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節


  當年,年僅十幾歲的羅夕,就已經心智成熟的讓人害怕,現在的羅夕,更是讓人恐懼。羅夕本一直待在青聯會裡,替杜磊操控著青聯會。因為一叔沒有出面,控制青聯會並不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一開始,還有一些阻力,杜磊有大事要做,所以讓羅夕留在了青聯會裡,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對青聯會的控制已經趨於穩定。羅夕跟隨著杜磊,會對杜磊有更大的幫助。我沒有經歷那場大戰,一切,都是維忠跟我說的。
  我和維忠正走在雨裡,大雨落在我們的身上,天快亮的時候,維忠接到了那個電話。之後,維忠把一切的事情都轉述給了我,僅僅是聽說,我就已經覺得心驚肉跳。試驗基地裡的人,並不算多。
  很多人被捕了,也有很多人和杜磊一方發生了劇烈的抵抗。被捕的那些人,已經被警方控制了起來,警方通過訊問,發現這些人,有不少是一些大學退休的教授和教職工。他們,是進行人體試驗研究的主力。
  但是,警方訊問才發現,這些人,也全部是被逼迫的。大部分研究人員,被拿槍指著進行研究,幕後黑手控制了他們的家人,從而逼迫他們替幕後黑手做事。他們在那地方,已經待了快要十年的時間了,他們像被畜牲一樣對待著,沒有自由,甚至沒有時間休息。
  幕後黑手把這些人全部控制起來之後,會放出消息,說這些人已經移居了,這使得沒有人懷疑為什麼這些人和他們的家人會突然消失。杜磊告訴維忠,當他們衝進試驗基地的時候,看到了很多躺在試驗台上的人。
  有的人,早就已經死了,他們臉上滿是驚恐,全身赤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皮膚上的針孔密密麻麻。這些人,或許到死前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遭遇,那場景,觸目驚心。
  還有的人,還有一口氣,但是他們卻比死了更加難受。他們身上,似乎感染了某種生化的病毒,有些皮膚被切開,但是卻沒有會癒合的徵兆,因為他們的皮膚已經嚴重壞死,喪失了自我恢復的能力。
  那些被救下的人,有的已經奄奄一息,什麼話都不會說了,而會說話的那些,虛弱地懇求杜磊殺了他們,他們活著,比死了更難受。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我感同身受,當一個人寧願去死,那就代表他們已經絕望了。
  這些人,不管是死了的,還是還有一口氣的,都經歷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絕望,他們孤立無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個試驗基地裡,警方一共救下了十幾個活人,至於屍體,維忠只告訴我,比還活著的人,多的多。
  而且,有一個像是專門堆放屍體的倉庫,倉庫裡,全是人的殘肢,那些血液已經凝固了,很多殘肢也已經開始發腐了。
  試驗基地裡的人,並不算多,但是幕後黑手似乎在建立那個試驗基地的時候,就想到了最壞的打算。試驗基地裡有很多暗道,易守難攻,杜磊和雍奇帶去的人,犧牲了不少,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是英雄。
  讓我慶幸的是,杜磊沒事,許伊沒事,羅夕也沒事,只有沈承,受了輕傷。槍戰,進行了整整一個晚上,杜磊帶著人,除掉了大部分反抗的人,前前後後算算,排開那些被脅迫的研究人員,杜磊一方一共除掉了二十多名團伙成員。
  通過辨認屍體,警方發現,其中不少是警方通緝多年的在逃罪犯。高旭凡說過幕後黑手的團隊中,大約只有五十個人,這一戰,雖然我們一方有犧牲,但是對幕後黑手的打擊,卻是異常沉重的。
  杜磊故意放走一個人,是有目的的。杜磊化身神秘男人,故意吃了一顆子彈,或許是為了讓那個人徹底相信,杜磊故意中彈的地方,接近心臟。杜磊倒地,所有人都去搶救杜磊,那名成員,趁機逃走。
  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這個時候,青聯會應該已經收到了神秘男人死亡的消息,青聯會會利用各種不正常手段,把這個消息放出去。如果孟婷就是催眠高手,並且我們推測孟婷對杜磊有情是真,那孟婷,很可能在得到杜磊的死訊之後,會偷偷地去看杜磊最後一面。
  局已經設下,就等著人入套。對尤旅和孟婷的通緝令,也已經發出去了。
  維忠把手裡的傘給打開了,維忠的年紀也很大了,我掃了他一眼,維忠的臉上,滿是惆悵。我對著維忠微微一笑:「全身都已經被淋濕了,打傘又有什麼用。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沒有做,後來再做,已經來不及了。」
  聽了我的話,維忠突然止住了腳步,我也沒有回頭,繼續朝前走著。快要走出山莊的時候,維忠在身後喊我:「李教授,如果專案組沒有成立,或許不會有這麼多人犧牲。」
  我終於止住腳步了,我回過頭,看著維忠有些蒼老的身影:「維忠先生,你是法律的代表者,你比我們任何人都不應該說這句話。專案組不成立,的確不會有英雄犧牲,但是這個社會上卻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害。沈承和魯南都跟我說過,有犯罪,就會有偵查,有偵查,就會有犧牲,這是偵查人員的使命,警察,很偉大。」
  維忠:「犧牲,太多了。」
