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節

  我的耳朵越來越靈敏,終於隱隱約約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就像某些人睡覺,吸氣無聲,吐氣有聲:「噗……噗……噗……」
  我的心哆嗦了一下——帳篷裡有人在吹氣兒!
  誰在吹氣兒?
  只有一個人,當然是她!
  接著,我聽到了她在睡袋上爬行的聲音,可能紙條兒飄到門口來了,她追過來,使勁地吹:「噗!……噗!……噗!……」
  我突然掀起了門簾子,同時打開了手電筒。
  她蹲著,我也蹲著,我們一個帳篷裡一個帳篷外,猛地把目光射向了對方。
  實際上,她看不到我,她被手電筒晃得睜不開眼睛,不過,她並沒有追問我是誰,而是手忙腳亂地去抓半空中的那些紙條,竟然把大部分都抓住了,只差一個,飄飄擺擺地掉在了沙地上。
  我也沒說話,直接衝進去,把那個掉在沙地上的紙條抓在了手中,然後用手電筒照了照,上面竟然歪歪扭扭地寫著: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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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紙條上的人名(或者說紙條上的人命)
  這天夜裡,金鏈男偷偷出門去理髮。
  黃夕在半空中跟著他。
  就在黃夕準備飛下去的時候,他突然失重,從9層樓的高空垂直掉下去……
  金鏈男看到他摔在地上,撒腿就跑。
  一個髮廊妹打電話叫了急救車。
  黃夕靜靜地趴在地上,紋絲不動,奇怪的是,他身體的四周並沒有血。
  大概10分鐘之後,急救車飛奔而來。
  它的鳴叫聲似乎驚醒了黃夕,他突然爬起來了。這時候,急救車與他相距大概100米,他迎著急救車,晃晃蕩蕩地走過去。
  急救車和他擦肩而過,來到寫字樓下,醫護人員下車找傷者,沒見到人,也沒見到一滴血。
  回到羅布泊。
  我看見安春紅正在深夜裡吹紙條兒,我突然出現,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張紙條兒,看到上面寫著兩個字:黃夕。
  我對安春紅說:「給我?」
  她小聲問:「什麼?」
  我說:「你手裡的東西。」
  她猶豫了一下。
  我又重複了一遍:「馬上。」
  她終於伸出手來,我奪下她手中的那些紙條,放在手電筒下看了看,上面分別寫著那些死去隊友的名字:布布,號外,蔣夢溪,衣舞,徐爾戈,魯三國,老丁,魏早,漿汁兒,馬然而,周志丹……
  我用手電筒照著安春紅,她擋住了臉。
  我半天沒說話。
  我知道我的聲音肯定是抖的,我不能讓她聽出我害怕了。調整了一會兒,我才低聲問:「你在幹什麼?」
  她說:「只是一種祭奠……」
  我說:「祭奠?」
  她說:「我希望他們都升上天堂,像天使一樣無憂無慮地飛翔。」
  我說:「我從來沒見過哪個佛教徒用這種方式超度亡者。」
  她歎了口氣,說:「這地方沒有紙錢,沒有高香,只能採取這種最簡單的方式了。」
  我說:「為什麼有漿汁兒?」
  她說:「你們說的,有個複製的她也死了……」
  我把手電筒放在地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我們敞開談好嗎?」
  她說:「佛心晶瑩,我一直是誠懇的。」
  我說:「你別跟我談佛了好不好?讓我噁心。」
  她說:「不要對佛不敬。」
  我說:「我不是噁心佛,我是噁心你談佛。你告訴我,你是誰?」
  她說:「安,春,紅。」
  我說:「好吧,安春紅,你究竟想幹什麼?」
  她說:「現在嗎?我只想回家。」
  我說:「我知道,就是你製造了這一切。我很想知道,你會不會讓我們走出羅布泊?」
  她淒苦地笑了一下:「周先生,你不要疑神疑鬼了,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大能耐,製造出你們說的迷魂地,喪膽坡,還有不存在的吳城?季風和漿汁兒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一個普通女人,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現在你是我們的全部依靠,如果你也亂了方寸,我們怎麼辦!」
  說著,她的眼淚流下來,喃喃道:「不管怎麼樣,我作為一個志願者來到羅布泊,從來沒有後悔過,從來。」
  我離開了安春紅的帳篷。
《羅布泊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