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節


  如果一開始,四叔就來硬的,或許今天晚上,我們所有人都會完蛋。可是,四叔的顧慮畢竟太多了,其實,他不想反叛,他只想替梁寬報仇。和所有人同歸於盡,這是最後的打算,如果能兵不血刃地殺了七叔,四叔自然還是想活著過完生命的最後一兩個月。
  然而,四叔太高看自己,太小看一叔了。不夠狠,就是會失敗,四叔身在青聯會,活了一輩子,竟然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一叔慢慢地抬起了頭,他手裡的槍口,又對準了四叔,一叔沒有看四叔,而是對四叔身後的那些手下說道:「現在放下武器,你們還有一線生機。」
  四叔的手下當即就猶豫了起來,有的人已經開始往後退了,四叔捂著大腿上的傷口,慌張地大叫:「全部站住,不要聽他的,他不可能把外面的人都解決了,我們的人那麼多,如果真打起來,外面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
  四叔的這句話,提醒了所有人,那些往後退的手下,又第一時間湧了上來。四叔讓他的手下,趕緊打電話聯繫外面的人,讓他們進來。說話的時間,已經有一個人把四叔從地上扶了起來,這些人也拿槍對著一叔,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
  一叔也沒著急著開槍,我的目光時不時地會瞟向遠處倚在牆上的那個年輕人,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這麼遠的距離,他竟然還能讓子彈穿過人群,打在四叔的大腿上,讓四叔和七叔承受一模一樣的傷痛。
  也只有神秘男人的槍法,能達到這種恐怖的地步了,沒想到,此刻竟然又出現了一個人。他這麼可怕,難怪一叔出門的時候,會放心只帶他一個人。一叔沒有命令,那個年輕人也沒有動手,整個局面,似乎都在一叔的掌控之中,否則,那個可怕的年輕人也不會一直站那麼遠,不過來了。
  一叔似乎想讓四叔死心,竟然放任他的手下打電話。可是,當接過電話,放在耳邊聽了幾句之後,四叔的臉色變了。電話掉在了地上,積水很快就淹沒了那個手機,在場的人當中,除了三叔來的時候還撐著一把傘,其餘人,都被大雨淋濕了。
  三叔拿傘的手顫抖著,他親眼目睹了一叔殺了七叔,他似乎沒有想到一叔竟然會真的動手。如果不是有人攙著三叔,三叔可能已經直接倒在了地上。三叔不是怕,而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三叔雖然已經很久不管事,但是他畢竟是青聯會的第三人,曾經也為青聯會立下汗馬功勞,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怕事。這從他此時此刻,還撐著黑傘就能看出來。四叔激動地,竟然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指著一叔怒喝:「不可能!不可能!」
  四叔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其實,不僅是四叔,我也非常疑惑。外面那麼多人,一叔竟然能在不發出任何響聲的情況下,就把四叔的人全部解決了,這有些匪夷所思。一叔從頭到尾都沒有笑過,他很神秘,但他又和我認識的那些神秘人不一樣。
  那些知道部分真相的人,總愛故弄玄虛,發出讓人發寒的笑聲。一叔看上去,非常沉穩,他沒有表情,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個機器。只不過,這個機器的心思,比活人還要可怕。
  「你真的認為,外面的人不怕死嗎?」一叔繼續面無表情地回答,他突然轉過臉,面向了我:「李毅然之子,由李毅然和於霏撫養,沈承,由青聯會撫養,一個沒有資源,一個有資源,但聽說,你在沒有生病之前,很聰明,我想知道,你有多聰明。」
