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節


  為了進一步確定,沈承還想辦法詢問了那一帶附近所有的街道清理工,發現,根本沒有人替那名清理工清掃。也就是說,在熱娜屍體被發現前的一兩天,那條街區,應該是沒有人打掃的才對。
  這種髒活,如果沒有人給工資,是絕對不可能推著垃圾車去清掃的,就算是志願者,也不可能深更半夜,獨自一個人去掃地,而且還打扮的和清理工一模一樣。
  「醉漢撞上的清理工,絕對有問題,那片街區的掃地工,全部是老人,佝僂著身體,身高也不高,但是醉漢說他看到的人,比較高。」沈承的神色凝重:「而且,一般的老人,哪裡禁得起醉漢朝頭上打上兩拳,就算沒被打倒在地,也會嚇的趕緊走。可是那醉漢卻說,那人一直低著頭站著,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劉佳,你說那個人,當時在想什麼。」
  劉佳想了想,回答:「不像是害怕,如果他害怕的話,不會一聲不吭,還直勾勾地站在原地,他應該是憤怒,或許,他當時已經動了殺心了,只是如果當街殺了一個人,會惹來更多的麻煩,所以他在猶豫。」
  沈承點了點頭:「應該是一個年輕人或者中年人,看身高,是一名男性,真實性格,應該比較陰冷,所以和醉漢撞上之後,才會在那裡站那麼久。」沈承說著,讓唐影軒把紅衣女案的卷宗全部拿來了,他把從1988年以來,每一起案子的屍體照片,全部翻了出來。
  這些照片,我已經看過不止一次了,沈承說,通過這些照片,可能可以更加確定兇手的性格。沈承所說,均來自犯罪心理畫像的觀念,犯罪心理畫像是指警方根據案發現場的一些細節,推測出來的兇手性格。
  兇手在犯罪的時候,往往會故意或者不經意留下一些線索,那些線索可以表明兇手的性格和特徵,這就是犯罪心理畫像。
  「你看這一張,手臂被截去,但是傷口非常工整,是被利器切開的。」沈承說著,指了一張照片:「還有這張,大腿被肢解,但是傷口處不公正,血肉模糊,是被鈍器切開的。」
  很快,我們發現,這些案子中,屍體的傷口處,並沒有規律,有的傷口非常工整,像是一刀切,而有的,血肉模糊的非常厲害,特別是無頭女屍熱娜的脖子處,就連氣管和骨頭都被切岔了。
  「我並不認為兇手是因為犯罪工具受限才留下了不同的屍體傷口痕跡,他準備那麼久,肯定早就想好了要怎麼殺受害者,工具自然也就早準備好了。他是故意的,有的時候用利器,有的時候用鈍器,並沒有嚴重的強迫症。」沈承對我說。
  沈承的推測,算是否定了我最早的推斷。當時,我看這些器官快要可以拼成一個人,認為兇手有重度的偏執狂強迫症,但是一個有這樣強迫症的人,在幹大事的時候,絕對無法容忍每一次的傷口差別這麼大。
  「甚至說,兇手的性格特點,是一個非常不羈的人!」沈承說道。
  劉佳利用心理學的詢問,算是徹底打開了眾人的思路,我們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已經去推測兇手的性格特徵了。
  「一個不羈的人,但卻又有想要拼湊出一個人的舉動,李可,你覺得這樣的人,會是幹什麼的?」沈承突然問我。
  我眉頭緊蹙,就在這個時候,沈諾突然說了一句:「我有一個推測,不知道對不對。」

第912章 藝術家!
  我們都把目光放在了沈諾的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氣,從嘴裡吐出了三個字:藝術家。
  我的心裡頓時大亂,因為我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尤旅。犯罪心理畫像,雖然是偵查人員的主觀推測,但是都是按照線索順籐摸瓜推測出來的,準確性沒有辦法保證,可是犯罪心理畫像,在偵查實踐中,卻常常能夠幫助警方鎖定一個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一個不羈的人,但不羈之中又有規律,似乎想要拼湊出一個人來的人,的確有可能是一個藝術家。很多藝術家,都是狂熱的,常人根本沒有辦法推測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他們創作出來的藝術品,有的時候也只有他們自己能夠看得懂。
  「藝術家,符合你們所說的性格,但有這種性格的,有很多人群,我是想到紅色,所以才把你們說的,和尤旅聯繫在一起了。」沈諾說道:「我也不確定。」
  「不,尤旅的嫌疑,非常大,除了紅色,除了我們推測出來的兇手性格特徵,還有熊萬成犯案。」沈承對我說道:「李可,你還記得嗎,我們當時推測殺苗苗的人突然換了一個,是因為什麼嗎?」
  我點點頭,殺苗苗的,是熊萬成。我們當時推測,除了殺苗苗是給老張一個震懾之外,也因為幕後黑手想要轉嫁嫌疑,快讓我們把注意力,放到熊萬成的身上。只是,我們當時想不明白的是,我們都不知道兇手是誰,幕後黑手為什麼還要再轉嫁嫌疑,這樣看來,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但是現在一想,幕後黑手的目的,似乎變得明朗了。除非是這個人,非常容易讓我們注意到,兇手才可能轉移嫌疑。而尤旅,是一個畫家,並且後續和我們有接觸,非常容易引起我們的關注。
  鍾愛紅色,這是從小就養成的愛好,這種愛好,說好聽,是藝術家的狂熱,說的不好聽,在普通人眼裡,是心理變態。
  他想要一直生活下去,就絕對會表現出來,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刻意偽裝,反而露出把柄。而且,如果尤旅就是兇手的話,他也沒有要隱瞞自己喜歡紅色的角色,甚至還主動表現給我看,這種心理,是反激心理。
