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你是水澤君!!」
「誒?」
「嗄?」
他這一嚷把大家都嚷愣了,連最後上車的華玉盞都有些意外,不過曲小路的麻煩他才不會操心,只是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徐艦指著曲小路半是激動半是驚恐的嚷著,「我見過你!你別想賴!你就是水澤君!」
桑寧愣了半天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在水澤村時看到的過去的幻境,那時他們的確有說過,在水澤村裡不止有過一位水神。最初的水神被殺的若干年之後,另一個妖怪不知從何處跑來安居在湖裡成為新的湖主,也就順利成章的被人尊稱為水神,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而被叫做水澤君。
他也就是許多年前在村民為觸怒了水神娘娘所苦時,告訴了村民重新鎮壓水神娘娘方法的「路過的方士」。
徐艦在幻境裡看見過那個路過的方士,而此時此刻的曲小路也不再是附身在「曲小路」那層軀殼上的模樣恢復到了自己真正的樣子。
桑寧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曲小路會知道水澤村的湖裡有那顆蚌珠,為什麼他偏偏需要那顆蚌珠。
那顆蚌珠是吸著水神的靈氣被孕育而生的,拿它來救曲小路自然也是再適合不過。
曲小路就是水澤君這件事已經是毫無疑問,根本不需要去質疑了。
桑寧轉頭瞅著他,華玉盞也環抱著雙臂斜靠在車門旁的欄杆上不鹹不淡地瞧著他,那目光似乎在說:失敬啊,原來是水神大人。
——原來連華老師也不知道這件事麼。
曲小路面對學生們的驚疑質疑和桑寧華玉盞的目光笑得若無其事,桑寧突然就聽到他的聲音像是在耳朵裡直接響起來——「水澤君這個稱呼還真是有些年頭沒聽到了,還挺懷念的,不過你同學怎麼會見到我的?」
桑寧驚詫地盯著他,因為曲小路根本就沒有開口!
對上她的目光曲小路也只是稍安勿躁的一笑,聲音就繼續響在耳中,「你佔著我的真身呢,這麼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來點心與心的對話有什麼好奇怪的?」
桑寧囧了一下,還心與心的對話,不嫌酸吶!
只是她能聽到曲小路的傳音,卻不知道怎麼回復,只能用目光表達自己的疑惑。
曲小路又傳音過來解釋說——「以前覺得那地方風水挺不錯是在那裡住過些年頭,不過這水神也不是我自封的,別人非要那麼叫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重點不在這裡啊表哥!
曲小路這邊給桑寧傳著音,表面上已經笑得事不關己打發著徐艦:「同學,你大概是認錯人了,我是桑寧的表哥,姓曲,不姓水。」
——認錯你妹啊!
一個華玉盞出現在千年前可以認錯,現在又來一個水神還敢說認錯這不是侮辱新時代青年的智商嘛!
他們一定是一夥的!!
徐艦還想要不依不饒,華玉盞卻已經出聲提醒:「該出發了,不然天黑前會抵達不了,你們想露宿野外嗎?」
在華玉盞的氣場下看熱鬧的女生們立刻收了質疑的目光各自找座位坐好,徐艦也忍了忍,他會揭穿他們的!不在這一時!
華玉盞瞥向曲小路,「司機,去開車。」
差使人差使得真是不客氣,可是誰讓曲小路不是大學裡的工作人員,也只能以司機的身份隨隊出發呢。
他嘟嘟囔囔著,「看來我也得去弄個教師證什麼的……」
車子發動,白樂枝和孟思敏正等著桑寧坐過來好跟她好好問一問這是怎麼回事,然而桑寧還沒等往這邊走就被華玉盞拉著走向後排比較空的座位,按著她坐到自己旁邊,隨手提起座位上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大包零食塞進桑寧懷裡。
桑寧看看懷裡那一大包零食,再看看坦然坐在自己旁邊拿出手機開始上網瀏覽的華玉盞,只能低下頭默默地撕開零食開始吃,基本上沒有什麼勇氣去看其他人或是驚奇或是疑惑的目光了。
☆、第二課時
一車人完全沒有想到,去往現實裡的地方反而比那種與世隔絕的小村子更遙遠。
之前無論是荒田村還是水澤村,都沒有超過兩個小時的車程,而現在他們已經在車上顛簸了四個多小時,有人無聊困頓得打瞌睡,有人開始出現暈車的徵兆。
連坐車的人都昏昏欲睡了,一直獨自開車的曲小路自然更無聊,已經開始像老人家一樣喋喋的抱怨只有自己一個人開車開得好累。
他用的是傳音,聽眾也只有桑寧一個人。
於是桑寧慢慢就發現她以前跟曲小路雖然親近,但顯然並不足夠瞭解這個人。他那什麼溫柔啊和善啊沉靜啊都是做給人看的,一旦接觸到內心,真正的他根本就是婆婆媽媽絮絮叨叨得跟個老媽子一樣。
但絮叨的時間長了,雖然有聽眾但得不到回音,跟自言自語似的反而更無趣。曲小路乾脆在駕駛座上提高了聲音問:「華教授,不能勞煩你來替換一會兒?」
華玉盞頭也不抬的回應:「我沒有行駛大型車輛的證件,麻煩曲先生繼續辛苦了。」
桑寧徒然聽到耳朵裡直接響起一聲:「厚顏無恥!!這是欺詐!!」
華玉盞在人類社會混跡多年經驗豐富,什麼證件不備個齊全,怎麼可能沒有大型車輛行駛證。可是他已經當眾這麼說了,曲小路也不能在學生面前失態,只能磨牙繼續開車,可憐了桑寧要繼續聽他抱怨。
聽人嘮嗑和抱怨顯然不是一回事,華玉盞漸漸看出了桑寧的異常,問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不是……」桑寧想想這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瞞華玉盞的,就把傳音的事情告訴了他。
華玉盞挑挑眉,猜也猜得到曲小路不會說什麼好話。
他大概不怎麼樂意曲小路就這麼明目張膽在他這個「監護人」眼皮子底下卻跟桑寧單獨搞傳音,可傳音就是這樣,不聽也得聽,捂上耳朵都沒用。
他於是不著痕跡地開始跟桑寧閒聊,只要桑寧的注意力在耳朵上,就沒有太多心思去注意腦子裡的聲音。
「這兩天跟華玉龍練習得還好嗎?」
桑寧用力點一下頭,雖然華玉盞用的只是閒聊關心的語氣,但她就像被領導視察工作一樣緊張激動,伸手從兜裡掏出幾個玻璃彈珠,拈了一個在手上舉到有光的地方,透明的玻璃珠裡像是影影綽綽有一個方形的籠子,時隱時現不對著光幾乎就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