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哥們,你還行嗎?不行就開慢點唄。」胡海川擔心地問了句。
那司機哥們點了點頭,然後真就放慢了車速,不過這並沒有改變胡海川的擔心。又往前走了一段,胡海川突然覺得屁股底下有點濕,好像坐在了水裡一樣,他伸手往屁股下面摸了一下,但座椅是乾的,並沒有水。
他又擔心是不是出汗太多,還特意把手伸到褲子裡摸了下自己的屁股,雖然有點潮,但和被水浸泡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的。
他稍微挪了下位置,屁股下面頓時感覺舒服了很多,不過沒過一分鐘,那種濕漉漉的感覺就又來了。
「哥們,麻煩停一下車!」胡海川忍不住了,他又拍著司機的座椅靠背說。
司機聽話地在路邊停了車,胡海川吃力地鑽出來,然後十分不情願地把自己肥碩的身體塞進了副駕駛位。
「走吧。」
他朝前指了下,司機聽話地繼續向前開。
這一次車子走得平穩了許多,司機臉上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麼緊張了。
「你剛才是咋回事啊?還有,我咋感覺你這車的後座上全是水呢?」胡海川忍不住好奇,就問了一句。
他這一問,那司機頓時全身一哆嗦。胡海川知道這肯定是出過什麼狀況了,他平時就信鬼神,所以也不敢再問,只求平安到市內。
他不打算問了,但那司機卻做好了開口的準備,又往前開了一段,司機開口說:「之前在水庫那邊,我拉了一個女的。」
這次全身哆嗦的輪到胖子胡海川了,他知道水庫,那裡平日就沒什麼人去,也沒有住家,而且有傳聞說許多人會選水庫大橋那裡跳下去自殺。
「你也聽說過水庫那邊有人自殺的傳聞吧?」司機問了胡海川一句。
胡海川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女的穿了個白的睡裙,這大冬天的就穿一個裙子。我本來不想停車的,可是她就攔在道中間,我就只能停了。她上車之後坐在後座,說要去市裡,要回家。我也沒敢問她有沒有錢,就直接開車了。然後開了一段路,我就發現她身上開始冒水,滿頭、滿身都是水,好像剛從水裡鑽出來的一樣……」
司機講到這裡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然後繼續說:「我越開越覺得不對勁,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就讓她下車,她要給我錢我也沒敢要,就繼續往前猛開,一直到看見你了。我這話你可能不樂意聽啊,我是嚇怕了,以為你是那個,後來發現你是活人了,我心裡這才踏實了點。」
司機說他心裡踏實了,可胡海川卻根本沒辦法淡定,他戰戰兢兢地看向後視鏡,結果就在他抬頭看的同時,那後視鏡裡竟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滿身濕漉漉的白裙女人。
那女人就坐在後座上,兩隻眼睛正透過後視鏡跟胡海川對望著。
突然,那女人張開了嘴伸出兩手猛撲了過來,胡海川被嚇得嗷地喊了一嗓子,整個人從座椅上彈起來,腦袋都撞到了擋風玻璃上。
「停車!停車!停車!」
撞回到座椅上之後,胡海川連聲喊著,並且抱著腦袋根本不敢回頭看。司機將車停下來了,胡海川給司機扔了100塊,然後頭不敢回地爬下了車。
「還沒到地方呢,你不走了?」那司機拿著錢在後面喊著。
胡海川根本沒回應,就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路邊,然後跪在地上兩手抱住頭。一直到聽見出租車開走的聲音了,他這才戰戰兢兢轉回頭往路邊看,即便是這時候,他也害怕在他轉身的一瞬,會看到那個全身濕漉漉的女人。
還好,那女人並沒有出現,陪著他的只有一盞明亮的路燈。
因為距離市區也比較近了,胡海川就給他的司機打了個電話,讓司機開公司的車來接他。在等司機的時候,也有幾輛出租車按著喇叭從他前方經過,但他根本沒有勇氣再乘出租車了。
當晚的會,胡海川完全就是去走了個過場,隨後的一整晚他甚至都沒睡好覺,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全身濕漉漉的女鬼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而更令他後怕的事也在幾個小時之後發生了。
第二天上午,胡海川在網上發現了一條消息,在市外南郊高速的水庫路段轉彎處,一輛出租車撞山,車上司機死亡,事故發生的時間大概是夜裡9點半。網上新聞的配圖是車禍現場,或許是因為太過血腥,司機的屍體打了馬賽克,不過胡海川還是看得出,司機的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好像是一張百元鈔票!
這讓他頓時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所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如果他當時沒有下車,那最後他會被拉到哪裡?
他連想都不敢想!
驚恐的情緒又折磨了他一整天,之後胡海川經人介紹來到了普慈寺,而蔥哥則以不空大師的身份答應了幫胡海川做一場法事,替他消災。
胡海川的古怪遭遇全都講完了,但我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倒霉的胖子身上。
自殺……拜死亡助理所賜,我現在對這兩字簡直敏感到爆,而且種種跡象都說明了,這個男人的活動範圍並不局限在我所在的城市。
「那個水庫在這邊很有名嗎?」我問了下蔥哥。
「還可以,我覺得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的成分更大一些,如果你想去那邊看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一趟,實地看了你估計也就知道是啥情況了。」蔥哥說。
「那就去看看吧。」
「現在嗎?還是等到晚上?」
「現在吧。」我回答說。
我們從寺裡出來時已經下午兩點半了,雖然剛剛過午不久,不過太陽已經開始偏西,陽光也不是很足了。等我們到了水庫那邊,太陽果然落到了山下,只留有一點點橙紅色的霞光。
路上有一座橋,橋北就是水庫。橋下是一條大約十米多寬的河,河水都已經結了冰,估計不結冰的時候,河水也不會太深。另外,周圍確實看不到任何的房屋建築,而且橋前後也看不到道路監控攝像頭。
「這裡還真是個自殺的好地方,風景不錯,也不會有人打擾。」我站在橋邊感歎了一句。
「沒有,沒有!都跟你說了,這根本沒人自殺的。」蔥哥衝著猛擺著手,然後指著橋下說:「這裡看著好像挺高的,但實際上也就五米,這下面的水好像最深才到人胸口。而且這地方交通也不方便,從市裡到這邊打車起碼一個半小時,要是我,我寧願花錢到九寨溝自殺去,反正左右都是要出門走遠道,那風景不比這強得多?」
「你挺有創意,是不是還得找幾個伴遊陪著你啊?」
「那必須的!之後我就上頭條了,花和尚死於花叢中,沒準我自殺的地方最後還成了九寨溝的一個景點呢!叫墜佛崖!」說笑過後,蔥哥又嚴肅起來說:「其實啊,傳聞都是因為前面那個彎道,過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
「就是出租車撞山的那個地方吧?」我問。
「對,就是那。」蔥哥點頭說:「那地方90度轉彎,只要遇到個沒素質的司機開個大燈,很容易就撞山的,那地方總出車禍。今年整個一年我有4場法事是為了在這出車禍的人做的,算上這次,就5次了,不過沒有一個是自殺的。」
蔥哥既然這麼說了,我自然沒必要去懷疑,但如果不是自殺,那個穿白裙子渾身濕漉漉的女人又是怎麼死在這的呢?如果她死在了別處,又為什麼跑到這地方來搭車呢?
我一邊想著這些問題,一邊扶著橋身護欄,往結了冰的河上望。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