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我趕忙點了點頭,身後韓濤也不等我說話,趕忙一臉色然的將罈子交到我手裡,不過就當我準備將罈子交給那大伯的時候,大伯卻沒有接過去,只是一撇手,邀請我進:「先生到屋裡先喝杯茶吧,還要麻煩先生一下。」
  說完,不由分說的一家人將我擁簇進去,韓濤撓了撓頭,與李紅玲對望一眼,也趕忙跟了進來,只是這場面讓我不知所措,又不敢著急,畢竟人家家裡死了人,只是我糊里糊塗的就進了屋,卻還不知道他們讓我進來做什麼。
  那大伯幾乎是將我硬按在沙發上,讓我很是不知所措,幾次想說話,都被一幫人的目光嚇了回來,有的上煙,有的敬茶,也有說好話的,弄得我傻乎乎的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直到那大伯咳嗽了一聲,眾人忽然住了嘴,那大伯才拿著一個信封走過來,一臉的哀傷,走到我面前,竟然做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卻已經是泣不成聲。
  心中一驚,趕忙站起來,上去攙住大伯,不知所措的道:「大伯,您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呀,您快起來呀,我可受不得您這一拜,會折壽的——」
  哪知道不但沒有將大伯拉起來,一家人反而一起給我跪下了,哭聲從每一個人的嘴中傳出,一時間屋裡愁雲慘淡,不但我傻了眼,就連一向自譽為頗有急智的韓濤,也是一臉的迷惑,傻乎乎的站在那裡,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們都起來呀,這是幹什麼?算我求你們行不行,大伯,阿姨,你們這是——這是——」我腦海中亂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折騰了半晌,那大伯才略止住哭聲,抽泣著道:「先生,我求您了,您讓我和兒子見一面吧,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老頭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呀,我求您了——」
  我猛地一呆,終於意識到大伯是想做什麼,原來是把我當成了會法術的大仙,只是我卻注定讓他們失望了,因為我什麼也不會,我只是來送罈子的,可是看著這一家人的悲慼,我漲的臉紅脖子粗,嚅嚅的道:「你們別這樣,我——我什麼也不懂,你們找錯了人了,你們該去找龍婆婆。」
  提起龍婆婆,我反倒鎮靜下來,他們就應該去找龍婆婆,求我一點用也沒有,不是我不幫忙,是因為我根本就啥也不會,有這心沒這力呀,我慌忙的和他們解釋著,希望他們能夠瞭解,這個樣子一家人跪在我面前,我心中不安。
  哪知道大伯的一句話卻讓我一下子呆住了,應該說是震驚:「先生,我們去求過龍婆婆了,可是她老人家不答應,只說過兩天有個送我兒子來的小伙子,讓我求您,說您一定會幫我們。」
  這——這是什麼意思,龍婆婆這不是在耍人嗎,我就算是想幫,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一時間我也只有苦笑不已:「大伯,您聽我說,我能理解您對兒子的思念,也能明白你們一家人對陳聖元的掛念,可是我真的幫不了你們,我什麼也不會呀,龍婆婆怎麼可以這樣子不負責任呢,這——這不是坑人嗎,要不我去找她。」
  急切間,我已經慌不擇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心中暗自責怪龍婆婆,這也太坑人了,你就是坑也不能坑這樣的人家吧,人家本來就死了人,心情難過,你這還這樣坑人,這也太不講究了,可是被一家子人圍著,我又該怎麼辦。
  慌亂的念頭在腦海中閃動,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看著跪了一地的人,我心中一動,縱然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讓他們這樣跪下去我真會折壽的,我也擔待不起,咬了咬牙,我心中一鬆,一下子跪倒在大伯面前,感覺著自己特別誠懇地道:「大伯,我求你們了,你們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什麼也不會,不是我不幫你們,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失去親人的滋味我品嚐過,但是我是有心無力,想幫也幫不了呀,我說的是真的,你們相信我呀——」

第三十八章 彭祖手札
  哪知道我這樣誠懇,那位大伯還是沒有相信,而且回答的話讓我簡直想吐血:「先生,龍婆婆早就知道您會這麼說,她老人家說只要您想,你就能幫忙,所以留了一本書給您,說您只要看一看書。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罷,將手中的信封遞給我,我臉上抽了抽,心中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都算計到了,這龍婆婆真是太精於算計了,苦笑了一聲,將信封打開,說真的,一開始我看到大伯拿著個信封,還因為裡面是裝的錢呢,也許是辛苦費,我還打算推辭呢,現在倒好,根本不用推辭,就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裡面是一本書,很古樸的一本羊皮書,做過特殊處理,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了,上面有四個大字【彭祖手札】,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那字還是用毛筆寫的呢。
