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站在床前,任媚兒靜靜地看著我,片刻之後在我的身邊坐下來,伸出小手,撫摸著我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絲的光芒,半晌,才深深地又歎息了一聲,再然後,讓我苦惱的是,任媚兒開始脫衣服,一件一件,很快就赤裸了。
  我很想將眼睛閉上,非禮勿視,但是自己的眼睛就是閉著的,自己現在就是在夢中,這夢境是怎麼才能破滅的,我可想不出辦法,所以也只能很無奈的看著任媚兒,心中竟然升起一點波瀾,任媚兒真的很漂亮,我都有些嫉妒李聰穎怎麼就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呢。
  這心念在心底一閃而過,就看到任媚兒緩緩地躺在自己身邊,然後開始幫自己脫衣服,夏天的日子裡,衣服穿的本來就很少,所以也只是三下五除二就給脫光了,兩具赤裸的身軀挨在一起,讓我頗為羞愧難當,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做這種夢,為什麼會夢見任媚兒,不行,這個夢必須要趕快結束,因為任媚兒是自己兄弟的女人,自己不能有這樣的想法,這實在是太下流了。
  但是夢並沒有結束,因為我並不能主宰這一切,當兩個人連在一起的時候,從我心裡隱隱的升起一種期盼,卻又瞬間破滅,不行,自己不能這樣,但是身體上卻是傳來一種愉悅,讓我從心底深處感到震撼,自己的人生還沒有經歷過這種體驗,一波波的快感刺激著我。
  隱約間能聽到自己那張老式的席夢思床,不停地隨著任媚兒瘋狂的動彈,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就像快要塌架一樣,這張床真是有年頭了,自己或者該換一張床了。
  舒爽之間,我看到那邊房間裡的父母醒了,好像是聽到了這邊動靜,兩位老人驚疑不定的對望了一眼,然後穿上衣服,匆忙忙的跑到自己房間的門口,用力的敲門,砸的『梆梆』作響,招呼著自己的名字,這讓我很是羞臊,終於忍不住了,一下子就那啥了。
  一切都結束了,只有房門被父母敲得作響,任媚兒匆忙忙的穿上衣服,只是給自己拉過夏涼被蓋上,然後就去開了門想要出去,正好與門口的兩位老人打了個照面,讓兩位老人一呆,然後勃然色變,因為他們是認出任媚兒的身份來了吧。
  父親大怒,母親卻不知所措,眼看著任媚兒一擠,便從母親身邊穿了過去,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但是卻聽見父親大喝一聲,順手從一邊抄起放在那裡的魚竿,拎著就罵罵咧咧的朝劉剛走來,舉起手中的魚竿就要砸下來,應該會很痛吧,我苦笑著想著,不知道夢裡邊挨了打,等醒來是不是身上也會痛呢,這還真是個糾結的問題。
  但是就在魚竿快要落在我頭上的時候,任媚兒忽然又出現在門口,雙眼迸射出一道青綠色的幽光,那種幽光讓房間裡的溫度又是一降,我從心裡打了個寒戰,然後就看到父親掄下來的魚竿,一下子頓在我的面前,也只差了不到二三十公分而已,再然後,父親彷彿是手一麻,魚竿便掉在地上,還是從我的臉上砸了一下,才滑落在地上的。
  父親一下子呆住了,臉上一副驚駭的表情,不敢置信的回頭望著任媚兒,而母親更是尖叫了一聲,從任媚兒身邊飛快的退開,雙眼死死的盯著任媚兒,和見了鬼一樣,父親也是如此,身子都在顫抖著,喉間赫赫的作響。
  「叔,嬸,你們不要怪劉剛,這都是我的事情,和剛子無關的,我這就走了。」任媚兒說了一句話,語氣幽幽,一臉的哀怨,對我的父母親還是蠻客氣的,然後就扭頭跑了出去。
  我看著任媚兒跑了,從門口一轉,又從樓梯上跑了下去,消失不見,然後視野回拉,看見隔壁鄰居家的女兒好像也是感到冷了,便將被子拉上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任媚兒的離去之後,那種冰冷的感覺便一下子消失了,身上又恢復了暖和,再然後猛地打了個激靈,人一下子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但是卻很驚訝的發現,父親就站在自己的床邊,這個發現讓蕭飛一瞬間全身冰冷,下意識的朝地上看去,父親常用來釣魚的哪根魚竿,正靜悄悄的躺在那裡。
  「爸——」我震驚過後,從嘴裡擠出一句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父親聽到我的呼喚,身子一哆嗦,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扶住我,眼中竟然有幾滴老淚橫流:「小剛,你沒事就好,爸還以為——」
  話沒說下去,但是這意思我明白,感覺到父親溫暖的懷抱,這一刻,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裡,也不知道轉過幾個念頭,我忽然一抬手,重重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很重,將我徹底的打醒了,自己卻是醒過來了,然後恐懼的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只怕也不是夢,而是自己親身的經歷。
