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男人離開女人,下了床,拿起蠟燭,推開門朝外看了看,他回來小聲說:「沒情況。」接著,他在女人身邊平躺下來。
女人小聲說:「你把蠟燭吹了。」她感覺,空天曠地只有這一座房子,有光是不安全的。
男人沒有動,小聲說:「點著它吧。」
女人說:「為什麼!」
男人沒說話。
女人急了:「你說啊,為什麼?」
男人小聲說:「我不想讓你害怕……」
女人說:「你說!」
男人這才說:「假如這個樓裡真的有人,那麼,藏在暗處的他肯定比我們更熟悉這裡,就算摸黑,他也能走到我們身邊。點著蠟,至少我們能看到他,不會措手不及。」
這次女人真害怕了,她不說話了。
一陣冷風從窗縫擠進來,一下就把那支蠟燭吹滅了,屋裡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中。女人突然把男人抱緊了。
整個老樓裡只剩下兩個人激烈的心跳聲。
女人輕聲輕語地說:「那雙拖鞋……」
男人抖了一下:「哪雙拖鞋?」
女人說:「牆角剩下的那雙拖鞋……」
男人說:「怎麼了?」
女人說:「這座樓裡為什麼有三雙拖鞋?」
男人的頭皮一麻:「湊巧而已。睡吧。」
女人就不說話了。
過了好長好長時間,老樓裡始終一片死寂。兩個人終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醒了,外面又下雨了。他扭頭看了看C,燭光在她臉上閃閃跳跳,看得出來,她睡得很不安詳。男人突然打了個冷戰,他猛地轉過頭,目光射向了櫃子上的那支蠟燭——睡前,明明它被風吹滅了,誰又把它點著了?
他又把腦袋轉向了女人,難道是自己睡著之後,她起來點著的?不可能!她害怕的時候是不希望點蠟燭的。
男人的腦袋轉來轉去,女人也醒了,她迷迷瞪瞪地看了A一眼,小聲說:「你怎麼還不睡啊?」
男人說:「嗯,醒了。」
他不想讓女人害怕,但是他必須核實一下,是不是C點著的蠟燭,如果不是她,那就說明這座老樓裡一定有人存在!他想了想,試探了一句:「我把蠟燭點著了,你是不是睡不著?」
如果這支蠟燭是女人剛才點著的,那麼她就會糾正他的話。她沒有糾正,她說:「沒事兒,我是被你動醒的。」
男人的內心一下被黑暗湧滿了,他在快速地考慮,是不是該帶著女人馬上離開這座老樓。可是走得出去嗎?
接著,女人想去撒尿。
男人讓她在屋裡撒。
女人猶豫了一會兒,坐起來,輕輕下了床,穿上拖鞋之後,一下跳上床來。
男人問她:「怎麼了?」
女人驚惶地指了指牆角:「你看!」
男人朝牆角看了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他說:「你看到什麼了?」
女人說:「那雙拖鞋不見了!」
男人的腦袋「轟隆」一聲——那雙拖鞋不見了!那是第三雙拖鞋!看來,這座樓裡真的存在第三個人!
他把女人抱緊了。
女人哆哆嗦嗦地說:「怎麼辦?」
男人低聲說:「可能老鼠叼走了……」
這個解釋太牽強了。
這時候,他們同時聽到了一個聲音,樓梯上好像有個孤獨的人在走動,他躡手躡腳地走著,一腳踩空,撞到了牆壁上。聽不出是一樓到二樓的樓梯,還是二樓到三樓的樓梯。
兩個人緊張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一片死寂,好像那個人靠在牆上之後再也沒有動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女人的說話聲,似乎就來自對門。那個房間他們剛才檢查過,空的,窗戶上擋著殘缺不全的百葉窗。
女人抖起來:「你聽啊……」
男人點點頭,表示他聽到了,然後他死死地盯住了房間的門。現在它關著,但是沒有鎖,主人把鎖拆掉之後,留下一個圓形的窟窿,在夜裡,那個窟窿黑糊糊的。從裡朝外看,是拳頭大的黑暗;從外朝裡窺視,卻是整個房間的全貌。
女人驚恐地說:「這個聲音很熟悉……你不覺得嗎?」
男人盯住了女人的眼睛:「那是你的聲音……」
女人猛地一抖:「我?」
很快,又出現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鍾先生,你願意娶這個女人為妻嗎?愛她,忠誠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