  彭祖,這讓我想起了龍婆婆的話,龍婆婆不是說過她就是彭祖一脈的弟子嗎,說起彭祖,我也聽說過這個名字,關於這個彭祖的傳說很多,據說彭祖最早出現於宋代中葉,那時候便是一個修道之人,再後來不斷在朝代中出現,宋代結束之後,也曾在元朝出沒,據野史記載,彭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明末清初的那段日子裡,算一算竟然走過了四五百年的歷史,只是人們都當做傳說而已,卻沒有想到今日自己竟然見到了彭祖的手札。
  一時間愣在那裡,默默地拿著書發著呆,腦海中回憶著關於彭祖的點點滴滴,這個彭祖是追求長生的人,屬於道教一脈,卻又不是正宗的道士,只是一個修道之人而已,不知道求了幾百年的長生,是不是真的成仙了,只是在最後有記載關於彭祖的時候,傳說此人還是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一年四季都是只穿著單衣,而且不食煙火,沒有人見到他吃過東西,當然還有許多關於彭祖的傳說,但是那些我就不知道了。
  輕輕打開彭祖手札,第一頁只有一句話,卻是仙不可尋四個字,可見當年的彭祖只怕並沒有成仙,苦苦的修道幾百年,最後也不曾沒有成仙,也沒有見到仙人,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歎,不過像這麼一個人,活了幾百年,生命悠久,其實歲月卻是最孤寂,這一句仙不可尋,道進了心中的苦悶,有說不出的無奈與淒涼。
  在翻開一頁,卻是講的基本的吐納之法,所為採集天地元氣,淬煉己身,久之能斷絕五穀,能延壽幾百歲,有無盡神力,可分為內功與外功,相結合修煉,可得長生之法,當然這所謂的長生之法只是相對而說的,也不過能如彭祖一般,活個幾百歲。
  這一篇吐納之法,全篇不過幾百字,雖然並非古時候盛行的那種八股制式古文,但是也是艱辛難懂,所以我也只是猜到一個大概,而且這篇東西需要一個字一個字的推敲才可以弄得懂,現在不管我有沒有心思,卻必須看下去。
  再翻過一頁,是一些講述,講到古時候有很多山精鬼怪,所謂的山神水伯基板上都是那種東西,當然也有好與壞的,有的標注了大凶的字樣,想必是一些很凶狠的東西,只不過有很多字我看不出來是什麼,所以還是直接翻了過去。
  在一頁,是講述的八卦周易之術,是關於易數的講解,這東西我也看不懂,直接就翻了過去,這一頁是掌陣,說的很玄乎,不過我並不在意,只是看了看就翻了過去,又一頁是一些符菉,我就更看不懂了,不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所謂的符菉,其實也是一種符陣,畫的符就是一種陣法,每一種陣法所用的個材質也不一樣,通過符陣凝聚天地元氣,便是符菉了。
  不過這也不是我看的明白的,又翻了過去,從這一頁便開始講解許多秘術,只不過文字艱辛難懂,我看不明白,或者仔細揣摩也能看的明白,不過這時候可不是個時候,於是一頁一頁翻過去,一種種秘術,看得我心驚肉跳,越來越不可思議,終於翻到一張夾著書籤的秘術,這張書籤是一張符紙,而這種秘術,也正是現在所需要的顯魂術,原來是龍婆婆特意為我現在準備的,這個龍婆婆還真是有心計,早就算計好了。
  但是我心裡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像這樣一本書,應該是向龍婆婆這種異人最珍貴的東西,甚至應該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卻為何通過這位大伯交代我手上,難道就不怕我弄沒了,或者貪墨了,不肯在還回去,想到龍婆婆想要我拜師,心中就有些惶然。
  說真的,我真的不想看這本手札,可是看看跪了一地的陳聖元的家人,我又無奈了,甭管我願不願意,但是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只怕這些人都不會答應,所以我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先起來吧,既然龍婆婆說我能幫你們,我就盡量試一試,不過你們別太信得過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大伯,能不能給我一間屋子,我要好好地學習一下,或者就能幫到你們。」
  大伯一家人一下站了起來,大伯自然趕忙引領著我去了一間房間,我等韓濤與李紅玲進了屋,便將門關上了,大伯一家人自然是安靜的等在外面,生怕打擾了我。
  門一關上,韓濤便一把拉住我,有些迷惑的道:「剛哥,你究竟想幹什麼呀?那本書是什麼鬼東西?」
  我一陣苦笑,隨手將彭祖手札丟給韓濤,歎了口氣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韓濤伸手接過彭祖手札,卻是不由得一呆,然後打開就翻看起來,不過幾下子就翻完了,臉上懵懵的,遲疑了半晌,才疑惑的道:「剛哥,你搞什麼鬼呀,這是什麼東西,一個字也沒有,你讓我看什麼呀?」
  聽到韓濤的話,我不由得一呆,伸手搶過彭祖手札,翻開來看了看,怎麼會一個字也沒有呢,明明是寫滿了字,這時候,李紅玲也湊上來,趴在我的肩膀上跟著一起看,但是也迷惑了:「剛哥,真的一個字也沒有呀,這是搞什麼鬼?」
  聽到李紅玲也這樣說,我更是傻眼了,怎麼他們看來都是一無所有,偏偏在我眼中卻看得見,滿篇都是字,足有好幾十頁呢,看著手中的彭祖手札,只感覺有些燙手,為什麼會這樣,怎麼一本書也變得這樣詭異,這裡面又有什麼蹊蹺呢?
