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準確的說,那只是一個「人棍」!
一個沒有四肢,沒有毛髮,渾身是慘白皺縮皮膚的人,甚至連眼珠都沒有,只有空洞洞的兩個血窟窿,這時候掙扎著看向我的方向,詭異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你……你……傷到……了……神樹,你……必須……死!」他用盡渾身力氣,堪堪喊出這麼幾個字來,就隨後發出了哀嚎聲!
因為太陽已經照射到了他的身上。
就好像患了極為嚴重的日光性皮膚病一樣,一旦遇到太陽,他的那慘白的皮膚立即焦黑一片,好像被火燒了一樣!
我暗暗皺起眉頭,想到了一個可能:這棵樹,可能與陰邪之物有關!
第196章 東南西北不見天
據說有那麼一種鬼,被稱作「樹鬼」,又名樹中住鬼,因為生前或是砍伐樹木毀林無數,或是拔幼苗掘根者無數,在死後則遭受到報應,鬼魂被拘束在樹木之中,與樹木同化,受盡寒熱交迫、蟲蟻唼食等苦難。
這一類的鬼,往往在夜間無人的田間野道上迷惑走夜路的行者,讓人被困在方寸之地無法走出,其實與迷路鬼的本領相差不大,只不過因為有了附體容身所在,可以藉著樹木裝神弄鬼,騙到一些愚昧的人,把它當作樹神來拜祭。
那個被抱在水泡裡的人,一沾染到陽光就發出嗤嗤的黑煙,顯然就是陰邪的東西。
難道真的是樹鬼作祟?
可是樹鬼其實是沒有什麼真本事的,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厲害,居然能夠在白天攻擊人,還有那麼大的力道?
我有些想不明白,不清楚眼前的這棵怪樹到底是食人樹還是樹鬼,可惜現在敵強我弱,只能先緩一緩,盡量不去招惹它為妙。
直到這時候,我才有時間查看周圍的環境。
在我的前面,就是波瀾壯闊的瀾滄江,兩旁的江岸很高,而我,正處身一片平坦的小沼澤中。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大山,隔著瀾滄江對岸的大山更是拔地而起,與前後之間的山峰形成一段錯角,從下看上去,恰是一線穿雲而過的縫隙,正是傳說中的「一線天」。
山峰險峻,奇石大樹巍峨而立,正如李白蜀道難中所言的「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就是這種場景最真實的寫照。
雲貴川三者之間的地勢地貌其實相差不遠,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滇道之難,也是傳說中的天梯石棧相鉤連,差不到哪兒去。
說也奇怪,偏偏就在這處,這崇山峻嶺之間,居然有這麼一塊平坦的沼澤之地,與周圍的險峰奇石格格不入。
在這片土地的前方,是一片陡峭的河床,這顆怪樹就扎根在河床的盡頭,處於一個詭異的三角地帶位置,而再往前看去,水勢急轉,似乎進入了一個落差比較明顯的轉折點上,隱隱能夠聽到水勢跌落的聲音。
我站在河床邊上,低頭看了下去,發現在我的腳下,泥沙沉浮掩埋之間,居然露出了片片白骨,乍一眼望去,比比皆是!
估計這些白骨都是上方的水葬船帶下來的屍體,在這個奇異的轉折環境下,船隻被弄沉下去,然後屍體被江中的魚類吞噬一空,白骨則被衝到了岸邊?
但為什麼水葬使用的死亡船偏偏到了這裡才會下沉呢?前面卻好端端的沒有事發生?
也許,與水裡的那隻大鱉有關?
我觀察一會兒,沒有在水裡發現什麼異狀,倒是遠處的那個被陽光直照的「人」,這時候已經慢慢的化成了膿水,隨著水泡皮膜的破裂而流出,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陣陣惡臭,熏得我直皺眉頭。
經過一個上午的休息,我的體力已經完全恢復,身上的衣服雖然還有些潮,但已經不影響行動,我決定,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為妙。
這時候是正午時分,說不定這棵怪物的力量因為受到太陽的影響而被壓制住,不能完全得到發揮,如果再過一會兒,難免會有其它的變化。
我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情況,除了衣兜裡的防風打火機以及那半瓶烈酒外,褲兜裡的東西基本是全部丟失了,什麼手機錢包身份證銀行卡一股腦的東西,全部都被大水沖了去,包括王九給我的那堆東西。
肩頭的傷口已經結疤,應該是今天早上殘餘體內那點屍力的功效,還有那異於常人的體質。
就在離開礦山之後,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體質有些變化,甚至在家裡洗澡的時候還因為控制不住力道而弄碎了浴缸的邊緣,後來不得不用鎮屍符鎮壓體內的屍力。
現在看來,只要沒有鎮屍符的存在,就算是渾身半點屍力也無,但是那與生俱來的、與血脈化為一體的恢復力,還是隨時都在生效。
至少目前這種情形下,這是個好事,我不至於因為傷口的問題,拖泥帶水的各種不方便。
胸口傳來陣陣暖意,正是這股暖意,護著我的心臟,沒有讓血脈在水份蒸騰中帶來的寒意裡停止流動。
這暖意的源頭,就是那道血紅色的鎮屍符。
我將其拿出,翻過來看了半天,沒有從這道血符上看出什麼端倪,只知道它上面有種奇異的力量,隱隱與我的身體血脈發生共鳴,或許,跟當初那些被其吸收的鮮血有關。
這時候屍力消退之下,這道血符一取,我就覺得胸膛裡傳來一陣揪心似的痛,朱姝的那一槍從後背直透胸腔,心臟上也留下了一個彈孔。
須知我以前在三元節氣的時候摘除內臟,等到內臟完全長出來,那怎麼也需要一祭的時間。
人之初生,以七日為臘,一臘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所以七天就是一祭。
只要傷及五臟,無論傷勢大小以及嚴重程度,那都需要至少七天,才能夠在體內重新長成,屍氣才會重新形成循環。
當初在野鴨湖對付水鬼的時候,也正是因為剛剛摘除內臟,屍身不能變化,所以處處受到牽制,差點就交代在那裡。
後來在礦井裡,我的胸口被小羅一刀扎透,還好倉促之間我是斜斜靠過去的,刀刃傾斜著扎入,險之又險的避過了心臟要害,雖然也有損傷,但是藉著礦洞裡那股濃郁的屍氣,很快就被自動修復,沒有什麼大礙。
可惜後面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朱姝的槍法很準,也許她以為那一槍打得不是我的心臟,卻偏偏卻是正中心房,要不是屍力對身體血液的控制,可能當時就會因為內部的壓力而噴血不止。
這個傷勢不比肩頭的外傷,這幾天裡應該是不會好了,但願不會有其它的意外發生吧。
我想著,重新將血符貼在胸口上,讓上面的暖意繼續滋養著傷口。
現在,指望王九他們找到我應該是不可能了,我只能靠自己走出這裡去。
當然,第一件事,我就是找人。
必須找到附近居住的人,確認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才能離開這個所在。
既然那個「水泡裡的人」說他是被獻祭的人,那麼肯定就有獻祭者了,我現在只希望那些人不是很愚昧,不會將我給抓起來重新送回「神樹」的身邊,獻祭給神樹。
這麼一想,我的後背有些發毛,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真要被一些部族裡的人一擁而上,那肯定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