垂頭喪氣地往前走著,他也發現了我。
他抬起頭,衝我勉強一笑,我跟江軍打了個招呼,朝那個人走了過去。我們一起走到了醫院裡露天的小公園,他取出兩根煙,並替我點燃了,我有些驚訝,我記得他以前是不抽煙的,因為他是一個醫生。
他正是周醫生,當初給我和許伊做身體檢查,因為工作上的合作,我們早就相識。
周醫生感受到我驚訝的目光,只是很隨意地擺了擺手,他說他總是保持著非常良好的生活習慣和衛生習慣,但時間一長,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用,該得的病,他還是會得,周醫生的話讓我更加詫異。
「看你的心情不好,是因為這個?」我反問。
周醫生馬上就把話題扯開了,他搖搖頭,他說他早在一年前就發現了,他心情不好也不是因為這件事。周醫生說就在剛剛,他替一個病危的病人操刀實施手術,但是他無力回天,從手術室出來,他感覺到了人類的渺小,生命總是那樣脆弱。
他不斷地給家屬道歉,但是死者的家屬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原來,醫院裡的吵鬧聲和哭喊聲,正是因為周醫生今晚的手術。周醫生的表情很無奈,小公園裡的燈光照得他的臉色泛黃。
周醫生苦笑道:「一個本該死的人,我救回他,是運氣,救不回,是命運。但是,哪怕我們盡力了,我們還是要承擔本不該由我們承擔的怒火。」
周醫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他吐出一口煙圈。站起來之後,他沒和我打招呼,失魂落魄地走進了醫院裡。再回到急救室外的時候,大家還都低著頭,沒一會,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還戴著口罩,孟叔立刻圍了上去,孟叔很焦急,問孟婷的情況怎麼樣。醫生的聲音冰冷,見過的病人多了,他早已經變得麻木,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我們的心都涼了一大截:孟婷脫離了危險,但是孩子沒保住。
那一瞬間,好多發生過的場景浮現在我的面前。
從孟婷得知她懷孕的那天,孟婷就置身於危險之中。如果不是我和江軍及時趕到,孟婷可能早已經成了母嬰案的受害者,再到後來,我們開始懷疑尤旅,從那之後,只要一想到孟婷,我就替她擔憂。
從孟婷的肚子還沒有隆起的時候開始,孟婷就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腹部。孟婷有了孩子之後,每次見面,孟婷都在做著作為一個母親本能的動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看到孟婷在撫摸自己的腹部,我的心裡就會產生一種不安感。
而如今,這種不安感成為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