  我點了點頭:「是啊,犧牲太多了,就由我來終結犧牲吧。」
  維忠手裡的傘掉落在了地上,我轉過頭,義無反顧地朝前方走去。前方,是一條通往山下的小路,很多時候,人總是在一瞬間就看開了。我並沒有看開,但是我卻看見遠方的路上,有一個又一個和我並肩作戰的夥伴。
  他們,是朋友。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孤獨的英雄。
  沒有人能脫離一個集體,成為英雄。曾經的我,年少輕狂,覺得自己一手能撐起偵查界的一片天。到頭來,我卻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不管是我也好,是沈承也好,又或者是已經犧牲的魯南,我們都沒有辦法一個人去抗衡犯罪。
  偵查,需要合作,需要運氣,甚至是敵人的幫助。
  沒有林道凱的懺悔,我們沒有辦法剿滅一個試驗基地。
  他們都在山下站著,我不再多想了,我只想和他們走到一起去,結局,或許早就注定,但我卻要讓通往結局的這條小徑,變得陽光燦爛,春光明媚。
  沈諾和唐影軒正在山下等我,上了車之後,沈諾問我看到一叔的屍體沒有,我點了點頭。沈諾問我,一叔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搖了搖頭,說一叔是安詳離去的。我沒有過多的揣測和解釋,一叔是怎樣死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解脫了。
  他犯的錯,隨著他的死,終結了。
  一個人,與其痛苦地活著,倒不如放下一切,安然地離去,從此,這個世界的喧嘩和吵鬧,都與他無關。
  天色暗了下來,沈諾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看了看手錶,沈承給了我兩天的時間破案。時間過的很快,一天過去了,我只剩下今天這個夜晚。
  我想了想,讓徐通把出現在自殺林的330公交車調出來,不成功,便成仁。

第918章 細查,年輕人
  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我們又一次帶著人等在了那條路段上,四個目擊證人又一次被我們請到這裡來。徐通正在派人去把330公交車調來,那輛公交車,自從幾年前離奇消失,又來又被B市警方調回來之後,就一直被警方保存著。
  今天,它又要重見天日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遠遠地盯著遠方的路燈,我一直在思考,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一輛車,在微弱的路燈下,逐漸消失。目擊證人目擊公交車消失的地方,和公交車消失的路燈區域,有些遠。
  雖然距離遠,路燈的燈光也有些微弱,但是那麼一大輛車,不可能看不清。我盯著遠處的時候,沈諾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她說,我的手心在出汗。我的腦袋很疼,身體也沒什麼力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感覺,我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自從知道自己得病以來,我就再也沒有去做過一個像樣的檢查,我的生命已經透支到什麼樣的地步,我完全不知道。當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生命真的快要結束的時候,不管他的內心有多強大,最後都會懦弱到過著數著時間走完生命的日子。
  「李可,你的臉色很難看,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沈諾的嘴唇顫抖著,她的眼裡泛著淚光:「我有些怕。」
  我苦澀一笑:「自己選擇的路,哭著,趴著都要走完。沒有人能一路狂歡。」
  說完這句話,我聽到了車的聲音。遠處,一輛公交車,緩緩地朝著我們駛來,我瞇著眼睛,望向了遠方。330公交車,曾經帶著許伊和杜磊消失的車子,又一次出現在了這裡,同一個深夜,同一個地點。
  「330公交車,長約五米,寬約兩米,高也約為兩米,整備質量三千千克,屬於中型客車」溫寧站在我的身後,他開始跟我說起了330公交車的基本信息:「週身大部為普藍色,車上有一些其他顏色花紋,車後燈損壞,無法亮起,其他功能,一切正常。」
  我看過330案的卷宗,就在不久前,魯南還活著的時候,我和他一起研究了這輛公交車的基本信息。可是我卻突然發現,我已經快要想不起來了,如果不是溫寧的提醒,很多關於330公交車的信息,我都已經模糊了。
  車子,停在了我們面前。車上,坐了兩個人,副駕駛座上的是徐通,正駕駛座上的是另外一個警察。車門打開之後,我上了車子,一切,都只是我在卷宗上看來的,但我卻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輛車子。
  一上車,我就試圖去打開車窗,果然,車窗似乎用了某種玻璃膠黏住了,沒有辦法被打開。我在車上找了一下,沒有找到所謂的暗格,徐通說,車上有暗格,是必然的,這已經通過維修車廠調查過了。
  徐通推測,公交車後來又被小範圍的改造過了一次,所以公交車重現自殺林之後,警方沒有發現暗格。我點了點頭,開始仔細地在車內觀察了起來,但是,我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