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我多希望這是夢中夢,再次醒來,聽見漿汁兒和孟小帥圍在我旁邊,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可是,這不是夢。
我昏昏沉沉,眼皮都睜不開,被一個人背著,在荒漠上奔跑。
章回在哪兒?
難道他沒看到有人溜進營地嗎?
我只剩下一縷意識,努力分辨著這個人的腳步聲,他的腳下是沙子,不是鹽殼。我想辨別方向,至少記住營地在哪邊,可是,他忽左忽右,很快我就暈頭轉向了。
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是醒著還是昏著,那只是他奔跑的習慣。我的腦袋耷拉在他的右肩上,他是赤裸上身的,我感覺他汗毛粗大,有一股鹽殼的鹹味兒。
我想記住他在沙漠上奔跑了多長時間,可是我做不到,因為我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腦袋跟灌了漿糊似的。
有那麼一次,我甦醒過來,發現我趴在他的背上,就是說,他在四肢著地奔跑。
是他,還是它?
強烈的恐懼籠罩了我的心。
我掙扎著想翻到地上,全身依然軟塌塌,根本用不上勁兒,有點類似鬼壓床。
我忽然感覺,也許衣舞是幸運的,至少她是自己了結了自己,我卻不知道我會怎麼死去。
他們會不會拿我做什麼試驗呢?比如服下什麼植物的毒素,然後就像網上說的那樣,變成喪屍,只有大腦的某根神經活著,回到營地,把同伴一個個咬死……
也許,我返回之後,從表面上看,我並不是喪屍,跟正常的周德東一模一樣,他們激動地接納了我,我甚至具備撒謊的能力,我編個故事,矇混過關。
到了晚上,我跟漿汁兒和孟小帥正常聊天,還叮囑她們一定要把帳篷門簾繫好,她們檢查了一下,表示沒問題。
然後,我們都躺下來。
孟小帥先睡著了。
我在等待,等待漿汁兒睡著。
那時候,我可能具備了某種特異功能,可以從她們的呼吸中分辨她們有沒有睡熟。
終於,漿汁兒也睡著了。
我還可能看見她的夢,她真的做夢了,夢見營救我們的飛機來了,她在飛機上親了我。
我要下手了。
不,我要下口了。
我要先咬死孟小帥。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在變成喪屍之前,已經有點喜歡漿汁兒了,於是我把她放在了孟小帥之後。
另外,孟小帥比漿汁兒高大,她的抵抗會更強烈。
還有,和漿汁兒比較起來,似乎孟小帥的肉更嫩一些,更香一些。
於是,我慢慢坐起來,爬到孟小帥腦袋上,輕輕撩開她的長髮,露出白嫩的脖子,我注視了一會兒,一口咬下去……
她低低地叫了一聲,突然掙扎起來,我死死按住她,開始喝血,她使勁蹬腿,終於不動了。
喝了血,我精神煥發。
漿汁兒睡得很沉,她竟然沒醒。
我慢慢爬到她的腦袋前,盯住了她的脖子……
我答應過她,做我的妹妹。面對熟睡的妹妹,我下得去口嗎?
我不願意往下想了。
馱著我的這個人,也許不是把我送到某個地下遺址,而是把我送到外星去,那個地方和地球相距億萬光年,漿汁兒想找到我,需要地球毀滅再重生無數次……
我昏昏沉沉又失去知覺了。
這個人好像背著我奔跑了一個世紀。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了火把。
接著我聞到了古墓和麻黃素的味道,這當然不是房子,正常房子3米高,這個地方差不多1.80米高,很壓抑。正上方是土頂,很平整,似乎有斑駁的彩色。我左右的視野更狹窄,兩旁是弧形的胡楊棺木,幾乎是夾著我,我躺在陰冷的棺材裡!沒有蓋棺蓋,我使勁仰起頭,看見了頭頂那個木牌——周德東之墓。
我終於到站了。
有人走過來,舉著火把照著我看,火把「啪啦啪啦」響,有個火星迸下來,掉在了我的脖頸上,很疼,我的身體依然動不了。
我死死盯著舉著火把的這個人,他不是那個混入我們團隊又消失的「鄭太原」,很陌生。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把我背回來的。
從面相看,他就是一個人,年齡大約五十多歲,短髮,已經灰白了,兩隻眼睛很亮,鷹鉤鼻子,大嘴叉。
我在等他說話。
我希望他說人話。
只要不是異類,我就可以談判。
他說話了:「衣舞已經來了,躺在第一個位置上。號外也來了,躺在第二個位置上。徐爾戈……」
說到這裡,他回頭問:「徐爾戈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