  越是可疑的,就越是不可疑。尤旅,不僅喜歡紅色讓人懷疑,他和筆仙案和母嬰案的兩個兇手,都是朋友,並且數次和兇案扯上關係,這也讓人懷疑。但事實卻是,我們最後找不到他的任何疑點,還把孟婷安心地交給他了。
  如果尤旅真的利用了這一心理,那他使用相同的手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之前,我還調查過尤旅案發時候的不在場證明,無頭女屍案發生的時候,只有尤旅的父母可以證明尤旅在B市,但是,那終究是尤旅的父母,未必不會說謊,而苗苗案發生的時候,卻有媒體可以證明尤旅正在辦一場很大的畫展。
  無頭女屍案是兇手干的,苗苗死亡,是熊萬成干的,這和尤旅的不在場證明時間,完全吻合。我們對尤旅的懷疑,越來越大了,孟婷已經基本被確定有問題,尤旅是和孟婷一起消失在國外的。
  沈承之前作了兩個推測:一是尤旅和他們的家人,被孟婷控制了,另外一種是,孟婷和尤旅,甚至他們全家,都可能有問題。
  一切都太巧合了,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如果孟婷和尤旅都有問題,那麼他們之前的行為,或許都是一起演的戲,甚至連孟婷流產,都是他們利用一個沒有出生的生命,演的一場戲,包括他們出國,也只是為了讓我們把視線從他們身上挪開,再趁機回來作案。
  專案組的成立,一定出乎幕後黑手的意料,人在國外,如果沒有國家的力量,想要一直確定他們的行蹤,杜磊做不到,青聯會做不到,我們任何人都做不到。我們分析到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無法平靜了。
  如果這兩個人都有問題,這意味著,那個催眠高手,還有紅衣女連環殺人案的兇手,無數次地和我們擦身而過,無數次地和我們見面,但是我們卻完全沒有察覺,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當分析到這裡的時候,我的腦袋驟然疼了起來,我的雙眼放大:「在邊省救走紅衣的那個熟悉身影,難道,也是尤旅……」
  高,瘦,熟悉,一切,都非常吻合。我會覺得熟悉,可能是我的錯覺,但也可能是我曾經非常關注一個人的身影。
  我突然想了起來,孟婷跌倒流產的那天,尤旅正扶著孟婷慢慢地朝著我們走來,那道身影,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還有尤旅帶著孟婷離開醫院,那個時候,外面漫天落葉,他們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尤旅的背影,同樣在我的腦海裡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慢慢地,邊省那道熟悉身影和尤旅的身影,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必須馬上找出他們的蹤跡!」我突然喊了一聲,當我把我的疑慮說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確定了。尤旅的嫌疑太大了,而且,幕後黑手會用熊萬成轉嫁嫌疑,為兇手保駕護航,一定證明這個人,對幕後黑手來說,非常重要,或許有直接的關係,又或許是因為能力超強,被重任,被信任。
  我想起了模音死前說的,她見過兩次幕後黑手,當然,那個幕後黑手沒有開口說過話,光線很暗,大家都不敢抬頭,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但是,幕後黑手身前卻站著一個男人,代替幕後黑手說所有事情。
  甚至於,那個人,就是紅衣女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而且,就是尤旅!
  我們立刻聯繫了維忠,維忠已經確定,孟婷和尤旅一家,確定失聯了。他們所在的那個國家,沒人能用任何方式聯繫上他們,國內的機場和各大火車站,也沒有他們的出行記錄。
  「要不要在國內找?」維忠問我。
  「不,這個時候,不要找,如果我們的推測是真的,我們不適合暴露,等我們想出辦法來,再去引他們出來。」我對維忠說。
  掛斷電話之後,我的心跳非常快,我們的推測,和很多線索都吻合了,雖然不能完全百分之百地保證是正確的,但或許這是專案組成立以來,最大的進展了,因為,我們已經將熊萬成是怎樣逃離犯罪現場的方式推測了出來了,而且,我們還連續鎖定了兩名犯罪嫌疑人。
  沈承對劉佳和沈諾說了句:「如果我們的推測成真,這次,你們倆,立了大功。兇手是畫家尤旅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再到現場去看看,說不定能根據他的性格,推測出他的犯罪手法來。」
  因為沈諾和劉佳在這起案件中的作用,沈承也讓她們一起去了。
  四十分鐘後,我們又一次來到了無頭女屍熱娜遇難的地點,這幾天,這個地方,是我們最經常來的了,特別是沈承和唐影軒,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數不清自己究竟來了多少次。我們進了屋子之後,開始重新觀察起這間密室來。
  或許是心理作用,我覺得這間房子,到處都有尤旅的影子,甚至於,我都能看見尤旅嘴角帶著狂熱的笑容,按著熱娜的頭,然後用鋸子,一點一點地把熱娜的頭據了下來,鮮血呈現噴射狀灑了出來。
  「我看過尤旅的畫,這間密室,或許根本就不複雜,這是最簡單的密室!」我說道。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