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節
看到他的反應,再想想之前貨車司機跟我講述的這個樹瘋子的經歷,我估計就算有什麼怪聲這男的也未必會注意得到,他的所有精力都已經放在果樹上了,這世界上恐怕也沒有其他事情會讓他關心了。
我衝他擺了下手,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隨後我又朝著遠處那些沒有蓋大棚的林地望了一眼,並問道:「這附近有沒有很舊的磚瓦房?」
「這個也是和風水有關的嗎?」樹瘋子問。
「這是出於五行相生方面的考慮,解釋起來有些麻煩。」我隨便敷衍了一句,並沒有將我做的那個怪夢說出來。
就像我不關心盆栽的知識一樣,這樹瘋子似乎也對五行、風水之類的事情不感興趣,他只是撓了下頭,然後翻了翻眼睛說:「這山裡的房子都是磚瓦房,年頭也都很久了,如果就單說『舊磚瓦房』,那到處都是。」
「那飄紅葉的樹林呢?這一帶有那種樹嗎?好像是楓樹吧?」我換了個角度提問道。
樹瘋子稍微皺了下眉,好像在回憶著什麼,我也沒著急催他,就在一旁等著。過了會,他再次撓著頭朝著西邊晚霞的方向指了下說:「我記得山坡下邊有一片楓樹林的,離這有點遠,好像後來也都被砍了種成果林了。這個也對風水有影響?」
「有的,紅色五行屬火,這裡面也有些講究的。」我如法炮製繼續敷衍著樹瘋子,他也沒多問,而我們之間的談話到這裡也告一段落了。
樹瘋子在山裡有自己的房子,那是一棟兩層的小樓,他和幾個僱傭的技術員就住在樓裡。因為過年的時候有兩個技術員辭職了,所以現在樓裡還有空閒的房間和床鋪,我晚上可以住在這小樓裡。
當然,樹瘋子並沒有強留我住在他的小樓,我也可以到附近的山村裡找農家借住,一切都隨我自己的心情。
我這人也怕麻煩,既然有空屋子,那我也懶得再去找農家,直接決定就在樹瘋子的小樓裡住一夜。
小樓裡住著的技術員都是男的,晚上不工作了,他們就在樓裡每人抱著一台電腦上網玩電子遊戲,看樣子這種娛樂方式已經足以滿意他們了,即便遠離城市也對他們沒什麼影響。
貨車司機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所以他沒跟這些技術員一起上網玩,而是早早到房間裡去休息。我雖然也感覺有些疲乏,不過機會難得,我還是決定到山裡去轉一轉,尤其是樹瘋子說的那片西山坡的楓樹林,我今天無論如何要去看一看。
入夜之後,氣溫降了很多,小風一吹涼颼颼的,這多少會影響我對陰鬼氣息的判斷,所以我不得不更多地依靠我的眼睛來判斷,只是在這種黑咕隆咚的山林地帶,眼睛總顯得不是那麼靠譜。
好在今天的天氣還不錯,月亮雖然不圓,但起碼沒有被雲遮住,沒有了城市中的烏煙瘴氣,星星也顯得特別多、特別亮,再加上我手裡的高光手電,想要看清周圍的情況不算困難。
我朝著之前樹瘋子給我指的那個方向一路徒步走過去,翻過一座小山之後便看到了一片樹林。
現在這個季節肯定不會有什麼紅葉,而且那片樹林裡的樹都排列的整整齊齊,一看就是人工種植的果林,這跟我夢裡夢到的那片楓樹林完全不同。
既然已經到這裡了,我還是走到那片果林裡轉了一圈,不過這一圈轉下來並沒有什麼發現,我也只能原路返回,然後就在樹瘋子的小樓周圍隨便轉了轉,到處看看,但依舊沒有任何收穫。
我在外面晃悠的時候比我想像得要長,我回到樓裡的時候,進門口的掛鐘提醒我現在已經夜裡九點了。
我並沒有早睡的習慣,不過今天確實很累了,而且該找的地方我也都找過了,我甚至特意去了樹瘋子的果樹大棚看了一下,但哪裡都沒有陰氣,似乎問題並不是出在這裡的,這結果讓我感覺十分失望,這種失望的情緒也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催眠作用。
