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節
王鑫回頭,他的身後站著劉博士,上一次聯繫,就在兩天前,通過電話。而上一次見面,卻是在數年前,劉博士的頭上,已經多了不少白髮。
跟隨著劉博士,王鑫進了劉博士的研究室裡。
「他真的決定這麼做了嗎?」王鑫問。
劉博士點了點頭:「不知道我有沒有做錯,這兩個人,終有一天要走上反目的道路。」
「他知道嗎?」
劉博士:「不知道,因為請求我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兩道歎息在研究室裡響起。
(六)對話
「我早該想到是你,二十年,只為這東西,好大的手筆。」
「當年我跟你說過,讓你把它還給我。」
「將它給你,你早就走上錯路了,這二十年,當作我對你的報答吧。」
「所以,你還是不肯給我嗎?」
「我自私了一輩子,是該為她想想了,我願意交給你,跟我走吧。」
「你真的願意?」
「我說一不二。」
「老友啊,我也是身不由己。」
「嗯。」
(七)死亡
王鑫死前,四周充斥著槍聲。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但他的心裡卻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
該還的,他都還了。
該托付的,他也都托付了。
唯一的擔子,便是心底的那個秘密。
眼前那張年輕又沉穩的臉慢慢消失,願你乘風破浪,完成你的追求,王鑫在心底如是說。
明月懸空,王鑫舉起了手,對著一輪明月,敬了最後一個警禮。
第700章 離別前夕
和維忠見了面之後,我回到了警校。江軍已經整理好了行李,劉佳今天也難得地沒有去研究室進行研究,我回來的時候,他們都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也不說話。他們應該都知道,談判成功,那我就會很快離開B市。
江軍會跟著我離開,劉佳將一個人留在B市。我一回來,江軍馬上收起了臉上的陰霾,但是他們的表情,全部被我收在了眼底。江軍問我和維忠的見面怎麼樣了,我並沒有把維忠給我的那份文件給江軍看。
雖然上面還沒有加蓋公章,但畢竟維忠囑托過我,不要給任何人看。我只給江軍和劉佳說了大致的情形,江軍一聽,他也不解了起來。江軍說沈承的能力的確很強,這一點都沒有錯,但是國內還有那麼多出名的偵查專家和警察,他不明白為什麼高層一定要讓沈承參與進去,而且還一定要沈承擔任專案組的組長。
「比如魯南,他就很厲害,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沈承就成了最關鍵的一環了。」江軍疑惑道。的確,維忠的意思非常明顯了,專案組是不是能正式成立,全部取決沈承會不會擔任這個專案組的組長。
完全沒有周旋的餘地,我突然感覺壓力更大了,想讓沈承參與進來,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想起維忠對我的警告:不論專案組是否成立,也不管我是一個人在調查還是能夠獲得警方的幫助,接下來的偵查活動一定要步步謹慎,不然逼急了某些人,後果不是我能夠承擔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說服沈承,很難,但我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這一次,我絕對會讓他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我堅定地對江軍說道。專案組能否成立,經歷了一波三折,到現在,專案組還是沒能馬上成立。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調查之路,步步艱辛。不過往後拖一拖也好,魯南現在正忙於調查G市自殺林的集體自殺謎團,如果專案組馬上成立,他必須即刻抽身和我們回合,那麼G市自殺林的案子又會不了了之。
我總覺的,自殺林的自殺案件,事關大局,那個案子一破,很多真相都會浮出水面。我抽身乏術,只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魯南的身上了。商量過後,劉佳小心翼翼地問了我一句:「你們要什麼時候走?」
聽到劉佳的問題,江軍突然也低下了頭。不過他馬上就把頭抬起來了,他對劉佳說:「丫婭,案子的調查耽誤不得,李教授的身體狀況,更耽誤不得,我們越快離開B市越好!」劉佳歎了口氣,對著江軍點頭。
但是,我的一句話卻讓他們有些詫異。我說,我們過兩天再離開B市,江軍還想說什麼,我就阻止了他,我說我在B市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完才可以離開。說完,我進了房間。
事實上,B市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經處理完了。推遲兩天走,只不過是想讓江軍和劉佳有更長的相處時間而已。這個案子,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年,也不差這兩天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一直自私地剝奪江軍和劉佳的時間。
睡一覺起來之後,我發現劉佳和江軍沒有在單元房裡。我也沒有去找他們,有江軍在,他們再安全不過了。我先去了一趟醫院,開足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藥,我又去了很多地方,但每一個地方,都是墓園。
一整天的時間,我都在各個墓園來回奔波著。
第一個去的是劉博士葬身的墓園。站在劉博士的墓碑前,我感慨萬分,因為這個人,我的很多記憶都記不起來了,但最終,他還是給我留下了希望:研究成果。我主動要求劉博士替我催眠過一次,也被劉博士強制催眠過,我只希望,劉佳能早日達到劉博士的水平,替我揭開失憶之謎。
後來,我又去了洪傑和李立人的墓碑。這兩個人,也是大局中的一枚小棋子。到他們葬身的墓園,完全是因為路過。一個筆仙案的罪犯,一個母嬰案的罪犯,他們罪大惡極,他們死後,沒有人來祭拜他們。
他們的墳墓前,滿是落葉和垃圾,也沒有人清掃。這就是惡人和善人的區別,惡人,死後注定是住在一個骯髒不堪的地方。不帶任何同情,我又離開了,這一次,我去的是朵哈的墓碑。
朵哈死後,遺骸沒有被送回邊省,這是她死前自己的要求。這一個可憐的女人,生前還請求我能寫信給她的父母,給他們報平安,就說她一直在逃亡,沒有被警方抓住。對於父母來說,沒有任何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被警方抓住。
我特地帶了信紙和筆來,在朵哈的墳前,我執筆,替朵哈寫下了這封信。朵哈的父母不識字,他們一定會找人念給他們聽,即使字跡不同,他們也發現不了,信很長,我把所有叮囑的話,全部寫了下來。
我站了起來,對著朵哈的墓碑說:「朵哈,周坤很快就會去陪你,只希望,這一次你能緊緊抓住他。」我帶著寫完的信,走出了墓園,這封信,很快就會被寄往邊省,番市。
最後去的地方,是杜磊的墓碑。
當初,杜磊火化後,他的骨灰盒由孟婷帶回B市。孟婷在B市為杜磊立了一個石碑,杜磊曾經說過,他早就沒有家了,他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他的家。我盯著墓碑上刻的幾個字,皺起了眉頭。
我伸出自己的手,學著杜磊,做了一個持槍的姿勢。
「但願,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