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中午十一點四十五,陽氣最盛,鬼門一般會在這個時候打開,因為防止鬼物大量湧入陽間,很多人理解的半夜鬼門才會打開其實是錯的。
不過我的房間裡面已經沒有陽氣了,被我們倆小號逛了,這裡變得一片冰冷,房間裡面也瀰漫著滿滿的白霧,那些就是黃瑩的身體。
人雖然死了,但是至少我的靈魂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失去,幾個小時之後,我又可以重新活動了,但是那個時候,可能就只能在晚上出現了,因為鬼魅見不得光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面,世界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感覺,所以我根本不能確認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閉著眼睛,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出現在我的眼前,接下來,霧氣越來越多,最終我能感覺到的世界都變成了一片混沌。
我現在對時間根本沒有概念,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靈魂依然還在我的身體裡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寒冷侵襲過來,我靈魂一個激靈。
我不自覺地控制起了身體,這一次,身體竟然隱隱有了可以動的跡象,但是這被我當成了錯覺,沒有去搭理,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眼前一片黑暗,靈魂也越來越冷了,本來人的靈魂在死亡之後的幾個小時裡面就會脫離肉體的,但是我現在一點脫離的跡象都沒有,只是感覺靈魂越來越虛弱。
白茫茫的混沌變為了一篇黑暗,我在這片黑暗裡面呆著,本來以為死後就會沒有感覺的,這次又錯了,難怪世人都懼怕死亡,因為這樣的混沌太枯寂了,根本沒有辦法承受。
整個靈魂被一片黑暗和冰冷包圍,我後悔了,這樣的結果,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沒有思想,也沒有感情,因為那樣至少不會在沒有黃瑩的世界裡面感到傷悲。
在這片混沌之中不知渡過了多久,我被一陣熾熱所驚醒了,這片天地全部燃燒了起來。
眼前一片火紅,我沒有意識地猛地一彈,然後耳邊就傳來了一陣的慘叫的聲音,這些聲音之中夾雜著恐懼。
「詐屍了!」隱隱約約,我聽見了這幾個字。
詐屍?說的是我麼?我睜開眼睛,這次,我看見竟然不是那一片白色的混沌,而是一些鐵皮狀的東西,那是一個一個的櫃子。
這是一間屋子,眼前是一個大洞,洞門上方豎著一把白刃,洞裡面是一片燃燒的熊熊大火。
這是火葬場燒屍體的地方,多次跑過火葬場的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難道我已經來到了地獄?在接受火刑?
我擺了擺頭,並沒有看見我預料的那些地獄惡鬼,這只是一見空房子。
我動了動手,但是很僵硬,根本動不了。
這是什麼狀況?我搞不懂了,我不是死了麼?
為了檢驗這個狀況,我將舌頭放在了牙齒上,然後咬了下去,一陣疼痛從舌尖傳來,我吸了一口冷氣。
我沒死,我居然沒死。
一意識到這個,我馬上捏動僅有的兩個手指,一團團火焰出現在我的身邊,周圍的陽氣一縷縷向我的身體注入過來,身體的僵硬也慢慢變得軟了一些。
身體剛剛能動了,我翻身從這個地方起來。
這是一個推車,看來他們準備將我送去火葬啊。
難怪在爺爺他們那兒有個說法,說不能火葬,因為人死了也是有感覺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死成,但是這個情況至少比在安一片混沌之中好。
下了推車,我立馬跑出了這間屋子,在走廊上遇見了往這邊趕的人,看了他們一眼,我就知道了,他們是這個火葬場的工作人員,其中還有我的幾個同學。
多半是他們把我送到火葬場的吧,他們見我向他們走去,嚇得立馬停住了腳步,然後尖叫著四散逃跑。
他們散開更好,剛好為了讓開了路。
我徑直跑了出去,在夜色下一路狂奔,我回到了我出租的屋子。
門是開著的,裡面還有聲音,我一喜,難道是黃瑩?
推門進去,裡面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其中一個我認識,是這間屋子的主人,我租房子就是在她手裡租的。
他們正在收拾房間裡面的東西,聽見聲音,抬起頭來,僅僅看了我一眼,立馬尖叫了起來,奪門而逃。
我沒有管他們,直接來到了我的房間,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收拾了,被子衣服全部被扔在了地上,還有我和黃瑩買來準備祭祖的東西,也都在地上。
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我閉眼之前的白霧已經全部消散了,這裡又充滿了陽氣,與那個時候根本不一樣。
寫字檯上還有一部手機,我連忙上去,摁亮了它,我一看時間,現在的時間顯示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我癱坐在地上,我活了,但是黃瑩的結局卻沒有改變,她從這個世間消失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玩兒我!」我靠著門,無力歎道。
為什麼每次我認定的事情都會改變,每次的結果都不是我想要的,這次的代價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癱坐在房門前,我已經不知道是哭是笑,人生的大起大落我全部經歷了,沒有瘋掉已經是最好的了。
這個世界對我從來沒有公平過,它從來沒有善待我過,我沒有真正意義的家人,沒有真正意義的朋友,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真正喜歡的人,上天卻無情地把她奪走了,這還不算,它似乎在玩兒我,讓我親自經歷這個苦果。
坐在地上,我看見了床底下一雙黑乎乎的眼睛,那是一個小孩兒,他正趴在地上看著我呢。
我對他笑了笑,根本沒有心思去管他,現在這個世界的所有事情都與我無關了,要是他能弄死我最好。
那個小孩兒一直盯著我,我根本不管他,過了好久,他才慢慢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站在了我的面前。
「來殺我的嗎?」我笑了笑,說道。
小孩兒搖了搖頭,然後轉身,撿起了地上那個用來祭祖的包裹,那是兩件老衣。
他慢慢解開包裹,從裡面抱出了一個瓶子,遞到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