  在這種緊張的時刻,一叔竟然還想試探我的能力。一叔的意思很明顯了,他這是要我把他兵不血刃就把外面的人解決的方法,推測出來。我考慮了一下,反問了一叔:「如果我推測出來,我有個要求。」
  一叔:「什麼要求。」
  我:「我要留一個人的命。」
  一叔:「你自己的?」
  我搖頭:「我自有保命的底牌。」其實,如果早知道青聯會想要因為故人之情,保護所有的子輩平安活下去,我或許就不需要這麼折騰了。我知道,曼叔會替我說話,實在不行,我會通知維忠,讓他以國家的名義和一叔談判,保我之命。
  但是,此刻,這些底牌,我或許都不會動用了,因為我知道,一叔不會殺我。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叔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他掃了一眼曼叔,應該是猜到曼叔把青聯會對子輩的態度告訴我了。
  我不再猶豫,伸手指向了四叔:「這個人的命,我要保住。」
  四叔顯然很詫異,他一直想要殺我,他絕對不會想到,我竟然想要保住他。一叔搖頭:「這個人,必死無疑。」
  「他的身上,有關於沈氏兄妹的秘密,你難道不想知道嗎?」我問。
  一叔的臉色終於微微變了,他皺起眉頭:「什麼秘密?」
  「一個把整個青聯會都隱瞞住的秘密。」我說。
  一叔似乎做了讓步,他沉默了。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默認。我走向曼叔,在曼叔的耳邊偷偷說了幾句話,曼叔先是微微一愣,但馬上,他對我點頭。很快,我請求曼叔替我做的事情,曼叔馬上就吩咐了下去。
  一叔也沒有阻止,很快,我又把目光放在了四叔的身上。
  「你和七叔在深夜進了青聯會老宅,三叔打電話通知了曼叔。」這一點,四叔已經知道了:「但你小瞧了曼叔,雖然他一直在邊省,但你以為,青聯會最初的創始人,會一點手段都沒有嗎?或許,這裡發生的一切,曼叔在邊省就全部知道了,只是他一直不想管而已。」
  四叔終於後知後覺:「老二在出來的時候,就猜到了一切,並通知了老一?」
  我點頭:「你不僅低估了曼叔,還低估了一叔。這些人,論手段,比你強,論心智,比你陰狠。」我的話裡,帶著嘲諷,但是,曼叔和一叔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我繼續說:「曼叔出來之後,故意把手機掉落在地上,沒有去撿,為的就是讓你放心。其實,他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聯繫了一叔。而一叔,也第一時間聯繫了他的手下,讓所有人都偷偷地做準備,你派人去一叔門口觀察他有沒有打電話,有沒有醒過來,還有用嗎?」
  一叔交待下去之後,就一直佯裝睡覺,讓四叔以為他們真的還什麼都沒察覺到。
  四叔的嘴裡還是拚命說著不可能:「就算他做好了準備,也不可能什麼聲響都不發出來,就把我外面的人給解決了!」

第804章 咬人的瘋狗
  「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還是你早就已經亂了陣腳。在你們還沒有聯繫外面的人動手之前,一叔就派人出去,你覺得,那些人還會為你拚命嗎?」我反問四叔。說到底,一叔看似非常詭異地就把四叔外面的人給解決了,但如果仔細一想,並不難解釋。
  四叔一直在等,他不想一開始就破釜沉舟。而四叔的這個心思,不僅我和曼叔想到了,就連一直躺在床上假寐的一叔也想到了。一叔知道,只要他自己不妄動,四叔就暫時不會讓外面的人全部衝進來。
  一叔就是利用四叔的心思,把外面的人給解決了的。一叔在剛接到曼叔電話的時候,就打電話通知了他的手下。而他的手下,偷偷地把整個青聯會內部的成員全部叫醒,四叔沒有發出動靜,一叔的人也沒有發出動靜。
  這些人全部醒過來之後,不是直接來和四叔對抗,把四叔抓起來,而是到老宅外面去。一叔考慮的太周全了,就算那些人馬上趕到這裡,把四叔包圍起來,四叔一個電話,就能讓外面的人衝進來,那樣,青聯會將遭遇一場血腥的戰鬥。
