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沒關係她不怕的,她為這一天的到來不是已經練習了很久嗎?
桑寧一路走到一條沒有人的胡同深處,才突然轉身,把包包裡的一把玻璃彈珠一起扔出去,同時張開空間——
她還沒有練到足夠的準頭可以百發百中,所以乾脆以數量取勝,這麼多的彈珠總能夠抓住它或它們了吧!
彈珠落地的一刻連四周的空氣都讓人覺得一輕,桑寧警惕的站了一會兒,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動靜才慢慢摸過去從地上一顆顆回收彈珠。
雖然蹲在地上一顆顆收拾彈珠一點也不瀟灑,但至少這的確是起效了。出師告捷讓桑寧的心也定了不少,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來,白樂枝打電話來報了平安,順便問她接她的人到了沒有。
這一點當時她只是為了讓她們四個快點離開才那麼說的,她才不會讓華老師在這種時候還到處亂跑。
幸好她這邊也已經解決了——
電話剛剛掛斷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桑寧看到上面顯示著牧文心的號碼,立刻高興的接通——「文心?」
「桑寧……你在學校嗎?我把鑰匙忘在宿舍裡了,捨管阿姨也沒在,你方不方便回來一趟……?」
「我沒在學校,不過不是太遠很快就能到了,你等我一會兒!」桑寧正想著牧文心會這麼丟三落四挺少見的,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多問了一句:「文心你不舒服嗎?聲音有氣無力的……」
「嗯……這兩天有點不太舒服,大概只是感冒了沒什麼關係,就是想會宿舍躺會兒……」
「那我馬上就到!等著我就來了!」
桑寧奔出胡同直接招了一輛出租車就往學校趕過去。
☆、第81章 課前時3
桑寧的確是有點心急了,聽到牧文心生病了,她不能讓牧文心生著病在走廊裡等著。
但是匆匆趕到宿舍樓下她又猛地頓住腳,望眼只見宿舍上空陰沉沉一片,好像有一大團稀薄低壓的黑雲籠罩似的。黑雲之中甚至還有閃電似的細小電流,滋滋啦啦,滋滋啦啦……
桑寧的兩腳變得無比沉重,上一次回來時的經歷浮現在腦海。
但上一次她還沒有回到宿舍就匆匆的逃了,這一次卻怎麼也不能丟下牧文心不管。看著上空那如同罩子似的黑漆漆的一團,要自己走進去還真是巨大的心理壓力。
橫豎都得進,她乾脆頭一低眼不見心不煩悶頭往裡沖,一踏進走廊連空氣都變得不同,昏暗,窒悶,壓抑,耳中充斥著滋滋啦啦的微弱雜音,好像在下雨天悶在潮濕窒悶的房子裡,不知哪裡開著接收不良的收音機。
桑寧直接往三樓跑上去,越往上空氣也像是變得越重,上了三樓一眼就看見蹲坐在房間門口的牧文心。
她用手撐著頭,長髮垂落在臉的兩邊,隱隱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色。
桑寧趕忙跑過去,「文心!很不舒服嗎?要不要去校醫院看看?」
「不用,我前兩天去看過了,也沒什麼事,可能最近太累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最近宿舍樓裡空氣不太好假日很少有人回來,不然我就先去別人那裡呆一會兒等捨管阿姨回來,也不用特地讓你跑一趟……」
「說什麼話,我跑一趟也沒什麼關係,你都生病了怎能放著你不管?」
桑寧扶起牧文心,掏出鑰匙打開宿舍的門,沒等走進去光只站在門口她就傻了眼——宿舍裡一團又一團普通人肉眼不可見的黑霧流動著糾結著擰成漩渦。
這些東西就像是鬼怪無形的觸鬚,在她曾經居住得最久的這個地方不斷搜尋她殘留的氣息。人住在這種地方身體怎麼會好?
