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這時,旁邊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醫生小聲說:「醋可以分解血液中的鈣質,可能是用來抗血凝的。」
晨哥回頭看他一眼,而我則點頭說:「他說的沒錯,確實是用來防止狗血凝固的。」
那個年輕醫生被眾人圍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以前見過一位道士用這種土法子,覺得挺好玩的,就記了下來。」
「我倒覺得,凡是和黑狗血沾邊的事,都不怎麼好玩。」晨哥嘀咕一句。
我提醒他說:「你還是快讓人去準備吧,時間不多。」
晨哥當即吩咐一位醫生出去找大黑狗,他自己則帶著人不斷給那位領導灑血。
四大生肖的血,對降頭術的克制很深,這位領導之前那般淒慘,如今卻變得安靜仿若處子。只不過,渾身淋淌下來的血液,讓病房裡多出一股沉重又詭異的氣氛。
那幾個年輕醫生願意來,本就對這事有很大的好奇心。因此灑血的時候,也會問我些關於蠱的事情。我一邊想著怎麼對付降頭師,一邊想著強子那邊情況如何,哪有心思去給他們上課,所以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了幾句後,這些醫生也看出苗頭,便不再問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晨哥再一次查看監測儀器後,問我:「蠱不解,會不會對他身體產生什麼影響?」
我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十多分鐘就到最後時限了,便說:「影響肯定會有,那些蟲子現在被血液壓制,都蟄伏在血肉骨骼中。等他老了,關節肯定不會好,皮肉鬆弛好似一灘爛肉也說不準。」
「那怎麼辦?」晨哥問。
我沒好氣的說:「解蠱我會,可這些都是你們醫生的事情,問我做什麼。」
晨哥見我心情不好,訕訕一笑不吭聲了。這時,房門忽然被人用力拍響。晨哥走過去把門打開,便見到一人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的說:「快!快!周老說找到那人了,讓你們快點過去!」
晨哥回過頭看我一眼,我則對那幾個年輕醫生說:「記住,在我們回來之前,一定不能讓血液乾涸,否則他立刻就得死!」
這話說的很嚴重,那幾位醫生自然忙不迭的點頭應是。隨後,我和晨哥一起從病房中跑出去,一邊跑,我一邊問他:「黑狗血呢?」
門口有人聽到,立刻端著一個用保鮮膜封死的大盆跑過來,說:「在這裡!」
我一揮手,說:「拿著和我們一起走!」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就被晨哥拽著跑起來。跑出醫院,便看到外面停著一架直升機,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站在艙門旁等待。見我們跑出來,其中一人立刻對駕駛艙大聲呼喊,引擎聲頓時轟鳴。等我和晨哥,還有那位端著黑狗血的人爬上去,直升機微微一晃,立刻拔地而起。
兩名軍人一左一右扒著直升機的扶手上,連艙門也不關,就那樣近乎懸掛著,看的人膽顫心驚。
不可否認,飛機確實比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幾分鐘後,直升機落在一片大操場中。我下了直升機四處掃視一眼,見旁邊停著很多統一模樣的卡車和小轎車,從車牌上可以看出,這裡應該屬於一所駕校。
周老早已等待多時,我們剛下來,沒走幾步,他便迎上來,指著西南方向的一棟三層樓房,說:「那人應該就躲在裡面,你不來,我們沒敢進攻,怕出什麼差錯。」
我掃了一眼那樓房,問:「他為什麼會在這?」
周老說:「之前根據你的提示,我們把範圍鎖定在十五公里內。同時,對所有可能會傷害領導人進行排查。有人想起來,領導剛來第一天,就是到這所駕校視察。而且,是沒有任何通知的。巧了,駕校當天正在進行考試,有舞弊的行為,被領導當場抓住。駕校負責人,連同在場的車管所分管領導被當場撤職。」
「我們的人來的時候,那位前駕校負責人和分管副所長都在這,一見警察就滿臉驚慌。傻子都能看出來有貓膩,立刻就把他們抓了起來。根據他們的口供,被撤職後,這兩人懷恨在心,恰巧駕校負責人認識一位降頭師,所以就請來施法,想要給領導一個教訓。」
「這可不是教訓,那位降頭師三番兩次下蠱,明顯是想殺人。」我說:「因為被撤職就請降頭師,還是下的死手,也太不理智了。」
周老愣了愣,面色有些變化,不過他並沒有告訴我什麼,而是說:「不管怎麼樣,人是他們請來的,現在就在這,後面的事情全靠你了。」
☆、第二十一章 血降
「那位降頭師沒有試圖逃走?」我問。
「你不是說,如果施術不成功,會被反噬嗎?既然這樣,他怎麼可能會逃。」周老說。
「我只是說可能反噬,並非一定會。更何況,即便被反噬,也不過受傷,不會死。反倒留在這裡,必死無疑,一個降頭師,不會不明白這點。」我說。
周老面色陰晴不定,顯然,他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至於我,當時雖然覺得疑惑,卻並不瞭解內情。周老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說:「有辦法活捉他嗎?」
我說:「降頭師比養蠱人更邪惡,我來這其實也只是當個顧問,難道你放著這麼多槍炮不用,打算讓我上?」
周老似有猶豫,看的我一怔。雖然降頭術邪惡,近身接觸可能會發生危險,但是,子彈絕對要比蠱蟲更好用,他在猶豫什麼?