  相反,那些人,齊刷刷地到宅子外面,和那些人形成了對峙的局面。四叔沒有通知他的手下,所以他的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已經敗露,準備大戰。這個時候,只要一叔的手下,告訴四叔的人,說四叔已經被控制,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四叔還沒有通知他的手下動手,一叔的人就已經和他們形成了對峙的關係。他的手下再傻,也會想到一叔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叔既然能派人出來和他們對峙,那憑著四叔帶進宅子的那一點人,肯定也被一叔給控制,甚至是殺了。
  這讓四叔的手下覺得,四叔大勢已去,他們拚命,也沒有什麼用,只會白白喪了性命,畢竟一叔手下的人,還是青聯會最強大的力量。而只要在這個時候,一叔的手下再安撫一下,讓他們全部放下槍,就能饒他們一命,不會有人拒絕。
  一旦沒有了槍,四叔手下的所有人,就像雄鷹沒有了翅膀,老虎沒了牙。就這樣,一叔沒有開一槍,就把四叔手底下所有的人都給收服了。解釋完之後,我轉身面向一叔,問他我說的對不對。
  一叔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四叔面如死灰,他甩開了扶著他的手下,大腿受傷,這讓他險些站不穩。直到此刻,四叔才真的是大勢已去,他一定非常懊悔,如果他一開始就破釜沉舟,在一叔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他未必會輸。
  一叔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四叔身後的人,就齊刷刷地把所有槍都放下了。他們還跪了下來,求一叔饒他們一條命。就算青聯會再強大,也沒有辦法保證每一個人都是唐影軒這樣有骨氣的人。
  在任何地方,任何組織,像唐影軒這樣的人,還都是太少了。平常的他們,之所以有底氣,只不過因為他們有一個強大的首領,首領沒有了權力,他們照樣每個人都如同喪家犬一樣,搖擺乞憐。
  四叔苦笑著搖頭:「你們以為,就算求饒了,老一就會放過你們嗎?如果他有這慈悲心,當初殺老五的時候,就不會把老五手底下的大部分人都給殺了!」提到五叔,唐影軒突然大吼出聲:「五叔是被你陷害的,是不是!」
  唐影軒的這句話,讓一叔的目光突然就變得陰冷了幾分。我的心也是一顫,我和曼叔交談的時候,唐影軒並不在,所以,他並不知道一叔除掉五叔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為相信五叔反叛,而是因為他想除掉勢力裡他越來越沒有辦法控制的因素,讓青聯會內部保持平衡。
  我想要阻止唐影軒,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唐影軒拖著受傷的身體,大步地走向了四叔。他一把就把四叔的衣領揪住:「你是怎麼陷害五叔的!」唐影軒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五叔會反叛。
  我擔心一叔會突然像唐影軒動手,趕緊擋在了唐影軒的身邊。我要提防兩個人,一個是持著槍的一叔自己,還有一個,就是那個還站在遠處的年輕人。一叔絕對不容許讓勢力的其他人知道他的心思,那樣,整個青聯會的人都會寒心,對青聯會的穩定,非常不利。
  四叔瘋狂地笑著:「沒錯,老五的確是被我陷害的,不過,當初陷害他的人,可不止我,還有老三和老七!」
  四叔說這句話的時候,三叔手裡的雨傘,終於落在了地上。三叔有些著急,不過,他剛想開口解釋,一叔就伸手阻止了。其實,知道內情的人,都應該會想到四叔是在隨意攀咬別人。
  不要說三叔是不是真的與世無爭,就說四叔和七叔的關係,他們絕對不可能會聯手除掉五叔。五叔和七叔的關係很好,五叔死了,對七叔沒有任何好處。我掃了一眼三叔,又看了一眼七叔的屍體,問道:「你現在就像一條瘋狗,到處亂咬人。當初,你是使了什麼障眼法,把三叔、七叔還有一叔,全部給蒙騙了。」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