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節

  「那是我和劉芳一起策劃的一個罪案直擊節目,還沒開始播呢。我們本來是打算用最近剛破的那個案子做第一期,也找到了一個願意爆料兇手那些反常習慣的人參加這節目,結果還沒開始錄就……」導演帽說不下去了,但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那個案子是怎麼回事?」我一邊問一邊看了眼王富貴。
  王富貴立刻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不過導演帽把這問題接了過去,並回答道:「前年快過年的那段時間大學放假,有兩個女學生在去火車站的路上失蹤了。後來有人在市郊一個沒人住的破房子裡找到了她倆的屍體。這兩個女生死的很慘,有人把她倆開了膛,還用她倆的血在屍體周圍畫了個很古怪的圖案,感覺就像是某種邪惡儀式一樣。」
  「什麼樣的圖案?有照片什麼的嗎?」我連忙問。
  「有,我們為了錄這個節目準備了很多資料呢。」導演帽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並從裡面翻出了一張照片給我看。
  那並不是案發現場的照片,而是一張白紙上用紅色的筆畫出了一個圓形的圖陣,圖陣當中寫了很多我不認識的符號和字母。
  我在看照片的同時,導演帽也繼續介紹說:「類似的命案後來還發生過三次,一直到半個月前警察才終於抓到嫌疑人。我在警察那邊有些朋友,他們說那個嫌疑人已經基本確定就是兇手了,凶器什麼的都找到了。不過好像從那個嫌疑人被抓開始,就有證人無緣無故失蹤,警察貌似是懷疑那個嫌疑人在外面還有幫手,有從犯。」
  「嫌疑人是幹什麼的?打籃球的?」我問。
  「對,以前是,退役之後他在大學裡當體育老師,最開始被殺的那兩個女生就是他工作的那所學校裡。」導演帽回答。
  「之前錄像裡爆炸的那個體育評論員呢?應該是疑犯以前的隊友吧?」我再問。
  「是隊友,他們平時經常在大學體育館裡打球,一直都有聯絡。」導演帽說。
  「你們想讓那個評論員在電視裡證明他的隊友是殺人狂?」
  「不是!」導演帽立刻搖頭道:「證明誰是殺人狂這是警察的工作,我們要做的是在證實了那個瘋子就是殺人犯之後,立刻把他平時的生活狀況呈現出來。」
  「就這麼簡單?」我懷疑道。
  導演帽皺了下眉,明顯遲疑了一下。
  我看了眼旁邊那個一直在發抖的圓眼鏡,他發現了我在看他所以立刻將目光避開了。
  「你來回答,你們做這個節目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指了下圓眼鏡,並補充說:「我不是來跟你們討論什麼仁義道德的,你倆也看到了,出現在錄像裡的四個人已經死了兩個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倆了。能救你倆的人只有我,所以別跟我藏著掖著的,我要聽實話!」
  圓眼鏡緊鎖著眉頭,然後用力地撓著腦袋,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他顯然因為這件事而感到非常苦惱,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實話實說,最後只好看向導演帽,似乎是想讓導演帽來拿主意。
  導演帽歎了一口氣。不過他沒有正面回答我之前的問題,而是向我提問道:「你覺得一個殺人瘋子平時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概很孤僻吧。」我猜道。
  導演帽搖了搖頭說:「他一點都不孤僻,相反的,他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個好人,大好人,尤其是他的那些學生眼中。在他被捕之後,他的學生一直在聯名請願要求放了他,還有好多人一直在想辦法證明他是無辜的,我甚至懷疑那些失蹤的證人是不是被他的學生給劫持了!前幾天網上也開始有各種消息,說那個瘋子是無辜的,說警察抓不到兇手就誣陷好人,內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在各種群裡轉發。警察那邊在網上刪了很多,但是這消息還是在各種渠道流傳呢。」
  「所以你們做這個節目是像把那個嫌疑犯徹底弄黑,製造一個正義的輿論導向?」我問。
  導演帽點了點頭。
  「其實你們手上根本沒有他的黑點對不對?你們那個節目實際上是在造假。」我猜道。
  「是!我是打算造假!反正警察那邊已經確認兇手就是他了,證據確鑿,我覺得身為一個媒體人,有責任讓社會大眾瞭解真相!現在的人心理都有問題的,他們寧願相信社會的黑暗面,只要網上有人說誰誰誰被冤枉了,那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罵警察。他們根本不去瞭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就一味地在網上謾罵!但是那個人我見過,我看過殺人現場,我知道兇手肯定是他,他就是太會演戲了!我覺得我做的根本沒錯,我的行為是在伸張正義!」導演帽態度堅決地說道。
