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那腳步聲,被風雨聲遮蓋。閃電一道一道,照亮了我所在的屋子,現在的我更睡不著了,抬起頭,恰好此時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牆上的美貌女子,不過見到那女子容貌的時候,我心裡咯登一下,因為剛才那麼一瞬間,我似乎是看到了牆上的女子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我有些慌,要是這牆上的東西真不乾淨,我可就陪著她睡了多半宿了,想想都膈應。我準備點著煤油燈過夜,在我摸燈的時候,聽見窗戶外面傳來啪嘰啪嘰的腳步聲。
我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的抬頭一看,這一看,我腿一軟,直接從床上跌了下來,在那綻開的閃電下面,我居然看見了一個塌肩膀,披頭髮,穿白衣服的影子飄過,啪嘰啪嘰。
是那個救我的女鬼!
我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窗戶外面,左邊,沒人,右邊也沒人!我想著從窗戶裡面跳出去,追上那個女鬼,問問她,她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冤屈。
可就在這時候,我房子裡面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我頭皮有些發毛,朝著煤油燈跑去,偏偏這時候外面不打閃了,黑咕隆咚,我撞上了一個凳子,疼的我額頭出汗。
好容易摸到了床頭上的那個煤油燈,摸火柴的時候我嗖的一下將手縮了回來,動作太大,油燈被打翻,剛才我摸到的東西毛茸茸的,像是一堆頭髮!
我身子慢騰騰的往後靠,知道有東西開始鬧了,我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這閨房一看就有古怪,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想著睡小姐的閨房的吧!民國小姐那種東西,怨氣最大了,現在好了,被纏上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們今日無冤,往日無仇,我只是借宿一晚,衝撞還請原諒則個,我是入殮師,也算是吃陰間飯的,包涵一二。」
先禮後兵,咱也不怕她,外面這麼大的雨,我真的不想出去淋雨。
第十章毛毛丟了
我朗聲說了這麼多,屋子裡面靜悄悄的,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剛才摸錯了到底有沒有真的頭髮?!
現在外面的閃電又不打了,屋子裡暗的很。
嗤啦,嗤啦,這聲音有些詭異,聲音很輕,要是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但是聽到耳朵裡,就讓人感到心煩意亂。
我舔舔嘴唇,喊道:「要是在作弄,小心我……」
轟隆一聲炸雷,打斷了我的話,一道閃電亮起,將黑咕隆咚的閨房給照的透亮,隨著這光亮,在光下,一些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而我,在那梳妝台上,看見了一個人影子。
這是個女人,留著一頭長髮,這頭髮好長,耷拉在了地上,她側著腦袋,歪著脖子,用染著紅指甲的白手,捏著梳妝台上的桃木梳子,上下滑動,梳著自己的長髮。
閃電光亮消失,我眼中那白衣女子梳頭的景象消失不見。
重新陷入黑暗中的我陷入了無比的恐慌中,說不出來,對前面的女鬼有莫名的恐懼,那種恐懼彷彿是根植在骨子一般,那女鬼的手上下飄動,一下一下梳著頭髮,彷彿是梳在了我的心上一般,一時間,心若鼓錘。
轟隆,雷聲又起,藉著閃電,我看見那坐在梳妝台邊上的女鬼已經不在梳妝台上,坐在了小圓桌旁面椅子上,依舊背對著我,猩紅的手指甲,在閃電下,幾乎晃瞎了我的眼睛。
我大喝一聲,不等著下次閃電亮起,九字真言道喝而出,九字中有勇,智,力,所以這九字一出,我心中對於那女鬼的恐懼立刻減弱。
在下一次的雷電過後,屋子裡已經沒了那女鬼的蹤影,應該是被我的九字真言給驅趕跑了,我長出了一口氣,古宅,老院,銅鏡,女鬼,每一個都是恐怖片中的元素。
我不想在這屋子裡面呆著了,我摸到床上,找到手機,按開,現在是凌晨四點多,就快天明了,我安慰自己。
從閨房裡出來,我特意來到了離那個閨房最遠的一個房間,靠在牆角上,睜著眼睛,看著窗外不時閃亮的雨景,我害怕又期待著那個塌肩膀的鬼影,可是,從那時候到天亮,我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塌肩膀的女鬼。
天濛濛亮,我又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外面有踩著地板的咯吱聲音,我驚醒,衝了出去,卻看見趕屍匠像是一個鬼一般從樓上走了下來,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你昨天晚上睡的好麼?」
趕屍匠點了點頭,我繼續道:「有沒有看見一個塌肩膀的女鬼,或者一個喜歡梳頭的女鬼?」趕屍匠搖頭。
靠,我心裡有些不平衡了,同樣在一個小樓裡,為什麼只來嚇唬我,是因為我身上的陰氣重?可是趕屍匠天天趕喜神,現在身上還背著一個棺材,陰氣比我重了不是一倍,為毛不找他,難道是因為我張的比較帥?
