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我說:「你把他帶到遠點的地方。」
季風又看了看我,打開車門就下去了。
我從車窗看出去,季風走到我的帳篷前,把另一個我叫了出來。
兩個人說了好半天,終於,那個我跟季風走了。
他們朝著營地背後走去。
我把車座上的頭枕卸下來,包在了槍筒上,當消音器。然後,我輕輕打開車門,朝他們追過去。
荒漠一片漆黑,他們根本看不見我。
他們走得很慢,我甚至聽到了另一個我大聲嚷嚷,不知道季風說了什麼,他又對季風發脾氣了。
半個鐘頭之後,我們僅僅走出了不到500米。
我要動手了,我盡量放輕腳步,飛快地接近他們。那個我一直在說話,並沒有發現我。
我離他只有3米遠了,我說了聲:「嗨!」
兩個人同時回過頭來,季風突然就離開了那個我,撒腿跑到了我的旁邊。
那個我孤零零地站在沙漠上,好像在辨認我是誰。
他終於說話了:「你是誰?」
我說:「你是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沒心情開玩笑。」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自己的臉:「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現在該你回答我了,你是誰?」
他想了好半天才謹慎地說:「我是……周德東。」
我說:「回答錯誤!」
然後我就舉起槍,迅速對準了他的胸口……

第100章 對證
那個我突然說:「慢著!」
我沒有扣動扳機,也沒有說話,我想聽聽他臨死之前會說什麼。
那個我看了看我旁邊的季風,說:「季風,你相信我嗎?」
季風手足無措地說:「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什麼都不要問我!」
那個我歎了一口氣,說:「你要是不幫我,我就完蛋了……」
我突然問:「你有記憶嗎?」
那個我說:「廢話。」
我說:「我給你點時間,你講講你的家鄉,你的童年,或者你寫的那些故事。」
那個我說:「為什麼不是你來講?」
我說:「槍在我手裡。」
那個我說:「這樣不公平,你應該把槍交給季風,然後我們輪流講述,讓她來評判,她覺得誰是假的就打死誰。」
季風說:「我同意。」
她看了看我:「你同意嗎?」
我說:「我不同意。」
季風說:「那你就是假的。」
我愣住了,想了半天,終於把槍交到了她的手裡,小聲說:「你,不,要,站,錯,隊。」
接著,在漆黑的羅布泊上,出現了滑稽的一幕——我和另一個我在沙子上坐下來,開始講述自己的歷史——
那個我先說的:「我,周德東,1967年5月5號出生,具體時辰不知道。我老家是黑龍江一個小鎮,那地方很窮,只有沙土路,一下雨就變得一片泥濘。我在小說中叫它絕倫帝,其實它的名字是依龍鎮。它在中國地圖的雞頭上,說起來很巧,羅布泊在雞尾上,兩個地方遙遙相對……」
我說:「我家住在依龍鎮西北街,那是一排連脊房子,總共5戶人家。」
那個我突然問:「你家住在最東邊還是最西邊?」
我不屑一顧地說:「西邊第二家。」
那個我就不說話了。
我接著說:「我家房前房後是菜園,用葵花桿夾成障子,障子下面長著很多野草。我家房後是工商所,再往後是畜牧站,再往後是郵電所,再往後是道班。過了道班就是莊稼地了……」
那個我說:「錯了,朝北再走一截路,有個醬菜廠!中間還有個池塘,那裡是依龍鎮的露天游泳館,有一年夏天,那裡淹死了三個小學生!」
我說:「後來那個醬菜廠被扒掉了,你不知道嗎?」
那個我趕緊說:「噢,想起來了……」
季風說:「周老大……們,我記得你們曾經跟我講過你們老家10個恐怖故事,你們能輪流講講嗎?」
我說:「我先說吧——依龍鎮西南有個草甸子,我小的時候,有個叫張彩雲的婦女,開著農機車橫穿那個草甸子,結果農機車拋錨了,她被一群狼活活吃掉了。也有人說,張彩雲認識鄰縣一個男司機,那個司機從來不吃肉,張彩雲出事那天,有人看見那個司機面黃肌瘦地走進了草甸子,又紅光滿面地走出來……」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