  我並不想評價他打算做的事到底跟正義能不能掛上鉤,不過發生在電台的爆炸事件顯然跟那個連環殺手脫不開關係。
  於是我把王富貴叫到一邊小聲問他能不能跟當地警方聯絡一下,讓我跟那個嫌疑犯見個面。
  王富貴點頭說沒問題,然後立刻著手聯繫。
  在王富貴打電話的時候我又跟柒月說了一下接下來我的打算。我想先去見見那個嫌疑犯,之後可能還會去那人的家裡瞧一瞧。在這段時間裡我希望柒月能留在這個「公園」暫時保護一下這兩個人。
  柒月沒提出任何異議,只是讓我多加小心。
  隨後我又把導演帽給我看過的那個血色圖陣發給了小艾、蔥哥、還有習麟,看看他們是不是能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特殊含義。
  結果照片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鐘,竟是習麟的電話最先打了過來,我一接起來他就立刻問道:「你在哪看到這東西的?」
  「說來話長了,是一個連環殺手用屍體的血畫的。你知道這圖陣是什麼?」我問。
  「知道!我媽知道!她說這是惡魔召喚的獻祭儀式,那個連環殺手在用死者的靈魂召喚惡魔。屍體一共找到幾具?」習麟問。
  「好像是五具吧。」我也不知道確切的數字,只能按照剛剛導演帽告訴我的內容回答了一下。
  「這個召喚陣要獻祭九個人的肉體和靈魂,靈魂用來召喚惡魔,肉體用來做惡魔的軀體。」習麟解釋過之後頓了一下,然後突然轉了話題問道:「你怎麼又跑出去了?需要我幫忙嗎?」
  「你要是能過來那是再好不過了,我這邊確實有點忙不過來了。」我道。

第659章 殭屍一般的嫌疑犯
  習麟就算過來幫忙也不可能瞬間就到。我本來想讓燭龍飛過去接他一趟,但被他拒絕了,他說他更願意自己坐飛機過來,而且速度上應該也不比燭龍慢多少,只不過多了一個買票登機的過程而已。
  我讓燭龍馱著我飛過好幾次,那滋味其實並不好受。空中的風非常大,你必須緊緊抓住它隆起的背脊,稍微一分神就很可能會從它背上掉下去,所以我完全理解習麟為什麼寧願選擇用常規的方法趕過來。
  王富貴那邊也順利地跟當地警方溝通完畢,於是在二十分鐘之後,我在看守所裡見到了那個殺人嫌犯。他名叫田雷,是一周前被送到看守所的,而在這短短的一周時間裡,田雷整個人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見到田雷之前,我腦中所想的形象是一個優雅中透著狡黠的變態大叔形象,就像《沉默的羔羊》中的吃人醫生那樣。但真的看到田雷時我卻大吃一驚,因為坐在監捨角落裡的可不是什麼優雅的大叔,而是一個瘦得像竹竿一樣、半死不活的男人。
  看守所的警員告訴我說,一周之前田雷剛來的時候可完全不是這樣。他身體很壯實,體重有200斤。但就在這短短一周的時間裡,田雷的體重幾乎掉了一半,而他那將近兩米的身高,讓他看起來簡直就是個骷髏!
  醫生給田雷做過全面的身體檢查,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疾病。雖然他吃的東西很少,但就算絕食一周也不可能讓體重狂掉100斤的。
  而且不只是體重銳減,田雷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恍惚。第一天的時候他只是坐在角落裡,始終保持著沉默。因為同監捨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變態殺人狂,所以大家都遠遠地避開他,不敢跟他說話,而他也好像懶得開口一樣。
  到了第二天,田雷就表現得有些怪異了。他的眼睛看起來空洞無神,眼圈發黑,頭髮也開始脫落,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到第三天的時候,同監捨的人甚至在田雷身上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臭味,那是屍體的氣味。
  看守所的警察帶著田雷仔細清洗了一下身體,可是這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田雷的身上依舊散發著那種令人作嘔的惡臭,所以最後也只能把他單獨關起來。
  而就在田雷住進單間之後,他就徹底蜷縮在了監捨的角落裡,無論白天夜裡都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值夜班的警察說他在晚上過來看過田雷的情況,可無論什麼時間來,田雷都維持著那個姿勢,眼睛始終睜著,好像他根本不需要睡覺一樣。
  到今天為止,田雷已經在監捨的牆角里蜷縮了整整四天,他也四天沒有合眼睡過覺了,唯一的活動就只有吃飯、喝水。而奇怪的是這傢伙吃了也喝了,但卻完全沒去過廁所。
  甚至有人懷疑他身上有臭味是因為他直接在褲子里拉屎撒尿了。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他根本沒有拉過,也沒有尿過,從進到看守所的那一刻,他似乎就沒排泄過。
《我在地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