  說到燙手,我倒是好像真的覺得彭祖手札越來越燙手,臉色一變,才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雙手真的有些發燙,而且越來越嚴重,驚呼一聲,猛地將彭祖手札拋了出去,彭祖手札落在地上,這時候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眼看著彭祖手札自行開始一頁一頁的翻過去,這種異變,看到我們三人都張大了嘴不敢置信,這——這——
  眼見著彭祖手札自行翻到顯魂術的那一頁,然後迸射出一片金光,要的人眼睛都發花,只是只有我看到那其中的字跡,竟然並不只是哪麼艱辛難懂,和我們現在的白話文一樣,我只是看了一遍,就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耳聽身旁的韓濤驚叫道:「這破書不會炸了吧?」
  韓濤和李紅玲並沒有看到裡面的字跡,只是看到彭祖手札開始綻放光芒,心中自然有些擔憂,這本書也太詭異了,半晌,就在我們不知所以的時候,異變又出現了,彭祖手札竟然自行飛起,沒入我的懷中,待我查看的時候,彭祖手札已經靜靜地躺在我懷裡,一點異樣也沒有了,不過驚異並沒有結束,韓濤呆了呆,伸手開始扒拉這我的懷裡,還不住的喃喃自語道:「奇了怪了,那本破書呢,破書去哪裡了,怎麼找不到了?」
  李紅玲也是呆呆的看著我,看得我心中怔怔的,半晌,我才遲疑道:「你們難道看不到那本書了嗎?怎麼可能,明明在我懷裡的。」
  話音落下,三個人同時一呆,一時間屋裡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得到,就連我咽吐沫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一切太詭異了,我和韓濤李紅玲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眼中都是驚疑不定,不知道這一切對我們會不會有影響,當然特別是對我。
  我伸手入懷,還是能拿得出彭祖手札,在韓濤李紅玲眼前晃動了幾下,聲音變得有些緊張:「你們看到了嗎?」
  韓濤一呆,一臉的無奈,而李紅玲緊咬著嘴唇,卻不能出聲,這已經顛覆了我們的認知,半晌,李紅玲才顫著聲音道:「剛哥,我們什麼也看不到,就是看到你在我們面前揮手。」
  真不知道是彭祖手札出了情況,還是我們的眼睛出了問題,三個人,一個能看到能摸到,兩個看不到也摸不到,我心中哀歎了一聲,最近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的詭異,讓我越來越麻木,對於這些古里古怪的事情已經不再驚訝。
  腦海中閃過剛才那篇顯魂術的秘術,我竟然已經完全明白該怎麼做,而那張符紙就是龍婆婆為我準備用來使用的,究竟這一切龍婆婆是想做什麼,不過倒是沒有感覺到龍婆婆有要害我的跡象,我心中胡思亂想著。

第三十九章 鬼團圓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大伯敲開了門,原來已經安排好了晚飯,請我們出去一起吃飯,雖然只是在家裡準備的,但是卻相當豐盛,而且作陪的是大伯和陳聖元的叔叔,顯然對我們還是相當看中的,這一頓飯就在兩位老人的敬酒中度過。
  「大伯,麻煩你去準備香燭紙錢,一定要那種圓的紙錢,就像是古時候銅錢那樣子的,在準備一些紅布,還要一對童男童女。」我一邊思索著,揣測著彭祖手札之中的東西,一邊安排大伯去張羅一應要用到的東西。
  香燭紙錢自然是沒問題,童男童女也都能理解,只是要紅布做什麼呢,大伯遲疑著,中就是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家裡死了人,不應該用紅布的,我苦笑了一聲,解釋道:「大伯,相信你們家供的有神位佛像什麼的吧,你們不要小瞧這些東西,常年的供奉,讓這些東西有了靈性,最見不得鬼魂這一類的陰物,一旦見到便會驅逐打散,你們要想讓你兒子現身,就必須用紅布將神位佛像全部罩起來,包括門神財神所有的神位。」
  聽了我的解釋,大伯一家人不由得釋然,感覺還真的很有道理,哪還敢多問,便自然有人去準備這些事情,頗讓我感覺我還真有當大仙的資質,這忽悠人的本事見長。
  為自家人辦事,陳家的人還是效率蠻快的,不過還不到八點鐘,就已經完全準備好了,到了這時候,我卻忽然想起好像還差了點東西,便有讓大伯去張羅一隻大公雞,還需要石灰面,雖然我很不好意思,但是陳家人沒有人說什麼,對我依然很恭敬。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直挨到十點鐘,當十點鐘的鐘聲打響,我深吸了口氣,是時候了,便在一幫人的擁簇下來到院子裡,讓眾人都閃的遠一點,畢竟活人的陽氣太足,如果圍攏在一起,過足的陽氣會讓鬼魂不敢現身的,所以我只留下李紅玲給我幫忙,就連韓濤也只能站的遠一點。
  將石灰灑出一個圓形,又按照彭祖手札上的印記,在石灰上鐫刻下一個個符文,因為石灰性陰,是最好的媒介,所以才會用石灰做出一個法陣,來隔絕陽氣,這樣陳聖元才能現身出來。
《獵鬼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