  呆呆的望著,雙眼沒有焦距,腦海中亂成一鍋粥,但是已經看不到外面,目光只能在這間房間裡,父親發現了我的異狀,驚呼了一聲,這時候,母親也從客廳裡掙扎著跑了進來,儘管嚇得不輕,但是還是跑過來呼喚著我的名字。

第十六章 離開
  父親母親用力的搖著我,哭著喊著呼喚著我的名字,父母親的呼喚終於將我從恐懼中拉了回來,打了個激靈,深吸了口氣,眼中慢慢閃現出父母親的身影,看著父親一臉的焦急,母親眼中的恐懼,心中一酸,任何時候,父母之愛都可以敵得過心中的恐懼,只怕現在父母親心中並不比自己來的好一些,甚至於可能比自己還害怕,但是他們能想著自己,而顧不得去害怕,這種親情,讓我心中平靜了許多,人也恢復過來神智。
  「爸,媽,我沒事,不用搖了,再搖就散架了。」我一聲輕笑,想用一句玩笑和一點笑容,淡化剛才那種凝重的氣氛,但是顯然他低估了兩位老人的恐懼。
  眼見母親還是哭泣,而父親才算是鬆了口氣,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我心中一酸,便要站起來,去安慰父母親,但是身子一動,便感覺微微有些涼意,低頭一看,原來自己還光著屁股,登時老臉一紅,臊的趕忙跳上床,拉過夏涼被將自己遮起來,頭也不敢抬得小聲道:「爸媽,你們先出去一下行嗎,這個,先讓我穿上衣服。」
  越說聲音越小,不過父親還是聽到了,眼見著兒子沒事,心中一塊大石落下來,平復了一下心情,才過去扶著妻子的肩膀,用微微還是有些發顫的聲音道:「老婆,咱們先出去吧,去客廳裡坐一會,先讓小剛穿上衣服再說,兒子沒事,比什麼都強。」
  在父親的勸慰下,母親離開了臥室,臨出門之際,父親還是輕輕將門掩上,否則兒子會害羞吧,都說知子莫若父,剛才的詭異已經讓父親意識到這件事情絕對有古怪,所以為了不刺激兒子,儘管心中又是氣惱又是恐懼,但是還是強壓著,若果自己害怕了,哪麼老婆和兒子該怎麼辦?
  見父母親出去了,我才鬆了口氣,剛才真是丟死人了,我苦笑了一聲,心中倒是並沒有多少恐懼之意,趕忙爬起來穿上衣服,此時此刻,再也不確定那是一場夢了,任媚兒來過了,很古怪,很蹊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對自己並沒有多少惡意,只是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自己那啥呢,這之中究竟有什麼說不清的東西?
  走進客廳,就看到母親端著一杯茶水,正呆呆的望著電視,電視沒有開,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應該是還沒有從剛才詭異的那一幕中擺脫出來吧,而父親則是坐在沙發上,使勁的撮著煙,煙火明滅之間,看見父親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與父親對面坐下,我沉默了,而父母親彷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家三口相互望著,終於還是父親按耐不住低聲道:「小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父親指的是任媚兒,但是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呢,沉吟著,這兩天的一幕幕,又從腦海中劃過,半晌,深吸了口氣,從李聰穎自殺開始,那種恐怖的情形,到守靈夜詐屍還魂,趙樹剛被咬死,然後講到自己被屍體追逐,救了任媚兒,這一切讓我此時回憶起來,還是全身發冷,身體不住的戰慄,講起來更是斷斷續續,總是要不斷平復心情才行。
  講起這些,母親不斷發出驚叫,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張大了嘴,半晌也合不上,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卻有暗自為兒子慶幸,不管別人怎樣,是李聰穎死了也好,還是趙樹剛死了也罷,只要兒子沒事,一切就阿彌陀佛了。
  但是想到和任媚兒的昨晚上,我臉紅了,斯斯艾艾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半晌才小聲道:「那個,任媚兒昨晚上好像是犯了精神病,就和我,就和我那啥了。」
  父親明白我的意思,現在也沒心情追究兒子和那個任媚兒的爛事,不管為了什麼,但是聽到我說是犯了精神病,臉色卻是一沉,略有些鐵青,心中轉過幾個念頭,才哼了一聲:「精神病,哼,小剛你也沒用用腦子,原來給你講一些鬼呀怪呀的,你都不信,現在事情擺在眼前了,你還以為是精神病,我問你,是不是你給那個女的開的門?」
  我聞言一呆,心中閃過剛才那種詭異的狀態,卻輕輕搖了搖頭:「我怎麼會給她開門,爸,您兒子啥人您還不知道嗎。」
  「那就是了,不是你開的,難道還是我們兩個老傢伙開的呀,那個女的怎麼進來的?」臉色越加低沉,聲音也有些焦躁:「剛才我被氣瘋狂了的時候,想要用魚竿打你的時候,那個女的雙眼冒光,你看見了嗎,就是一瞪我,我就胳膊不能動了,好想是被什麼拉住了一樣,然後手就是一麻,魚竿就掉在地上了,這些事情你能解釋嗎?」
