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那雙雪白的眼珠,正冷冷的盯著我,眼珠的後面,是一個渾身裹著麻布、看不清面孔的「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具屍體。
人不可能有這樣的眼珠,就算是最嚴重的白內障,或者先天無瞳的人,也不可能是這種情景。
我記得當初在小鎮的時候,一個小鎮的人都詐屍成為了白僵,它們的眼珠,也與眼前的這人一樣。
這也是一具白僵。
比黑僵還要低那麼一級,屬於剛剛詐屍的殭屍。
我想到了剛才那顆被我拔出來的子彈彈頭,有些暗暗叫苦:果然是自作虐,不可活啊。
想必是因為那顆彈頭沾染了我指甲上的屍氣,所以引發這具屍體的詐屍,變成了白僵。
可是這大江之上,怎麼就會忽然多出一具用小船承載的屍體來?
這讓我想到了一個傳說。
聽說在雲南的滇西地區,有那麼一個沿江的民族,出於對死者的一種獨特的尊敬,會把屍體拋入水中舉行水葬,讓屍體漸漸被江中的兇猛魚類吞噬,化生江河之中。
我在省城呆了差不多七八年的時光,對於這些傳說,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耳聞。
想起這個說法,我隱隱猜到了眼前這具屍體的來歷,或許,它正是來自於上游的水葬?
不過眼下,沒等我過多的思索,那屍體似是嗅到了我身上的活人氣息,居然就掙扎著,張開嘴想要咬我。
經過小半夜的休息以及屍身血脈對傷口的修復,雖然此時身上依舊濕漉漉的滿是冷水,貼在肉上有些難受,而且屍力已經用光,但我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些許,不算是毫無還手之力。
我連忙一推手,將這具白僵重新推倒在船艙裡,同時一俯身,壓了上去,用身軀將它給按住。
剛剛詐屍的白僵,甚至連雞鳴狗叫都怕的很,並沒有多少能耐的,我覺得收拾這麼一個小小的白僵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可是我顯然高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這白僵雖弱,可我比它還要弱!
我現在一隻手臂受傷沒有恢復,有些活動不便,再加上先前胸口的傷勢,這時候也緩緩發作,這一扭打之下,頓時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連伸手都有些困難。
這就好比過量運動一樣。
就拿打羽毛球來說,一般許久不打球的人,剛開始打球的時候或許不覺的什麼,可是一旦運動三四個小時,只要睡上那麼一覺,第二天肯定手臂酸軟,甚至連抬一下都吃力的很。當然了,時常運動者除外。
相比起來,這只白僵卻力氣充裕,雖然暫時被我壓住,可一直在下面鼓弄,要不是被身上的麻布裹住了身軀,可能我早就被它抓傷或者咬傷。
我的旱魃血脈裡的氣息,這時候早就隱藏在身軀裡的最深處,對於這種最低級最簡單的白僵,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或許換一隻跳屍或者飛屍,還能夠感應到血脈裡微弱的旱魃氣息,可這種白僵,哪裡能有那麼強的感應力?
眼下看似無礙,可是人力總是有時盡的,白僵卻不會疲倦,除非到天亮,否則它肯定不會停止折騰。
而它身上包裹的麻布,這時候也出現了鬆動的跡象,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它掙脫。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勉強一隻手探入懷中摸索著,想要找到那把軍用匕首。
這時候,匕首一類的鋒利之物天生可以鎮邪,對於這種剛剛詐屍的白僵,那把匕首應該可以對付。
我一通亂摸,並沒有找到匕首,想必是先前在江裡掙扎的時候,給不小心弄丟到了水裡。
不光是匕首,就連那些小型的無線電發射器、沖天雷一類的東西,都全部不見了,畢竟水裡的壓力太大,身體又不規則的亂動,那些東西又只是簡單插在布槽上,哪裡還能存在?
倒是我還能感應到背部那個濕漉漉的包裹,那是個小小的軍用雙肩包,在上山的時候被我扣住了袋子,裡面是一些壓縮乾糧之類的食物,也不知還在不在。
再一摸,總算摸到了一團皺巴巴的東西。
我摸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張血符。
這時那張貼在我身上的鎮屍符,用來鎮壓體內屍氣的東西,後來莫名其妙的吸收了我不少的血,被我放在懷中,打算有機會好好研究研究的。
想不到經過了水裡的這番巨大動作,它居然沒有丟失。整個紙符看起來雖然皺巴巴的,卻好似被油侵過一樣,沒有打濕半點。
似乎,這東西在經過那番鮮血的吸收之後,隱隱發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我想起鎮屍符的作用,也不知變成這種血符的狀態還有沒有效果,不過死馬當作活馬醫,我只能咬著牙一抬手,將血符貼了上去。
正好貼在白僵的額頭。
隨後,我就見到白僵略微掙扎了一下,緊跟著,渾身陷入了僵直的狀態,再也不動了!
居然有效!
我鬆了口氣,又試探著查看了下,還好,這鎮屍符真的有效,白僵已經眼皮低垂,將白色的眼珠給蓋住,似乎進入了沉睡。
我也一把趴在了船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幾個動作看似簡單,可是在我現在這樣的身體條件下,能夠做到壓住白僵,並且將它鎮壓住,那也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這時候的我,很睏。
可是我不敢休息,我擔心鎮屍符的效果很快就會過去。
一旦那樣,我可能又將陷入險境,而且,我還要找機會脫離水面,爬到岸邊去。
水裡危險度太高,只要一翻船,那我的小命可就真的玩完掉,畢竟我已經不能在進行屍身變化。
我掙扎著,再次努力的活動著身軀,解開肩頭的活扣,將背後的軍用背包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