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我繞到他的前面,擋住了他:「你叫什麼名字?告訴叔叔。」
他還是不理我,一邊歪歪斜斜朝前走一邊東張西望。
魏早說:「周老大,你看看他背後!」
我走到這個小孩的背後看了看,一驚,他的屁屁上有個肉色的小尾巴,與成人的半根手指一樣粗細長短。
這時候,他絆在了一塊大點的石頭上,摔倒了,「哇哇」大哭起來。
我一下信任他了,把他抱起來。和他的身體比起來,他太輕了。
他沒有掙扎,繼續哭。
魏早說:「怎麼辦?」
我說:「帶回營地去啊。」
魏早站得遠遠的,有些猶豫地說:「……合適嗎?」
我說:「那你想怎麼樣?把他扔在這兒?」
我之所以敢把他抱回去,是因為我有一種推斷——這個小孩有一截尾巴,可能被他的父母帶進羅布泊,然後遺棄了。也許這是昨天發生的事兒,正巧被我們發現了。
羅布泊這麼遼闊,我們為什麼偏偏遇到了他呢?
穿越羅布泊,固定路線就那麼幾條,他父母選擇的,估計也是帕萬走的這條路線。這個小孩被丟下之後,四處找媽媽,偏離了一公里。
他的父母為什麼要冒死來到羅布泊,遺棄這個孩子呢?
根源可能就是那截尾巴。
我們可以隨意想像,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家在偏僻的鄉下,有個算卦的,說這個小孩是什麼精怪下界,必須殺死,不然就會禍及整個家族。
他的父母清楚,不管用什麼方法殺死這個小孩,警察都會立案偵查。只有帶他來到羅布泊,丟掉,然後隨便編個謊,比如說小孩被沙塵暴捲跑了……也許就平安無事了。
羅布泊,似乎是個洗刷罪惡的地方。
我之所以有以上推斷,是因為那只錄像機。
我很懷疑,這個小孩跟那只錄像機有關聯。
我回想錄像中的那幾個人,越想越可疑,他們的氣氛很沉悶,不像來探險的,而是來完成某件事的。
也許,我認為錄像中的三個人殺死了另一個人,其實是錯誤的,當時另一個人很可能駕駛另一輛車走在後頭,他們害怕警察,其實是指遺棄了這個小孩。
也許,那個女的,就是叫米豆的那個,正是這個小孩的生身母親,而另外三個人中的某位男性,則是米豆的老公。剩下的兩個人,是這對夫妻的朋友。這對夫妻不敢兩個人來羅布泊,於是那兩個朋友陪同他們一起來了,幫助他們完成了這次遺棄……
這些推斷顯得有些牽強,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那怎麼解釋這個小孩呢?
我打算回去再看一遍錄像。
小孩不哭了,在我懷中靜靜坐著。
我抱著他走到車前,四眼似乎聞到了什麼異常的氣味,「嗚嗚咿咿」地哼唧著,縮在了後座一角。
我拉開副駕車門,對漿汁兒說:「你抱著。」
漿汁兒看了看那個小孩,有點排斥:「他是哪兒來的啊……」
我說:「回營地再說。」
她說:「把他放後座吧。」
我說:「後座有狗。」
她說:「魏早,我能和你換換嗎?」
魏早說:「我也不想碰他。」
小孩很安靜,聽著我們的每一句對話。
漿汁兒從車上跳下來,對我說:「要不,你抱著,我開……」
我說:「你坐後座去吧。」
漿汁兒突然說:「你看他的腳!」
我愣了一下,他的腳怎麼了?難道,他除了有一截尾巴,腳上也有問題?
我不太會抱小孩,一隻手端著他的屁股,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上,他的兩隻小腳掌對著漿汁兒。
我把他的小腳掌舉起來看了看,頓時就呆了——下面是一層堅硬的老繭!
只有常年在沙石之上行走,才有可能磨出這麼厚的老繭!
我慢慢把他放下來。
有問題。
如果他被遺棄很久了,那麼,他在羅布泊上吃什麼,喝什麼?
如果他剛剛被遺棄,那麼,他小腳丫的老繭是怎麼來的?
我雙手支在膝蓋上,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