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他們記得很清楚,前往村子的時候只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按說只要堅持把兩個小時車程之內每一條道路都找遍就不可能找不到。可是他已經找了一個多星期,每條公路來來回回每一次都拓長路程,卻還是找不到通往荒田村的那條山路。
——就算沒有回答,高學夫的臉色也很能說明這一點。
白樂枝無奈地問:「你就不能相信我們親眼看到的嗎?」
高學夫微默了片刻回答,「那不合理。」
「那你送去檢驗的香煙也一個多星期了,有結果了吧?找到你合理的答案了嗎?」
高學夫繼續沉默了一會兒,依然懷疑的說:「也許華老師給我的根本就不是他在村裡抽的那種煙。如果他的煙裡的確有致幻物質,他是完全可能另外備一份普通的香煙來做掩護的。」
白樂枝無語望天,然後決定放棄最後的勸說。
誰知這時徐艦竟然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一屁股倒坐在高學夫前面的座位上,把手裡的DV往高學夫桌子上一放,「還上什麼課啊,DV我都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吧!」
這對奇怪的組合連白樂枝都看得懵了一下,打斷他們,「等等,徐艦你在這裡是湊什麼熱鬧?」
徐艦轉頭看一眼白樂枝和桑寧,大言不慚地說:「我要和高學夫聯手探清*的秘密!你們兩個可別去打小報告!」
白樂枝覺得自己暈眩了一下——你丫吃虧還沒吃夠嗎?上一次就因為不聽勸告,連荒田村的村門都沒進在餓鬼田被鬼追了四天三夜,現在還敢作??
她已經無力再管他們了,拉著桑寧正要去別的座位坐下,徐艦卻突然一伸手拉住桑寧的另一隻手——桑寧回頭,看到他盯著自己,「你也要一起去。」
「誒?」
除了徐艦之外的三個人都是一愣,桑寧下意識就要直接拒絕,徐艦卻盯著她繼續說:「我見過你,在餓鬼田。」
白樂枝提醒他:「我們幾個你都見過。」
這麼一說徐艦也有點遲疑,但還是沒有立刻鬆開手。
他獨自在餓鬼田被鬼追了四天三夜,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別說四天三夜,一天一夜就夠他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但餓鬼田是餓鬼扭曲出來的空間,在那裡並沒有時間的觀念,他感覺不到疲憊飢餓和體力的消耗,但一從田里出來他整個人頓時虛脫得跟要死了一樣,在醫院打了幾天營養針,又回來養了幾天,現在身體是恢復了,但那四天三夜裡的記憶卻並不怎麼清楚。
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止一回見過這個從來沒怎麼注意過的插班生。
但是真見過又怎麼樣,也只能證明桑寧不止一次闖進過餓鬼田,他把她拽上又有什麼用?
正遲疑著剛進教室的孟思敏就用書往他的頭上狠拍一下,「騷擾桑寧幹嘛?」
「誰騷擾她了?!」
「不是騷擾你拉著人家幹嘛?」
徐艦才放開了手,隨著其他人陸續來到教室,課任老師也走進來站上講台,終於暫時放下這件事開始上課。
……
課堂上半老的禿頂老師在講台上枯燥地講著,桑寧卻總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從走廊上傳來。
聲音很細,但因為是上課時間走廊上很空蕩,那哭聲就像帶著回聲似的,顫顫悠悠聽著叫人心慌。
那聲音在移動著向門口慢慢靠近,桑寧的視線也跟著往門口飄,這一瞟先是發現白樂枝和孟思敏也在悄悄往外看,徐艦更是離譜,伸長了脖子一點都不給老師面子,好像下一刻就乾脆竄到門口去看個究竟了。
但這時候桑寧卻不想看了,因為她發現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根本瞄都不瞄一眼,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似的。
桑寧心裡不自覺的犯嘀咕,為什麼偏偏是他們幾個呢,別人都沒有好奇心的嗎?
隨後當那個聲音終於出現在門口,桑寧只覺得頭皮都在發麻——那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看不出應該是初中還是高中年級,身子長得淡薄瘦弱,留著一頭零零碎碎的披肩發。
現在已經入了秋她卻還穿著無袖的連衣裙,身滿身都沾著泥污快要看不清衣裙的顏色。她一手抹著眼淚,一手拎著個髒兮兮的歐式古董娃娃,嚶嚶嗡嗡的哭個不停,從教室門口走了進來。
讓桑寧發寒的是,講台上的老師對此完全沒有反應,他照舊講他的課,其他同學也該聽課的聽課該開小差的低頭開小差。
對於這個哭著走進來的女孩子,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彷彿沒有人看得到。
白樂枝顯然也發現事情不對,微微臉色發白,一把抓住坐得離她最近的桑寧。
桑寧反握住她兩人緊緊的拉著手,感覺到彼此的手心都攥了一手的汗。她們看著那個一身泥污的小女孩走進來之後就站在講台前哭著,跟老師之間的距離連一米都不到,就這樣一個在哭,一個如常的講課,畫面實在詭異。
桑寧白樂枝和孟思敏三個女生都憋著不敢說話,然而徐艦卻憋不住了,他騰地站起來,在老師和同學的愕然之中指著一身泥污的小女孩嚷著:「你們都在幹什麼?看不到她嗎??怎麼還能上得下去課!?」
禿頂的老師看著他,遲疑的說:「這位同學,如果你是在搗亂就請你出去。」
他大概也不能確定這是故意搗亂的,還是這個學生腦子有病。
聽說這個班裡好像是有幾個學生剛剛住了院,這位老師實在不好判斷。
徐艦立刻轉向桑寧和白樂枝孟思敏的方向,手還指在那個小女孩身上,「你們都看見了吧?你們也能看見的對不對!?」
感覺全班的目光都投了過來,白樂枝鴨梨山大地別開了臉。
——聽說遇到神經病首先不要跟他對視,雖然桑寧知道徐艦不是神經病,但也還是忍不住也想那麼做。
只是這一瞬間哭聲突然停止,桑寧看到一身泥污的女孩放下了擋住臉的手,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的眼瞬間向徐艦的後背瞪過來——
即使沒有直接迎上那道目光,桑寧的頭皮還是一瞬間就炸了。
下一刻那個女孩就憑空消失不見,所以徐艦回頭的時候沒有看到那雙漆黑冰冷沒有眼白的目光,只是繼續指著女孩原本站著此時卻空無一物的地方,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下課是真的上不下去了,別的同學都在竊竊私語的笑徐艦發神經,那禿頂老師一見這學生是真的有病,也怕在自己的課上刺激到他發生什麼問題,就趕緊提前下了課。
教室裡寥寥幾人頓時就一窩蜂散了,徐艦一屁股又跌坐回座位上,還在揪著她們問:「你們剛剛都看見了吧?不只是我一個人看見吧??」
見他實在太可憐桑寧就應了他一聲,可是一想到剛剛那個不知是什麼鬼東西的女孩盯著徐艦那一眼的眼神,桑寧就覺得說不定更值得同情的還在後面。
白樂枝和孟思敏面面相覷一眼卻有點犯嘀咕,為什麼屋裡只有他們看到?而且貌似高學夫也跟其他學生一樣什麼都沒有看見,一屋子人只有他們四個見到?這應該不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