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什麼!開始燒了?大哥,拜託您把話說清楚啊!
我再也顧不得跟他貧嘴,連忙從單肩包裡摸出小黑傘,伸手解開上面繫著的紅繩,再一撐,傘就被我打開。
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這把我急的,這屍體都開始燒了,這幾個鬼玩什麼躲貓貓,怎麼忽然就不見了?
我正急的團團轉的時候,忽然想一件事情,我的個天,我還沒開陰眼呢,怎麼能看見他們?
沒辦法,我也顧不得這時候手髒不髒,連忙伸手進嘴裡沾了點口水,在胸口畫了個八卦,隨後以手印封住體內的陽氣,這才開了陰眼。
我的動作讓這個漢子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視力本來就不好,也沒心情管我,自顧自的走到一邊不知忙活什麼,倒也沒有對我產生防備的心態。
想想也是,這裡全是屍體骨灰,這玩意就是送人都沒人要,別人還嫌棄呢,有什麼好防備的?
開陰眼,其實也是一門道家秘術,依據開術者的術法精湛程度而有不同的效果,最基礎的就是開視覺,就是看。人有六識,分別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而天眼到了最高程度,其實就是讓自身陰魂與肉身合二為一,不光能看到鬼,甚至還能摸到它們,進而做一些促進人鬼之間和諧交流、有意義、有內涵的事情。
至於什麼事情有意義有內涵,這個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我目前的陰眼境界到了除了看,還能聽它們說話的地步,所以立馬就聽到三小鬼嘰嘰喳喳的叫聲:「哎呀!我的屍體!」……「呀呀,這是我的!」……「嗚嗚嗚嗚!怎麼燒成這樣了?」
我用陰眼一掃,立即發現三小鬼的蹤跡,只是偏偏不見了蘇小小!
「蘇小小!」我這下真的急了,小聲喊道。
沒有反應,我只好又小心翼翼的喊:「蘇小小!」
這時候,那邊那個漢子聽見我的喊聲,嚷嚷道:「叫喚個啥呢?別打擾我工作啊。」
我連忙回應他:「死者的要求,要幫忙喊個魂,您別在意,別在意啊!」
我這麼一說,他倒也沒多說,只是他那邊隱隱傳來刀斧切肉的聲音,撲哧撲哧的聽的我發毛。
「別叫喚了!那女人沒出來啊!」這時候,我聽到三小鬼之一中年鬼醫生的回答:「她今天就沒有進黑傘裡面來!你早上走的時候,黑傘只有我們三個,我還想提醒一下你呢,結果就被你封印在裡面出不了聲,她還在你家啊!哎呀哎呀,燒了一半了,不跟你囉嗦了,我得馬上附體!」
說完,就沒了動靜,我想他應該進入了自己的肉身吧。
我又問了問,其餘兩個小護士的屍體也在奇數列,屍體也已經燃燒,她倆匆忙跟我道了別,隨後就沒了聲息。
我有些欲哭無淚,只能寄希望於蘇小小的屍體在偶數列箱子裡吧,不然我可就真對不住她了,耽誤了她的時辰,還得找個精通超度的人給她做場法事才行。
最主要的是那些屍身都被損壞,根本找不出哪個是哪個的,而且時隔二十年,又都被陳龔用邪術鎮壓過,如果靈魂不能隨著肉身一起火化,以她沉積在陽間多年的時間,估計前往陰間之路艱難啊!
這就是怨魂厲鬼的由來,時間一久,忘記了去鬼門關的路,滯留在塵世間成為孤魂野鬼,就非大德高僧不能超度了。
我打算過去交代一下那個大漢燒屍工,讓他先不要燒這些偶數牌子的屍體,等我回去把蘇小小的靈魂帶過來再說。
千不該萬不該,就疏忽大意一小下,走得太過匆忙,居然犯了這麼個的錯誤。
我走過去,繞過一個隔斷,藉著昏暗的燈光,我見到了那個大漢,他的眼前就擺著一具光溜溜的男屍,此時他正拿著一把長刀,呼啦啦的就拉開了屍體的肚皮,頓時一片血肉模糊,五臟六腑全都暴露在了眼前,然後他用撓鉤兩邊一掛,勾在了一張鐵板上,將這具屍體推進了煉屍爐,再關上去。
這……!
