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我往後退了一步,趕屍匠插在中間,冷冷的不說話,癩皮狗在後面尖聲道:「這明明是你家小鬼先襲擊的淫蕩,那小鬼蟲護送主心切,不賴它,不賴他!」
老妖婆哎喲連天的尖叫著,捂著自己的心口,似乎是失去了什麼要緊的寶貝一般,我不明所以,頭頂上的小蟲子似乎是知道自己闖禍了,一下子鑽進我的脖領裡,涼涼的。
老妖婆半蹲著乾嚎道:「那可是我資質最好的小鬼,你,就那麼沒了,我就是想問問他後面有沒有東西,我知道你那小鬼蟲厲害,但是不帶你們這樣欺負人的啊!」
我一頭的冷汗,我這算是躺著也中槍不?
老妖婆在那哭鬧,旁邊的陳捷神經質一般往後瞧去,嘴裡嘟囔道:「是誰,是誰,究竟是誰?我怎麼聽見有人跟我說話!」
萬籟俱靜,除了老妖婆的哭鬧,就是這陳捷滲人的叫喊聲,我們心頭都浮上不好的預感,後面不知道追著幾個牛逼哄哄的大拿,難道,現在他們已經追上來了?
趕屍匠顧不上老妖婆在地上哭鬧,一把手將老妖婆給提了起來,然後嘴裡冷冷的道:「趕緊走!」
癩皮狗一馬當先,不對,一狗當先,衝著那山谷衝去,老妖婆大哭大鬧,我拉著旁邊疑神疑鬼,像是神經病一般的陳捷往前跑去。
我什麼都沒有聽見,但是旁邊陳捷像是鬼上身了一般,抓住我的手,直勾勾的眼神有些嚇人,他歪著頭衝我道:「有人,真的有人,不對,有東西,一直跟著我,在我耳邊說話,笑,你聽,你聽!」
陳捷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無比的尖銳,像是女人,我著實是被他的狀態給嚇到了,衝他喊道:「陳捷,你是傻了還是怎麼的,你也是一個能人,就算是有東西,你還害怕它麼?假的,一定是後面的蠱苗給你造的幻像。」
我說完這話,突然意識到,陳捷這麼反常,是不是被人給下蠱了?我喊前面的老妖婆,問道:「老妖婆,是不是陳捷被下蠱了,為什麼會這樣?」
老妖婆還在前面哭嚎,不想理我,陳捷一把手拉住我,眼睛瞪的老大,他道:「淫蕩,有人,真的有人,你聽,他在說話。」我被他說的毛毛的,眼神順著他的手指頭往邊上移動,可是他角度一變,我立馬看見了陳捷的異狀。
他,他後腦門那裡,居然是,沒頭髮了!禿了!不對,確切的說,類似於鬼剃頭一般,我一把將陳捷扳過來,讓他背對著我,然後拿著手電往陳捷後腦勺看去。
我這一看,幾乎是嚇的肝膽俱裂,多久了,我從來沒有這麼恐慌過,這幾乎可以跟我第一次見到上吊死的女鬼時候的驚相提並論了。
你到我看見了什麼,在陳捷光禿禿的後腦勺上,我看見了一張人臉,一張衝我齜牙笑著的人臉。
我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身後撞到樹上,才讓我停了下來,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惟妙惟肖,不是畫,是一直在動,那眼睛甚至還眨著,跟正常的人臉沒有絲毫的差別,正是以為它的正常,才顯示了這玩意的恐怖。
顛覆了,我的世界觀。怪不得陳捷一直說會有種被監視的感覺,怪不得他說一直有人跟著,怪不得他說,一直有人再跟著他,原來,原來他後腦勺上長了一張臉。
第十一章人面蠱
當時我的感覺不光是恐懼,還有噁心,胃裡翻騰,手腳發然,那種感覺像是被鬼上身了一般,沒錯,是被嚇的,我見過鬼怪無數,但是終於被那幾綹頭髮下一張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臉給嚇到了。
我到現在,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張人臉,具體張的是什麼樣子,雖然看見了,但是,腦子中嚇的記不住東西了。
