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一直走到最當頭上,一家「小白紙紮店」赫然映入我眼中,門口隨便排著幾個紙紮靈屋,一扇大門上貼著四個大字「鋪面轉租」。
走進去一看,一個白白淨淨的年輕人正坐在桌子錢玩電腦遊戲,鼠標鍵盤敲的啪啪作響,一見我來,努了努嘴說:「兄弟隨便看,本店所有東西虧本處理,全場一律五折,多買多送,優惠多多。」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為什麼門口會貼著轉租鋪面的字樣了,賣死人用的東西還多買多送,這不詛咒別人麼,哪家吃飽了撐著會希望白事很多?
我點了點頭,沒有搭話,自顧自在貨架上搜索起來,找我想要的東西。
這家紙紮店的貨物倒是比較齊全,不多時我就選了兩把青香、兩疊黃紙、一捆冥幣和一套紙做的壽衣,想了想,又問那個玩電腦的年輕人:「老闆,你這有硃砂麼?」
「硃砂?有。」年輕人含糊應了聲:「你等等,我馬上就給你拿。」
等了約莫一分鐘,可能他的遊戲剛剛結束,年輕人這才站起身子,從後面的貨架上拿出一罐筆筒狀的硬盒子遞給我,我打開一看,紫彤色一片,果然是硃砂。
「對了,你這個鋪面打算轉租多少錢啊?」我想起門上貼著的紙張,隨口問。
一直以來,我都想自己出來做生意,特別是做點偏僻的生意,這是因為我身份的關係。說實話,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病人,可要是真的病人源源不絕,我可能還會真的手足無措,因為殭屍病毒的特殊性,或許我可能在無意間都能感染上原本就體質虛弱的病人,從而讓他們大病一場。
所以說,醫生這個行業有點不適合我,我自己都是個嚴重的病毒攜帶者,還怎麼去醫別人?倒是眼前這種紙紮店,賣點殯葬用品,平時比較冷清,或許還符合我的狀態,即可以自由,又不擔心害到別人,而且還不怕晦氣。
「怎的,您想租?」年輕人一聽我這話,馬上來了興趣,口若懸河的講著:「這個鋪面我一共簽了五年的合同,總共三十萬,算下來六萬一年,現在才過了一年,還有五年租金,也就是二十五萬,如果加上房子裡七七八八的貨物一起轉讓,這裡起碼五萬的貨,加起來就是三十萬,再有五萬塊的轉租費,一共三十五萬,如果你真想要,給個同數,三十三萬就行。」
這麼貴!
我不由得暗暗咂舌,要知道我現在即便是副主任級別的醫生,可因為沒有病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不過三千多點,再七七八八的東西一扣,剩下的可真不多了,這鋪面一個月差不多就是五千塊的房租,準時上下班一個月,還沒人家一個鋪面賺的錢多呢。
年輕人見我不說話,又降低了籌碼:「算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就本錢轉讓給你,如果誠心要,三十萬本金轉你,一分錢不賺你的。」
我心裡不由得苦笑:老大,不是我不想要,是真沒有三十萬啊!
我只能虛笑著:「看看再說,看看再說。」
把手裡的貨物算清,作別老闆,這年輕人還真是真心想要把鋪面盤出來,一邊送我一邊硬是塞了張名片給我,白底色名片上刻著鎦金的幾個大字:白明昭,還有他的電話號碼,經營貨物等,說是我真要鋪面,隨時可以打他電話。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的想要盤出鋪面,被他一番勸說,我確實有些心動,要不是手頭沒錢,一定會租下來的,到時候醫院申請個輪班,大不了一個星期去上一天班應付一下,反正大伯的關係在,想來院方也不會刁難我。
作別白明昭,將貨物裝在一個大塑料袋裡提著,我再次打車回家,開始作對付水鬼的準備。
至於我買的這些東西,自然也是給水鬼準備的了。