剛才我聽到砍肉的聲音,原來是他給這些屍體開腸破肚的聲音!
我張大嘴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燒屍體居然還要經歷這一道工序?
不過隨即我就想通裡面的原因,人的肚子是空的,裡有很多氣體存在,如果不放出這些氣體,在火裡燒的時候就會因為內外壓強不一致而發生爆炸,然後血肉內臟炸的到處亂飛。
那景象,想想都覺得噁心。
雖然我自己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解剖一次自己,然後取出五臟,可六腑沒有動,不像他這一弄,什麼腹水腸汁死血的流一片,驚爆人的眼球。
我把簡單情況給大漢說了一下,大漢點頭同意,能少燒幾具是幾具,畢竟他還要清理骨灰,減少點手頭上的工作也好。
他唯一有個要求就是讓我明天給他們廠裡的領導說一下情況,不然領導還以為是他偷懶不燒呢。
「我叫張濤。」大漢甕聲甕氣的說著:「你可記住別忘了啊。」
我點頭答應,就在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一輛手推車從我眼前推過來,卻根本沒有見到推車的人,讓我一愣,有些好奇。
不過車子隨後經過我身邊,我才發現後面跟著一個矮小的侏儒男子,他費力的推著差不多跟他齊平的手推車,車子裡堆滿衣服褲子等物,想必是從死者身上脫下來的,讓我好一陣惋惜。
壽衣分著材質不同價格也不同,普通的壽衣起價六七百,一般點的幾千塊,高檔的數萬甚至數十萬,再加上天價的骨灰盒和墓地,實在是讓現在的人死都死不起啊!
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壽衣的價格,這些都是當初在尋找紙紮店的時候閒逛見到的標價,當時折實讓我震驚了好一把。
可惜這些天價的東西,不過隨便穿個幾天就被脫下,想必那些傻傻的家屬還以為它們會隨著死者一起火化呢,也不知道這些衣物是被燒掉還是被賣掉。
我甚至有些齷蹉的想著:他們甚至可能把已經被死人穿過的衣服再度回收給那些壽衣店,然後再轉手賣出去!畢竟高檔的壽衣一套可是成千上萬的價格,俗話說「利令智暈」,有些人為了錢六親都不認,更何況幹這點缺德帶冒泡的事情?
至於那些給死者穿金戴銀,各種極度奢華的打扮,各種戴金含玉,想必也會落入這些清理屍體的工人腰吧?
這樣一想,我似乎覺得當個清屍工也是個不錯的職業,起碼收入頗豐啊。
那個侏儒惡狠狠看了我一眼,目光很凶,帶著種野獸的凌厲,似乎我是個外來者,想要搶奪他的財寶一樣,他的眼珠也是紅的,只是因為眼睛太小的原因,我看不清他是否也有嚴重的結膜炎。
敢幹這一行的人,果然都是些怪胎!
我這樣想著,匆匆與張濤道了別,然後快速離開,走出了這棟樓。
天色很黑,空中沒有月亮,霧很大,沉沉讓人感覺很壓抑。不過好在離開了那肉香撲鼻的地方,我又嗅到了正常的空氣,雖然空氣裡帶著股潮濕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想著那個獨眼的門衛,再想想那個侏儒,我有些苦笑,敢在這裡上班並值夜的人,確實都有些古怪啊。
雖然張濤看起來比較正常,可他的那對眼睛,實在讓普通人不敢直視,而結膜炎如果不及早治療,拖到了後期估計就會落個瞎子的下場,或許,我該委婉提醒一下他?
我看了看表,差一點才到九點,時間還早,或許,現在回去把蘇小小帶過來都還來得及,省的夜長夢多,又出什麼事情。
《屍身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