看著趕屍匠臉上的傷疤,我終於是找到了理由。
過了一會,程以二帶著癩皮狗來了,好在程以二還有些良心,給我帶來了一些飯菜,熱氣騰騰的大包子,還有一缽子粥,我頓時感覺好幸福。
我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他們兩個說了一遍,程以二聽了之後,瞪著眼睛道:「寅當哥哥,你又見鬼了?」她這個又字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我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
程以二非要讓我帶著她去那個小姐的閨房,房子裡面還是昨天晚上我離開的摸樣,程以二對那個民國時候的小姐畫像很感興趣,問道:「寅當哥哥,哪裡有畫像,哪裡有嘛?」
指了指床上的紗帳,道:「就在那紗帳後面,那小姑娘這畫的太像了。」癩皮狗聽見之後,嗷嗚尖叫一聲,跳上床,將紗帳扯開,尖聲道:「哪裡有姑娘,哪裡有花姑娘?」
程以二同樣納悶的道:「寅當哥哥,哪裡有畫像啊!」我走了過去,手裡的包子差點掉在了地上,畫像呢,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個畫像呢!?
我將包子塞到嘴裡,趴在了牆上,使勁敲了敲,那昨天晚上惟妙惟肖的畫像居然不見了!
賴皮狗最為氣氛,它幾乎是咆哮道:「你小子是不是睡在小姐閨房裡面做春夢了,還民國小姐的畫像,畫你妹!」
程以二輕聲說了句:「這裡,好像的確有個小姐,是民國時期的,不過慘死了。」我不舒服的摸了摸後背,那裡躺在小姐的閨床上睡過覺,現在像是起了無數個小紅點,很難受。
我們走出了這個屋子,程以二給我說了關於這個小樓的來歷。
這個小樓是李家的資產,不過,確切的說應該是李家剛死的那個老太太的資產,這是她娘家的東西,荒廢了很久了,反正是村子裡面最老的人都沒有見過這小樓裡面有人居住過。
關於小樓的最後一個居住者,是一個地主,李家老太太的爺爺,可是有一天,這小樓裡面的人突然離奇失蹤,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萬幸的是,這個地主有兒子在外面,留下了血脈。
地主兒子留下一男一女,女的就是李家老太太,留在了這個村子裡,嫁給了李家老太爺,至於那個男的,成年之後就出去闖蕩了,不知道去了哪,也不知道留沒留下血脈。
這個小樓這麼大,裝飾也奢華,李家人自然想搬進來,可是剛住進來的幾天,晚上就聽見院子裡有人嚶嚶嗚嗚的哭,大半夜的,還經常聽見樓道裡面吱吱呀呀的傳來腳步聲。
那時候人迷信啊,再說了,那時候電燈還沒有普遍,都是一輩子在地裡摸滾打爬的人,住上了這小洋樓也不習慣,大家一合計,將東西搬走,反正李家有宅子,不住這鬧鬼的小洋樓!
說搬就搬,李家人將全部的家當搬走,可是偏偏搬這最頭上的閨房時,他們挑選了一個黑燈瞎火的夜晚,那天剛打開門,還沒有動手,就看見屋子裡樑上吊著一個穿著旗袍,七竅流血的民國小姐,她面目猙獰,惡狠狠的看著進來搬東西的人。
這些人哪裡見過這架勢,差點嚇死的李家人說什麼也不敢打這個閨房裡面東西的譜了,這個房間,保留到了現在。
當然程以二說的這些,都是聽上一輩大人道聽途說的話,已經快過了百年,具體事情誰也不知道,不過,這小樓鬧鬼事情,在做這個村子裡面可謂是人盡皆知。
不知道為什麼,程以二他娘沒有過來管這個小樓裡面的東西,就像是那次九爺沒有管紅衣女鬼一樣。
程以二跟我說完這事之後,我頭上青筋鼓起,我有些生氣的道:「你早就知道這小樓裡鬧鬼?!」程以二見我有些生氣,嬌笑道:「寅當哥哥,你不是被嚇到了吧,再說了,就算是有鬼,也是個女鬼哦,人家那次和姐姐一起上這裡過夜,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呢!」
想想程以一的性格,兩人的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一提程以一,我什麼脾氣都提不起來了。我忍不住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程以二,我不問程以一去哪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她現在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