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我已經知道,像是這種惡鬼不笑還好,若是笑了,那才是最恐怖的。
柳葉兒急促說道:「跑!」
被母女二人盯著,我根本無法動彈,意識雖然清醒,但腳底下卻像是被膠水黏住了似得。
小女孩繼續笑著:「叔叔,我來找你了。」
「找你二大爺!」
就在此時,大金牙突然間拽了我一把,我身上寒氣退散,看見大金牙從包裡取出一疊沾著血的衛生巾,朝著母女甩了過去。
他還不忘科普:「此物名叫赤龍,是最簡單的克制鬼魂的東西。」
什麼赤龍,不就是經血麼,當我真傻啊?
然而這卻是真的有用,母女二人被甩了個正著,身形黯淡許多,然而臉上的青氣卻是朝著黑氣轉換,這是完全要被激怒的徵兆啊。
大金牙嚇了一大跳:「怨氣竟能大到如此程度,我卻是失算了。」
失算不是算的,你倒是給個辦法啊,傻站在這不是等死,我拽著大金牙準備跑,然而此時狀刺卻又開始動彈了,柳葉兒喊道:「陰差來了!」
果然,一股更加陰沉的氣息湧了過來,給我的感覺陰森程度要勝過母女二人加起來的十倍以上,但卻並沒有任何怨恨夾雜,反而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威嚴,母女二人本要發作的,此刻卻是方寸大亂,眨眼睛便消失在原地,只留給我一個怨毒的眼神。
「攔路者何人。」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夾雜著濃濃的憤怒,似乎我這種攔路的行為,已經徹底的激怒了他。
024:來了個更狠的!
我頭一回見識這種場面,愣在原地像個木頭,大金牙推了我一把,我醒轉過來,把早已準備的黃紙拿出來,漫天一掃,大金牙同時點燃香燭,衝著陰氣瀰漫之處作揖道:「陰差有靈,在下乃陽間之人何大元,今有如海冤屈,還請大人明鑒。」
即使是古代,也很少有人會告陰狀,何況是現代,懂這個的人已經很少了,我估計這陰差幹這個行當多年,也沒遇到過,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陰氣時而濃郁時而黯淡,似乎是在考慮,大金牙一動不動,仍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我則是繼續燒著紙錢,根本不敢斷,也不知道時不時我們的「賄賂」起到了效果,良久陰差再次開口,語氣已經和善了許多:「原來是告陰狀,你可知此事風險多大?陰人過道,陽人迴避,陰陽本是殊途,有冤屈為何要找上我?」
柳葉兒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陰差是拖延時間,想多撈點好處。」
我看過去,因為有柳葉兒上身的緣故,可以清楚的看見這所謂的陰差的模樣,是個綠臉矮子,眼中閃爍著市儈的光芒,不知為何,竟讓我覺得跟大金牙很相似,看來人間這一套到哪都適用啊,辦公人員出來撈點外快,依然是潛規則。
大金牙從箱子裡取出三根高香,就是一般廟裡供奉神靈的那一種,我注意著陰差的表情,大金牙拿出高香的瞬間,他的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的盯著,等大金牙點燃的時候,更是舔著嘴唇,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這讓我對陰差的映像一落千丈,雖然陰陽相隔,但卻和活人一樣有貪慾,不同的是活人貪財,陰差貪香火。
拿供奉神靈的高香來討好陰差,這種行為已經算是不要臉了,然而大金牙卻始終平靜,拱手道:「之所以勞煩大人,乃是因為此事本是陰人引起,我等無法解決,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此下策,還望大人海涵。」
說話間,他衝著我使了個眼色,我把寫好的狀紙拿出來,放在火堆裡一併燒了,每燒一點,陰差就瞭解一分,喃喃說道:「原來竟是厲鬼作祟……」
大金牙趕緊點頭。
陰差目光看向我,我感覺到體內的柳葉兒明顯的瑟縮了,鬼怕陰差,和小攤販怕城管是一個道理,只是陰差顯然沒有理會這區區小鬼的意思,他淡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你也是糊塗,險些喪命卻不知緣由,就是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媽的,嘲諷老子,我心裡不爽,但表面上卻不敢表露,堆著笑臉,燒紙更加勤快了:「還望大人為我主持公道。」
陰差滿眼得意,我估計這小子作為無數陰差的一員,平時也沒香火,也沒人拍他馬屁,今天撞到了我們,被跪舔的爽了,乾脆抖起來了,很是傲氣的說道:「你們兩倒是懂事,這個忙我可以幫你們,不過解決事情要從根子入手,且讓我看看這一系列的開端到底是什麼。」
我趕緊道謝,難掩心中激動,終於要知道真正原因了嗎?
狀紙燒成的灰燼,在陰風的吹拂下,開始緩緩盤旋,最終落在地上,一層一層的灰覆蓋,竟是要拼成一個形狀。
我跟大金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兩個人都很緊張,隨著灰燼的逐漸增多,形狀也是越來越清晰,我看著,逐漸覺得有些熟悉,這怎麼看起來像是一個風箏?
風箏!
我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水湧入腦海,小時候那個帶血的風箏,以及我燒了風箏後火光中隱隱的哭泣聲,難不成竟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看向陰差,盼望能夠得到答案,卻未曾想到,陰差也是呆住了,滿眼迷茫,似乎也沒有任何頭緒。
良久,他才說道:「我往返陰陽無數次,也未曾聽說過這種事情,沒有哪個厲鬼是與風箏有關的,這並未記錄在冊,莫非此事竟不是厲鬼作祟嗎?」
他不知道,我卻是懂了,厲鬼不厲鬼的我不知道,肯定是和紅衣小女孩有關係,只是我也鬧不明白,我只是燒了個風箏而已,怎麼得罪了她呢?難不成風箏上的血竟是她的?
大金牙看了看我的表情,知道事情棘手,滿臉諂媚的說道:「大人,此事可以解決嗎?」
陰差冷哼一聲,淡淡說道:「那是自然,陰間有陰間的規則,往日我不知道此事也罷,竟然知道了,那麼肯定是要為民請命,還你們一個安寧的,只不過……」
大金牙很是上道的接過話茬:「事成之後,每日香火不斷,清明十五翻倍!」
陰差眼前一亮,很滿意的點頭。
我再次刷新了對陰差的觀念,看來真的是個人世間一樣啊,拿了好處才肯辦事,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我早已習慣,若是能夠靠區區香火供奉就解決我的問題,那簡直是賺大了。
我仍然有點不放心,問道:「大人有幾分把握。」
似乎對於我的質疑不太滿意,陰差瞥了我一眼說道:「哼,不管是誰,我都……」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更大的陰風吹過,我和大金牙都感覺到了實質的寒冷,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那些遍佈在西北方向的菱形狀刺,同時開始動彈,這動靜遠遠要比陰差到來的時候大多了!
陰差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看去,喃喃說道:「又有何人到來?」
砰砰砰!
話音未落,那些狀刺竟是一根根的炸開,在我面前的風箏圖案上,浮現出一絲鮮活的紋路,並且有鮮血在滲透,使得這風箏活靈活現。
血風箏!
我的臉色瞬間蒼白,難道是紅衣小女孩來了嗎?今天是怎麼回事,這麼熱鬧,先是母女二人,又是陰差,現在最恐怖的也要來了。
柳葉兒喘不過氣來,很是虛弱的說道:「徐銘,快走,她好厲害,我感覺到了沖天的怨念。」
走?怎麼走?我下意識的看向大金牙。
他也很不安,看向陰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