  我臉色也變了,從小他就不相信老輩子人講的那些鬼故事,總以為那是騙人的,此時從父親嘴裡說出來的話,在印證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心中一下子揪了起來,難道真的有鬼,一有了這想法,彷彿看哪裡也是鬼影重重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幾次想說話,但是話到嘴邊,嘴巴卻不太管用,話沒說出來,只是赫赫作響。
  父親看著我煞白的臉,又覺得於心不忍,心裡很難受,嚥了口吐沫,才歎了口氣道:「小剛,你也不用你管那麼害怕,我看剛才那個女人對你沒惡意,應該不會傷害你的,要不然不會又走回來替你說話,還制止我打你。」
  這番話果然安慰了我驚懼的心,重重的吐了口氣,臉色和緩了一點:「爸,我知道了,那您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父親遲疑了,臉上變幻不定,半晌,才下定了決心,擲地有聲的道:「怎麼辦,能怎麼辦,一個字,走,回上海去。」
  一旁的母親一呆,甚至於茶水潑在衣服上也是沒有感覺,臉上不解的變幻著,看看我,又看看父親,終於還是忍不住反對道:「幹嘛要走,小剛才回來幾天呀,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小剛也累的不輕,你怎麼就要攆他走呀。」
  「頭髮長見識短,你也不想想,這兩天發生了多少古怪的事情,這裡面肯定是鬧鬼了,沒看到老李家的孩子說是自殺,咋死的你猜不到呀,再說老趙家的孩子,也死的那麼蹊蹺,這些事情偏偏都和小剛有關係,加上剛才那個女的,你沒瞧著也很古怪嗎,我看呀,只怕是鬼上身了,小剛現在不走,還等著被鬼禍害呀。」
  父親的話讓我也警醒過來,對呀,自己一直只是認為任媚兒是精神分裂,但是現在看來,父親的話很有道理,任媚兒是不是鬼上身呢,心中打了個激靈,想要趕快離開這個不祥之地,可是,看著已經白髮鬢鬢的父母,我還是遲疑了:「爸媽,那我走了,你們怎麼辦,要不然咱們一家三口一起走吧。」
  聽到這話,父親陰沉的臉透出一絲欣慰,兒子還知道牽掛著他們,這就足夠了,歎了口氣道:「沒事的,小剛,你走你的就行,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也沒招他們,也沒惹他們,不會有鬼來找我們的,你就放心就行了。」
  儘管這樣安慰兒子,但是父親心裡卻還是很不安,只是不肯在兒子面前表現出來,生怕兒子擔心他們,不肯自己離開,只要兒子離開了,他們這兩個老傢伙又怕什麼呢。
  扭頭看到伴還在淚眼婆娑的看著兒子,不由得一陣無奈,女人吶,就是心裡壓不住事,咳嗽了一聲:「老婆,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幫小剛收拾東西,天一亮就打發小剛上車,這裡小剛是不能多呆了,還是快點走得好呀。」
  母親驚醒過來,應了一聲,便去收拾東西了,只留下父親和我相對而坐,父子倆聊了不少,至始至終我都放心不下父母親,幾次懇請父母親一起走,但是都遭到父親的堅決反對,最好也只能作罷,一時怏怏悶在心裡。
  天終於亮了,這一夜一家三口都沒有睡,母親早早的就做好了早飯,說什麼也要我在家裡吃過早飯之後才能離開,這個時候,誰又會違逆母親這一點點簡單的願望呢。
  終於還是要離開了,我終覺得好像自己對不起父母一樣,臨到走的時候,又開始捨不得,要不是父親堅決的催促的話,還真狠不下心來,一直到快六點了,我最終還是要離開:「爸媽,我走了,你們可要自己好好保重,家裡要是有什麼事情可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你們放心,我也老大不小的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嗎。」
  依依惜別,句句深情,親情這一刻在一家人心中流淌,我強忍著眼淚,深吸了口氣,終於便要伸手去開門,從此離開這裡,一時片刻是回不來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這一聲清脆的門鈴聲,像是一把重錘砸在一家三口心上,這麼大清早的,有誰會來按門鈴呢,該不會是昨晚上的那個女人,或者說是哪個鬼吧,不對,現在天已經亮了,鬼應該不敢出來了吧,哪麼會是誰呢?

第十七章 漩渦
  死盯著門鈴的報話器,半晌,喉間不住湧動,使勁嚥了口吐沫,扭頭看了看母親,見母親也是臉色發白,身子微微戰慄,再看看父親,父親臉色卻是發黑,陰沉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把將我拔到一邊,如果鬼進來的話,傷害就先傷害自己,給兒子一點機會吧,也不想那麼多,一咬牙,伸手將門打開了,外面是一個女人,他們都很熟悉的女人。
  「紅玲,怎麼是你呀,真是快嚇死叔了,你這大清早的有啥事呀?」父親終於鬆了口氣,身上一陣陣的冒虛汗,感覺到身子有些發軟,心中卻在暗自埋怨著李紅玲,這一大清早的,差點把人給嚇出心臟病來,真是個毛丫頭。
《獵鬼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