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節


  路上只剩下我和嫦娥兩個人。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我甚至沒有看過她,因為每一眼都能讓我想起無雙。
  我試圖無視看不到她,我已經做到了,因為閉上眼睛都可以。我試圖聽不到她的聲音,我也做到了,只要把耳朵摀住就可以。我試圖不再聞到她的氣息,我也做到了,把鼻子塞住就可以。
  我試圖忘掉這個人,這一點我還沒有做到。因為我不知道該拿我的腦子怎麼辦。實際上,我不僅沒有忘掉嫦娥,也沒有忘掉無雙。她們兩個時不時就在我腦子裡作怪,讓我產生把腦袋劈開的衝動。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夜戰
  那些天,在通往西面的鄉間小路上。很多人看到了一副奇異的景象。
  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後。他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著。
  實際上,如果我稍微注意一下的話,我應該能看出來,嫦娥的魂魄已經修煉出來的身體。
  或許,她在尋找靈芝的過程中有什麼奇遇也說不定。不過,這不是我關心的事情了。
  我幾乎已經變成了行屍走肉加乞丐再加小偷。
  睡醒了之後,我會晃晃悠悠的向前走。我胸口上的傷口正在慢慢的癒合。但是它癒合的非常慢。我的外套上仍然能看出來一點點血跡。但是更多的,是泥土。
  我走累了,就敲開路邊無論誰家的門,然後索要饅頭或者包子。有的人會送給我,有的人會將我亂棍打出。
  有時候,我看到擺攤的小販,正在賣各種香氣撲鼻的食物。我會順手拿起來,塞在嘴裡。
  那一陣子,簡直是我過的最潦倒的時候了。
  已經幾個月過去了。我對自己的治療初見成效。我已經能夠刻意的忘掉嫦娥和無雙了。
  只要不受刺激,我就能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俯仰無愧於天地的假象中,歡愉片刻。
  但是刺激是無處不在的。比如嫦娥,她永遠站在我身後,永遠不停地刺激著我。
  後來,我養成了不回頭的習慣,回頭對我來說,已經變成了一件恐怖的事。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天已經漸漸地冷了。
  我穿過城市,來到鄉村。我看見大片大片的荒地,溝壑縱橫。
  我看著幾百米的深溝,以及蜿蜒下去,繞著懸崖一般的黃土慢慢延伸到坑底,又慢慢爬到對面的羊腸小道。
  不由得又驚又歎:「黃土高原,我已經來到黃土高原了。」
  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而嫦娥,已經從身後到了我身邊。
  這表明,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我又開始厚著臉皮想借錢了。
  我最近落下一個毛病。和嫦娥說話說到一半,就會莫名其妙想起無雙來。然後笑臉變成哭臉。交談的內容也戛然而止。
  不知道為什麼,嫦娥只問過一次無雙的消息,見我不肯說,就再也沒有問過了。
  我猜,她或許什麼都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有時候,我看著嫦娥的笑臉,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前幾個月,遇見的那老頭和老太太來。或許,她和那位老太太,真的有什麼相似之處也說不定。
  不過,我不會再想這些了。我的思緒還沒有觸碰到那裡,就會被我強行阻止,我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強迫我忘記了很多東西。
  我很滿意。
  黃土高原最聞名的是風沙,然後是窯洞。但是我們到這裡的時候,既沒有風沙,也沒有窯洞。
  我看見一排排平房,和河南沒有什麼區別。這是他們的新村子。這裡的人,已經放棄窯洞了。
  我在村子裡面轉了一圈。混了個酒足飯飽。然後,開始向村子外面溜躂。
  我很快發現了廢棄的窯洞。因為很久沒有人住了,年久失修。大半已經塌了。一小半塌了半邊。不過,這些窯洞無論塌掉也好,還是半塌也好,全都大門緊閉,上著鎖。
  我尋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個相對完整的。
  我費勁的把鐵鎖弄斷了。然後走了進去。
  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只有坯土壘砌起來的光溜溜的炕。
  我不知道就這麼個破窯洞,有什麼值得鎖的。
  我坐在炕上,然後躺了下去。
  我身上很髒,所以不會嫌棄什麼。
  這幾個月,我已經放棄了修道。像上一世一樣。我刻意的不再有靈敏的感覺,聽力,視力。
  我也不會再用我的力量。我只想安安靜靜的活著。像現在一樣,枕著一塊坯。躺在這裡,黑甜一夢。黃昏的天陽透過破爛的窗子照進來,我覺得很好。
  在夢中的時候,我聽到嫦娥在不住的歎氣。我知道她在歎息什麼,她覺得我這樣很可惜。但是我佯裝不知,我打算一直可惜下去。
  忽然,我聽到外面有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兩個人走進來了。
  他們看著我和嫦娥,兇惡的說:「誰讓你們在這裡的?你們是哪來的?」
  我從炕上坐了起來。迷茫的看著他們。
  嫦娥解釋道:「我們是過路的。在這借住一晚上行嗎?」
  那兩個人脾氣很暴躁的樣子:「不行,你們兩個,現在就走,快點。」
  我懶洋洋的說道:「你們又不在這裡住,讓我們睡一晚怎麼了?怎麼這麼小氣?」
  那兩個人惡狠狠的說道:「這裡是我們村的地盤,不讓你住就不讓你住。」
《我的師父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