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我在洛陽城十八里鋪這裡的古董一條街開了一家古董店,生意非常的慘淡,但是我是不圖賺錢的,之所以大哥決定給我開這個鋪子,第一是看我的確是無聊,大學畢業之後根本就不願意去工作,反而是因為家庭遺傳的原因對古董方面特別感興趣,並表現出來了卓越的天賦,開舖子給我消遣一下,這樣外人看我,也不是一個二世祖,傳出去名聲好點。
第二,也確實需要掩人耳目,港台影片有洗黑錢的說法,而我老趙家現在在我大哥趙邵璞的帶頭下,做的還是祖輩相傳的倒斗兒買賣,就需要銷贓,所以我這個鋪子,有一點洗黑貨的性質。
這天,我在鋪子裡整理近一個月的支出總額,做了一會兒發現每個月都賠錢實在是一件非常讓人蛋疼的事兒,就收拾了一下,掐滅煙頭,準備去我大哥那裡淘點金子,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有顧客上門了。
來的這個人很瘦,個兒挺高,理了一個板寸,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衣服架子,雖然整個人瘦的跟竹竿一樣,身體的比例卻十分勻稱。
只是他的臉色,有點發白,蒼白的那種。
生意來了就是客人,我趕忙從櫃檯裡面出來,伸出手要跟他握手,可是他卻根本沒有跟我握手的意思,這讓我伸在半空的手顯的非常尷尬。
好在開門迎客,各種各樣的客人我都遇到過,這樣孤傲的也不足為奇,我訕笑道:這位爺,您是自己看,還是我給您介紹一下?
他卻坐在椅子上,我的椅子是那種仿古的傢俱,這種造型的是可以很慵懶的躺在上面,非常閒適。
只是他一躺上去,似乎非常的疲憊,竟然閉上眼睛睡著了。
我試探的叫了一聲:這位先生?
他沒有動,看樣子,是真的累了。我嘟囔了一句神經病,因為我家在洛陽也算望族,我在這裡根本就不用擔心被黑的可能,也不怕他是來挑場子的,就準備回櫃檯,現在淘金是去不了了,那就暫時把這個季度的帳列出來,大哥是不指望我賺錢,但是我總不能每個月都讓他倒貼。
可是我一轉身,這個蒼白臉孔的人忽然用低沉了沙啞的聲音道:給我倒杯水。
我嘿了一聲,當小爺是丫鬟啦?
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剛好對我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意思是剛才的那句話,是他說的。
我忍住我的不耐煩,心裡決定如果他再這樣拽一次,我就給大哥打一個電話帶人來把他丟出去。
雖然這樣想,我還是給他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開水,放到他旁邊的桌子上,開水很燙,這讓我在端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可是他卻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我見過這樣喝酒的,就已經很佩服,但是這樣喝開水的,我幾乎就給跪了,難道這哥們兒不懼熱?我對這樣的能人立馬就變的恭敬了起來,之前的不耐也一掃而空。
喝了開水的他似乎來了一點精神,他半睜著眼懶洋洋的看著我,那種神態眼神像是在夜總會挑小姐,就當我被他看的不耐煩的時候,他忽然問我道:你就是趙三兩?
我一聽他能認出我,有點納悶,道:對,這位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兒?
他伸出他的右手,我發現了他的手上夾了一片古玉。玉的成色很普通,能值個三五萬頂著天了,可是我仔細一看之後,瞬間就驚喜了起來,因為他手的玉,上面有勾勒的花紋,認真的看,還能看出花紋上面有標注的符號。
這下就值錢了,這是一張古圖!而這種刻在古代玉片或者帛書上的地圖,在市面上,可是被稱為藏寶圖的!
我隱藏了我的興奮,做買賣就是這樣,特別是古董買賣,一般人過來賣東西,你若是透漏出你的喜愛,他就會漫天要價,反倒是表現的愛理不理,才能壓價,我就道:哥們兒,這玉成色很一般,您是準備出手?
他卻死死的盯著我,面無表情的問道:你不認識這片古玉?