陳捷聽見我後面的異動,回過頭來,看著我,納悶的道:「你咋了,怎麼嚇成這個樣子了?我後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
他說完這話,就身後朝著後面摸去,我趕緊從牙縫中喊出:「別,別動!」可是已經晚了陳捷的手已經摸到了後面腦袋瓜子,他第一反應是:「哎呀,我操,老子禿了!老子以後可怎麼泡妞……」
他話還沒有說完,身子猛的像是被劈中了一般,渾身不動彈了,但是那摸到後面腦瓜上的五官後,他的手顫抖起來,隨機像是被貓兒踩中了尾巴一樣,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他將手放了下來,不敢去摸了,腳也胡亂的跑了起來,可是他像是無頭蒼蠅一般跑了一會,然後又摸了過去,發現那東西還在,當時我看見他腳步虛浮,是要背過氣的節奏。
他的尖叫聲直接壓過了旁邊哭嚎的老妖婆,老妖婆從趕屍匠手裡掙扎下來,看見那陳捷背後的臉,哎呀喂的叫了一聲,身子居然是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癩皮狗在前面見到老妖婆捂上了眼睛,連忙喊道:「老妖婆,你這是咋的了?」老妖婆語氣中帶著驚慌,喊道:「人面蠱,這是人面蠱,看見之後,會傳染的啊!」
這下我不淡定了,身子真的是當時一點力氣都沒了,顫抖著手朝後腦勺摸去,還好頭髮都在,插進去後,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陳捷聽見這話後,滿臉的戾氣,盤膝做好,從身上拿出一個袋子,然後在雪白的地上灑除了一些白晶晶的東西,我看著這東西倒吸涼氣,這玩意骨粉,使用磨爛了骨頭渣子弄成的玩意。
他灑了好了之後,衝我喊道:「你們先走,我留下來,會會他們!」我罵他道:「別扯犢子了,趕緊起來,走,找到那造畜生人再說!」
癩皮狗這次也是真的怕了,在前面罵罵咧咧不知道在說啥,但大概的意思就是,有必要麼,當初不就是調戲了你的兒媳婦一下麼。你妹啊,你妹啊!
聽了那老妖婆的說法,我們幾個都不敢再看陳捷後面的那張臉了,但是陳捷也上來自己的牛脾氣了,他本來是縱橫一方的薩滿大巫師,雖然年齡有些小,但是從來沒有持吃過這種癟,他手上掏出一個青色的小銅鈴,叮鈴鈴晃了一下,那聲音清脆悅耳,好聽至極。
我跑在頭裡,喊了一聲:「狗日的,你倒是趕緊走啊,到時候解了蠱再說好不好?」
陳捷臉上離奇一喊,那銅鈴之中一改清脆的聲響,出現了鬼叫連連,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像是那次在人皮帳篷中的女鬼說的話一般,那下面鋪墊的骨粉自己燃燒起來,嶙嶙幽幽,成了鬼火。
陳捷用最惡毒的聲音道:「我詛咒,詛咒那給我下蠱的人,鬼火焚身,靈魂,永遠被鬼火煎熬,不眠不休,永世不得解脫!」
我感覺到了陳捷的惡毒,就算是對待當時那孫家人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這麼惡毒過,這肯定是黑巫術,比起蠱術來,只強不弱。
剛才那嶙嶙燒起來的鬼火,像是被什麼牽引了一般,開始在空中飛舞起來,小蟲子在我頭上翻來翻去,不知道想幹什麼,我怕它葷素不忌,萬一把這鬼火吃了就無厘頭了,趕緊道:「別動,小蟲子!」
好像是聽懂了我的話,在我頭髮裡重新趴下,不在動彈。
鬼火飄走了,陳捷在地上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問道我:「真的,真的是一張人臉?」
