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節
漿汁兒說:「你埋我的時候。」
我想了想說:「一個人悲傷過度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漿汁兒湊過來,在黑暗中親了一下我的臉。我感覺到了,她的臉上有淚,那麼涼。
接著,她躺下去,沒有再說任何話。
季風回來了,摸黑躺下,帳篷裡安靜下來,只有風推動帳篷帆布的聲音。
我也困了,但是我挺著。
今夜,我必須把漿汁兒的屍體轉移。我們不知道要在這個地方停留多久,而漿汁兒確實有超人的感應,說不定哪天她真的會把那個墳挖開。
我的眼皮就像相吸的磁鐵,一次次固執地合在一起。
我必須讓自己精神起來。
我總不能彈吉他唱搖滾。
想點刺激的事兒吧……情色畫面一定要有女主角,那麼,在我的想像中,誰是女主角呢?實在不好意思,打死我都不會說。
好了,我全身血脈噴張,真的不困了。
我幻想了半個多鐘頭,季風和漿汁兒肯定都睡著了,可是,我開始沉湎於這種YY,懶得去挖墳了。
不可以。
我用手指尖支撐身體,以蝸牛的速度移動身體,花了十幾分鐘才爬出帳篷。
我從帳篷附近摸到一把工兵鏟,走到了離湖大約半公里的地方。我要先挖墳,再移屍,我不想和已經腐爛的漿汁兒面對更長時間。
沙地軟,我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可以放進一個人的沙坑。
然後,我又回到湖邊,回到漿汁兒的墳前,開始挖掘。我沒有打開手電筒,擔心被帳篷裡的兩個女孩發現。我越挖越深,接近了漿汁兒的身體,我的動作越來越輕……
我給女兒美兮買過一個考古玩具,那是塊方方正正的石膏,裡面躺著一個兵馬俑,我們要用小鏟子從外圍一點點鏟掉石膏,最後把那個兵馬俑完好無損地挖出來。
我們幹得十分小心,就怕弄壞了裡面的兵馬俑,結果還是搞砸了,弄掉了他一隻耳朵……
現在我挖漿汁兒,很像那個遊戲。
我用工兵鏟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那是漿汁兒的身子,我開始在她四周慢慢挖。
終於,漿汁兒身體四周的沙子被挖走了,我跳下去,把她抱了出來。天黑,我看不清她的臉,不過她並沒有散發出什麼難聞的味道,身體相對也挺軟乎。
我把她輕輕放在一旁,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毛巾,蓋在了她的臉上,然後開始往墳裡填沙子。填平之後,我堆起了一個墳包,跟過去的樣子差不多。
幹完這些,我朝帳篷看了一眼,真怕這時候出現一個黑影,正死死地盯著我……
沒人。
我抱起屍體,離開湖,走向剛才挖出來的那個沙坑。
我打開了手電筒,滿地都是金色的沙子,被風吹出水紋一樣的圖案,很漂亮。只是,我踉踉蹌蹌轉了好半天,一直沒找到剛才挖的那個沙坑!
壞了。
我抱著漿汁兒,在沙漠上手足無措。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搗鼓的?難道她就是想回到我的懷裡,永遠也不再離開?
我低頭看了看她的臉,隔著白色的毛巾,不知道她什麼表情。
我只能繼續找。
謝天謝地,我看到了那個沙坑。這麼小的範圍,剛才我竟然有點轉向了。
我立刻走到沙坑前,把漿汁兒放了進去,然後手忙腳亂地埋沙子。我發現,我還是下意識地先埋她的身子,然後才埋她的臉……
把沙坑填平之後,我猶豫了。該不該給她堆個墳包呢?
如果堆出個墳包,萬一漿汁兒轉到這個地方,她會提出疑問——這裡怎麼冒出了一個墳包?
如果不堆墳包,那麼,只要我一離開,風很快就會抹平我的腳印,那時候,我連漿汁兒埋在哪兒都不知道了……
最後,我舉著手電筒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一塊很大的石頭,我把它搬過來,壓在了漿汁兒上面,作為標記。這塊石頭的形狀很特別,三角形的。
好了,我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
就在這時候,我猛地抬起頭來——遠處,有兩盞移動的燈!燈是白色的,光暈是藍色的。
我的天哪!
有人路過!
我的心頓時「匡匡匡」地跳起來,又激動又擔心。我趕緊蹲下身子,死死盯著那兩盞燈觀察。
它們大約在半公里開外,我聽到了引擎聲,那是兩輛摩托車!他們相距大概80米,車燈顛顛晃晃,走得很吃力。
顯然,開摩托車的人並沒有發現這個湖,也沒有看見我們的帳篷,他們好像打此經過,眼看就要開過去了!
我猜測,他們不是類人,類人應該不會開摩托車。
他們也不應該是令狐山和寶珠,令狐山和寶珠知道這個湖。
那麼,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