「文心……你都生病了,就別一個人住在宿舍了,也沒個人照看你……既然累了,就請幾天假回家休息休息怎麼樣?」
牧文心略顯狐疑地看了一眼連門都不願進的桑寧,桑寧當她是普通人很多事不敢說太多,但桑寧失憶了,她又沒有失憶,東大風波發生後那些心理咨詢師所做的誤導和暗示對於知道的內情有點多的人來說並不能忘得那麼乾乾淨淨。
而牧文心的猶豫讓桑寧想到的卻是她那不輸給高學霸的用功,現這種留在考古組活動室裡熬通宵都是常事的人,讓她請上幾天假回家去休息似乎也不那麼容易。
「那,不然……你跟我一起去華老師家吧,想回學校看看的時候離的也近——過幾天我們有校外體驗課,如果身體好些了你還可以一起去看看,那也算是學習嘛對吧,偶爾也換換腦子又可以學習又可以散心……」
桑寧在拚命的想辦法說服牧文心,她卻讓人意外的很快就答應了,「我跟過去的話華助教不會有意見嗎?」
——華玉盞還在考古專業任教的時候是助教,所以牧文心習慣了這個稱呼。桑寧一見她鬆了口趕忙說:「我會跟他好好商量的!我們收拾了東西就走吧!」
桑寧不打算把牧文心多留在這種地方一刻,扶著她悶頭進屋,迎面的空氣變得粘稠,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桑寧像泡在一缸黑霧裡,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些漂浮的黑霧像無形的蛇一樣滑過臉頰的皮膚,她多希望自己也跟其他人一樣什麼都看不見!
她幫著牧文心匆匆往行李包裡塞行李,忽然覺得周圍似乎一暗,走廊裡飄蕩的微弱電波雜音像是猛地竄進屋裡,在她們四周環繞了一圈。
桑寧一下子僵住,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獵物是被什麼東西發現了,正盯著她慢慢環繞讓她動彈不得。
牧文心看不到空氣裡漂浮的陰影也聽不到流竄的電波雜音,她只是看到桑寧異常的神情,「桑寧,你怎麼了?」
「文心,我們就先帶這些東西走吧,需要什麼以後再來拿!」
桑寧不知道該怎麼對牧文心說明,好在看到她的反常牧文心沒有多問也沒有反對,她們走到門口,桑寧卻沒有辦法再邁出一步——
走廊裡漆黑一片,像整條走廊全部泡在了墨水裡,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桑寧?不走嗎?」
牧文心似乎看不到桑寧眼中的景象,她先一步跨出了門口,只隔著這一步距離桑寧幾乎就看不見她了,影影綽綽只有一個漆黑的輪廓。
「桑寧?」
牧文心伸出手來拉她,那只從走廊伸進門裡的手也像是沾滿了墨水,變得黑漆漆的。
桑寧定在原地面對著那只離她越來越近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告訴自己那是文心,她不應該怕文心,就這樣硬撐著沒有躲開,被那只黑漆漆的手拉住手腕,一點點磨蹭著走出門。
也許從光明裡看黑暗才會覺得格外的黑,一旦親身走進來,反而並沒有之前看到的那麼嚴重。走廊裡的黑暗並不是一色的,而是深深淺淺有著各種事物的影子,像是戴上了一副墨鏡,眼前變得只有黑和灰。
牧文心的視線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她拉著桑寧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但桑寧卻漸漸覺得自己視線裡的景象並不像是她所熟悉的宿舍走廊。
她眼裡看到的景象就像宿舍走廊和某個陌生長廊的重疊,那裡很古樸,很老舊,現實和幻覺穿插著,前方有什麼東西向她們靠近。仔細辨別之後她能看得出那是一個在奔跑的人,從動作和氣氛上能夠感覺出那個人在被什麼追趕著跑的飛快,可奇怪的是他依然距離她們很遠沒有跑到面前,以那樣奔跑的速度這是不應該的,宿舍的這條走廊並沒有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