好在沒多久,周老像下定了決心,他意外的歎出一口氣,說:「那你和他們一起吧,能抓活的就抓,抓不到……就算了。」
當即,我帶著一群人高馬大,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武警部隊,小心翼翼的走上了樓梯。根據熱量探測儀顯示,整個樓房如今只有那位降頭師一人,他的位置是三樓東側的盡頭。
幾名警察走在最前面,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而我對握著腰間的陶罐,密切注意是否有蠱蟲存在,同時對那端著黑狗血跟來的人說:「見到人之後,二話別說,往他臉上潑就行了。」
那人不知在醫院擔任什麼職務,三十來歲,如今很是緊張。聽到我的話,他連連點頭,然後又問:「潑的時候,這膜要撕了嗎?」
我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那人反應過來,頓時臉紅。
上了三樓,依然沒有什麼異狀,這裡安靜的可怕,除了我們這些人輕微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外,再無其他。
走廊的盡頭,是關閉的房門,那裡原本是駕校工作人員的宿舍。地面能看到一些污跡,和什麼東西被拖動的痕跡。我蹲下來用手捻起那細碎的痕跡放在鼻尖聞了聞,有股騷臭味,應該是被拖入房間的牲口留下的。
說實話,此前我也沒什麼對付降頭師的經驗,所有的東西,都是之前聽姥爺說的。是不是有用,有多大用,還不得而知。就像在洪胖子別墅裡對付那隻小鬼,明明按姥爺說的去做了,可真正打起來,小鬼的力量還是超出了預料之外,以至於我差點死在那。
此刻,我心裡也有些緊張,握著陶罐的手異常用力。一名警察走過去,將早已準備好的定向爆破裝置安在門鎖上,然後,我們一群人躲進旁邊的屋子。
幾秒後,房門被爆開,警察和武警部隊立刻從房間裡竄出去,如兔子一般鑽進那屋子裡。我哪裡料得到這些人速度那麼快,剛要喊住他們,便聽到屋裡傳來噠噠噠的開槍時,緊跟著,有人發出慘叫。
手中的陶罐抖動不停,我面色一變,不禁後退一步,沒再跟進。
剩下的警察和武警並不多,寥寥五六個,其他十來人都已經進入房間。這些人常年經受嚴格訓練,對付的都是歹徒罪犯。在他們眼中,自己早已經歷無數危難險境,現在抓個人而已,何必那麼麻煩。所以,周老雖然讓他們跟著我,但這群人是有自己打算的。否則之前爆破的時候,也不會沒問我一聲,就隨意用手去摸那門。更不會不經過我允許,擅自進入那個房間。
這時,房門處探出一隻血手,那手用力扒著門框,青筋裸露,血管像粗大的蚯蚓一樣佈滿整條手臂,看的人渾身發抖。手臂的主人似乎想藉著門框爬出來,但是,當他的腦袋露出來,突然砰一聲,大量的血從他前額後腦爆出來。
我大驚失色,連忙讓人後退,以免被血沾染。扒著門框的是個警察,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我可以看到那空洞的眼眶中,儘是鮮血。他的眼睛,在之前已經隨同血管一起爆開。