樹瘋子給我安排的房間在二樓東邊盡頭,我在回房間的路上看到那幾個技術員還在玩,我並沒有指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什麼重要信息,只是下意識地隨口問了句:「還玩呢?不怕晚上在山裡聽到什麼鬼動靜?」
沒料到我這一開口,坐在電腦前面的三個人全都一激靈,然後齊刷刷地轉頭看著我,眼神奇怪得很。
他們的這種反應著實讓我眼前一亮,剛剛已經襲上來的倦意瞬間消失了。
我幾步走到靠門的那個技術員身前問:「你們在這邊遇到過什麼事嗎?」
那技術員皺著眉吸了一口氣,然後緊著鼻子說:「也不算什麼怪事,就是我們總會做一個夢。」
「楓樹林、殘肢、碎屍,對不對?」我忙問。
那技術員頓時睜大了眼睛,並且連連點頭,另外兩個人也是同樣的表情。
「你們沒跟誰提過這事嗎?」我問。
「也提過,不過都當成是靈異故事說著玩的,難道世界上還真有鬼不成?而且我們在這邊工作也都一兩年了,誰也沒出什麼事,也沒見到什麼不該見的東西,也就是做過那麼一兩回怪夢。」技術員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的回答讓我再一次犯了難。
我在那蘋果樹盆栽上看到了半張鬼臉,然後又做了一晚的怪夢,按說那盆栽的產地應該就是鬧鬼的源頭,可是我找了一大圈卻根本沒發現陰氣,但偏偏這三個技術員又做了跟我一模一樣的怪夢,這實在讓我想不出個解釋的方法。
問題到底出在哪呢?
我忽略了什麼東西?
「你們做那些怪夢是在什麼時候?最近有過嗎?」我只能繼續順著眼前的線索詢問。
三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隨後依舊由門口的技術員回答我說:「最近沒有。去年開春的時候夢到過一次,然後就是秋天的時候夢過一次,我就這兩次,你倆呢?」
另外兩個人先是點頭,然後其中一個說:「我在前年的時候還夢到過,那時候你倆還沒來呢,當時是夏天吧……對,是夏天。」
「那你們做這個怪夢的時候,這山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或者有沒有特別的,跟平時不太一樣的地方?」我繼續提問著,試圖找出這個鬼夢出現的規律。
三個人陷入了苦思,要回憶這個東西也確實不是個容易的事,畢竟這事很瑣碎,就算想不起來了也實屬正常。
我沒催他們,就讓這三個人邊互相提醒著邊回憶,他們說著說著漸漸找到了共同點,其中一個說:「去年春天的時候那個叫韓素素的辭職了吧?好像她辭職半個月,就出現那個怪夢了。」
「對對,是韓素素!後來又有個女的辭職了,叫什麼名來著?」
「朱穎!去年秋天的時候朱穎辭職了!」
「對,是朱穎。哎呀,這麼一說,好像每次有人辭職都會出現那個夢。」
「也不是,今年過年的時候大梁和陳子走了,咱們就沒做那個夢。」
「嗯……那就是女的辭職的時候會夢到。你前年做那個夢的時候是不是也有女的辭職?」
「這個沒有吧……」資歷最老的那個技術員皺了下眉頭,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於是連忙道:「別說,還真有一個女的不幹了,不過她是幫著燒陶的。」
「燒陶?」我好像突然發現了新大陸。
「嗯,就是盆栽用的盆子,都是老闆在這邊自己找人燒的,這邊有一個小型的藝術陶窯。」技術員回答說。
「你們去過那個陶窯嗎?」我問。
三個人都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