雖然我很想說不是,但是不敢欺騙他,我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陳捷歎了口氣,道:「怪不得我總是感覺有人在窺視我呢,原來……」
他沒有繼續說,我一想到他的後腦勺長了一張臉,我自己頭皮就癢的難受,但是現在我又不敢轉過身去看了,老妖婆和癩皮狗在前面催促我們兩個,趁機唉聲歎氣,只能繼續往前走。
在路上,他問道那老妖婆,這人面蠱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解除?老妖婆一改平常囂張的模樣,抬起袖子,擋住面對陳捷的那半部分臉,喳喳的道:「人面蠱,故名思意,就是用人臉下的蠱,這東西,我只是當年聽我姥姥說過,但是沒想到,世界上還真的有這東西。這玩意跟煉製小鬼差不多,都是要找命格軟的,八字弱的,先用秘法將人弄昏,然後將其頭部封在一個大桶裡面,桶裡面都是蠱蟲毒獸,見到昏迷的人的人臉在外面摟著,當然狠命的過去噬咬。」
「這人疼痛後,就會醒來,但是身子被捆住,不能亂動,只能忍受那無邊無際的蠱蟲毒獸吃掉自己的臉蛋,由於那個桶的原因,封鎖了那人的怨氣,那人被萬蟲噬咬掉臉蛋之後,蠱蟲還會爬到他的身子裡面下卵,直到那人身體機能完全消失。」
「這人的怨氣會殘留在木桶裡面,那些沒有實物的蠱蟲還有毒物會相互噬咬,加上那人怨念的催動,這木桶裡面,留下來的最後一隻蠱蟲毒物,就是人面蠱,那東西算是靈蠱的一種,怨氣很大,很是麻煩。」
我們幾個雖然是在趕路,但是都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光聽這描述,自己臉上就像是被螞蟻爬過一般,那小東西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在我頭頂上趴下來,順著臉頰往我脖子裡面鑽,我當時嚇的差點把那二貨拍下來。
我們聽了尚且如此,那陳捷聽了之後,更是心裡翻騰,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看出來,他心裡膈應的很。
我們幾個走的很快,陳捷突然嘎嘎的笑了起來,這聲音在深山密林中像是老頭的咳嗽,又像是某種怪鳥的尖叫,我們幾個都被他弄得心神不寧,我以為他是蠱毒發作,但是看見這貨居然轉過頭去,老妖婆本來想看看他,結果看見那陳捷身後的人臉,老妖婆怪叫著,將蒙了起來。
陳捷怨毒的喊道:「死,你也要死!」順著陳捷的目光看去,在我們一千米以外的老林中,竄起一道火光,碧綠一片,不用說,就是那被鬼火焚身的蠱苗了。
陳捷洩憤了,但是我們幾個心裡沒底了,這麼近了,他們已經追的那麼近了?老妖婆這次像是火燒了屁股一般,尖叫著:「走啊,趕緊走,那些老傢伙的蠱可是能比人跑的快!」
不約而同,我們幾個同時動了起來,地上很滑,但是阻擋不住我們要衝過山谷的迫切念頭,一定不能讓他們追上,一定不能!
連老妖婆都害怕的存在,連陳捷都能中招的蠱術,我不知道,我們這些人裡面,能有幾個堅持的住,就算是有了這個神神秘秘的業果鬼蟲,我還沒想著,帶著它就橫掃天下英雄的想法,真是沒有想到,蠱苗一脈,恐怖如斯。
我腳下抹油,跑的飛快,可是剛跑了幾步,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跑什麼跑呢?既然遇見了,何不停下來,說說話呢?」這聲音很低沉,但是又很飄忽,跟趕屍匠的差不多,但是絕對不是趕屍匠。
《入殮師靈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