第27章 回家畫符

在我十二歲到二十二歲的那段時光裡,我離開了世世代代生活在雲南僳僳族的姥姥,前往貴州陪著曾經是趕屍匠的爺爺渡過了十年,期間,除了學習正常的課本知識外,爺爺教我的內容,就是那些趕屍世家從不外傳的方術秘法了。
爺爺在年輕的時候跟著祖父趕過屍也盜過墓,在祖父的耳濡目染下對天文地理、風水脈象無不涉及,也算是知識淵博,直到後來跟著奶奶成親,生下了大伯,才在我們本地當了個教書的老師。
後來遇上了文化大革命,知識青年紛紛被排到鄉下接受再教育,那時候爺爺家也住了一個城裡來的知識青年,兩人年齡相差不大,而且興趣相投,並沒有因為農村與城市的差距而無法交往,反而在日子的沉澱裡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那個知識青年,就是我的徐爺爺,大伯之所以能夠在仕途上順風順水,五十歲就能當上副廳級幹部,其中徐爺爺的助力相當大,關於這件事情,我也僅僅只是略有耳聞。
徐爺爺那時候跟我爺爺兩人都互相仰慕對方的才華,於是爺爺跟徐爺爺講述一些奇門之術、風水玄奧之說,而徐爺爺則給我爺爺說些恆星衛星、自轉公轉的知識,直到後來,爺爺又把這些知識教給了我。
所以說,我雖然沒有讀過初中高中,可初中高中裡需要學習的知識,我卻是沒有遺漏多少,而且還附帶學會了許多收鬼抓鬼以及趕屍的本事。
而今天,我就要第一次使用爺爺教我的本事,來對付那只野鴨湖裡的水鬼凶靈。
水鬼,與其他的鬼類有些不同,它生前死於水,可死後卻善於水中害人,甚至能夠借助水中沒有打撈出的屍體、或是水中的藻類植物形成實體,力大無窮,進行攻擊;但是一旦離開水中,它們就會虛弱不堪,變得渾身無力。
就好比當時野鴨湖上那困住我們的長頭髮和綠色長籐,那綠色長籐,可能就是由某種水藻變化而成,而那髮束,居然能夠把我跟王富貴兩個成年人拖住不動,其力量之大可見一斑。
如果水鬼成功找到替身,就能夠重新投胎轉世,擺脫長年累月困在水中的苦難,或許,除了找王富貴報見死不救的仇外,這也是它襲擊我們兩人的原因。
隨著鑰匙打開房門,我發現黑子正懶洋洋的躺在客廳前的屏風上睡覺,而屏風下方的魚缸裡,我養的大眼睛金魚只剩下了兩條!看來,又被這傢伙偷吃掉了。
黑子是一隻很有靈性的貓,因為長年受屍氣的影響,它本身甚至已經超脫貓的範疇,類似於精怪的存在,你見過哪隻貓能夠活二十幾年的?
按照常識來說,貓正常的壽命約十三四歲,一歲就相當於人十五歲,兩歲相當於人二十五歲,貓十四歲已經相當於人七十二歲,據說貓到暮年並不會給主人帶來多大麻煩,一般是生病後不願進食,幾天後就會死亡。
可黑子完全不在此例,它大爺的,從年齡上說它已經算是百歲開外的老人了,居然還偷吃我的金魚,完全看不出不願進食的想法啊。
黑子因為經常吃我身體遺棄部分的原因,已經有點與我心靈相通的意味,此時見我腹誹它,懶洋洋的伸了伸爪子,弓起身子「喵」了一聲,音調拖得長長的,隨後爪子在魚缸裡閃電般的一撈,只見一條大眼魚又被這傢伙叼在了嘴裡,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我就是要吃魚,你拿我怎麼辦?」隨後揚長而去。
我只能無奈的歎息一聲,關起大門,魚缸裡孤零零只剩下一條魚,正驚慌失措的游著,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
我居住的房屋有三室兩廳,除了常規的兩個衛生間與一個廚房外,另外還有兩個陽台,此時我使用著其中的兩室一廳,一間書房兼實驗室,一間臥室,一個擺著電視電腦日常使用的客廳,當然,這個客廳也是黑子活動的場所,另外還閒置著一室一廳。
我打開書房把手裡的東西丟進裡面放著,又關上了門。
書房和臥室我基本上都不讓黑子進入,書房裡有著一些我的研究成果,甚至還有一些危害性極大的化學物品,黑子再聰明始終是隻貓,我擔心這些東西傷害到它;而臥室裡放著那套以天地五行大陣為本源,縮小化後可以淨化我五臟的器皿,那東西本能就會清除屍氣。
黑子跟我不一樣,它正是靠著屍氣才與普通貓不一樣,如果體內的屍氣被潛移默化的清理掉,那麼它真的離衰老不遠了,所以它本能不願意靠近我的臥室,倒不是我有意限制它。
先是從冰箱裡翻出一大塊凍著的精肉,隨便拿刀切成數塊,灑了些人參大棗一類的補品,一起弄到鍋裡燉著,畢竟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恢復體力,然後才開始去換衣服洗澡。
那天湖邊全身弄濕後因為擔心水鬼趁機加害,不敢洗澡,只是簡單用毛巾處理下,總覺得身體難受,所以這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洗個澡。
至於水鬼報復,先不說野鴨湖到我住處這麼遠的路程,畢竟它不是虛鬼,受到水的限制太大,無法做到瞬息千里的本領,而且就算它來了,在我的主場上,難道我還怕它不成?不說臥室裡的天地五行大陣,就單單一個黑子,都能夠把它趕跑。
等到全身清爽的洗完澡出來,鍋裡的肉也散發出陣陣香味了。於是,我跟黑子一人一貓對坐在餐桌上,對著一大盆燉肉展開了猛烈的攻勢,只吃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大盆約莫四公斤的肉被我們倆吃得渣都不剩。
「好爽!」我摸著鼓起的肚皮打了個飽嗝,明顯感覺到充盈的力量遍佈全身,這種感覺真好。如果水鬼這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再用那水籐纏我,我保證一把就把它扯成兩段,毫不含糊。
不過,牛逼的事情只能先腦子裡想想,眼下最要緊的工作,不是上班,而是畫符——用人體中蘊含的人類引導之力,以黃紙為鼎,以硃砂為紋,引天地靈氣驅動五行力量,來對付水鬼。

第28章 地縛符
《屍身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