我掃遍了我大腦對古董的儲藏量,都沒有找到關於這片玉的信息,就搖頭道:這哥們兒說笑了,您的東西,我怎麼可能認識呢?
他看的我疑問的表情之後,臉上一抹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逝,收回手,繼續把那個手藏在長長的風衣袖子裡。他依舊緊緊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道:
我叫趙無極,趙建國的趙。
我的表情瞬間就僵硬在臉上,趙建國!這是我失蹤了二十年的老爹的名字!二十年來他都杳無音訊,如今是近年來第一次有人提到趙建國這三個字!
我幾乎顫抖的問:您認識我老爹趙建國?
他閉上了眼睛,似乎非常疲憊的點了點頭。輕聲道:
他是我爹。
第二章人皮
說起我老爹趙建國,就不得不說他的故事。
他有一個外號叫趙狂人,狂人就可以讓人很清晰的得到他的性格,我大哥已經算是脾氣火爆了,但是他卻遠沒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我對我老爹有限的記憶裡,他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我不知道是他真的脾氣有那麼火爆,還是當時混亂的環境讓他必須做一個那樣的人,畢竟幾十年前,洛陽古董界還是一片混亂,而在我老爹趙建國的帶領下,趙家屯兒硬是殺出一條血路出來,家族事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這一切,都跟我老爹分不開關係。
他是一個在趙家屯兒威望極高的人,這是我小時候對他最深的印象,因為當時五歲的我,因為他的關係,就很受到小朋友的尊重。
說起他的失蹤,我的印象非常模糊,不是我這個兒子不稱職,而是他走的非常離奇,當時趙家屯兒如如日天,在整個洛陽城威望極高,也就是那個時候,有幾個黑衣人找到了我的老爹,他們帶來了一張地圖的拓本。
當時我還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清晰的記得我老爹在見到那幾個找他的黑衣人之後,在一段時間內一直眉頭緊鎖,大概過了一個星期,他忽然帶著家族內部的兩個倒斗兒能手走了。
我只記得他在走之前抱著當時才五歲的我,用他長滿胡茬的臉重重的在我臉蛋兒上蹭了蹭,又對那個我印象裡一直寡言的老娘說了一句話:
等我回來。
這一走,就是二十年,從未現身,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關於他的失蹤,洛陽城裡有兩個版本,其的共同點是那些黑衣人的來頭非常大,他們想要我老爹配合盜一個九死一生的斗兒。
一個版本兒是我老爹帶上家族內的兩個好手去盜那個墓,結果死在了裡面。這是很多倒斗兒者的共同死法,可能是遇到了難纏的肉粽子,也有可能是其他因素,畢竟,倒斗兒是一個高風險的職業。
第二個版本兒是,我老爹瞭解到那個墓非常凶險之後,不想去盜,但是忌憚於黑衣人的勢力,不想連累整個趙家屯兒,所以帶著家族內的兩個好手跑路了,現在可能隱藏著這個世界的一個角落,等到黑衣人的幕後老闆失勢的時候,他就會回來。
這兩個版本兒其實聽起來都非常的合理,但是在幾年前,我拿這個問我那個終日拜佛祈求丈夫平安歸來的老娘的時候,她卻笑著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父親到底去做了什麼,但是這兩個說法,都站不住腳,第一,你老爹不會死,這是我的直覺。第二,依照他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因為畏懼什麼而逃走,真的這樣的話,他就不是趙狂人了。
我當時就去問我的母親,道:那是什麼原因,讓他二十年不回來?
我永遠難以忘記當時母親淡然並且信任的表情,是那種對自己深愛的男人那種堅定不移的信任,她閉著眼睛轉著佛珠道:
他不會忘記這個家,之所以不回來,他是在做一個比這個家更重要的事兒,忙完了,他就會回來了。
我當時沒說什麼,離開了佛堂,對著天空道:趙建國,你不回來,對不起這個女人。
這就是我父親的失蹤,讓整個趙家屯兒都非常無奈,因為他身份的敏感,說白了就是一個違法的盜墓者,根本就沒辦法去通過正當的渠道去尋找,私人的力量找一個人更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趙家屯兒空有財力物力,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